几天后,皇都的旨意下达到大军之中,意思大概是肯定了平乱大军收复失地的功劳,下令就地整军防守,有功之人回朝受封。
次日,刘玉等几个作战英勇的营长主官跟着齐云返回皇都,一路快马加鞭,不消几日便回了皇都。齐云一路心事重重,还在悔恨当时的优柔寡断,如果当初下令增援第二梯队的话,重镇柳城可能已经拿下,就算伤亡惨重,不能继续平乱,也能功过参半,但是现在可好,只是拿下十几个微不足道的小城,自己的五个亲兵营也损伤过半,朝议之时只怕过大于功,辅臣只位可能也要被罢夺。刘玉心中只有不甘,拿下柳城,不说能不能继续升迁,至少能保一个爵位,家道中兴有望,看向齐云的眼神多了一点怨恨,怨恨齐云优柔寡断不肯增援,现在到好,柳城没拿下,一个营打成一个小旗,自己只是战时增补营长,没有直接任命,到时候最多落实个营长已经谢主隆恩了。
到了皇都,齐云自己回府,刘玉跟几个颇有军功的营长在驿站休息等候召见。这几日,总有衣着体面的小厮在驿站进出,几个营长也是进进出出。刘玉知道,这是朝廷里有人的,或者已经投靠了不知道哪位辅臣,正在巴结呢,等到朝议封赏的时候到底是哪一派就知道了。只有自己一个家道中落的小世家,点兵南镜前还只是一个小旗长,只是战时用命才混的今天这战时增补营长,也没钱巴结朝廷高官,也没有哪个朝廷高官看的上自己。想到这里,刘玉心中苦笑,这老大的王朝啊,已经跟四百多名前的金古王朝已经没有区别了,怪不得南镜要起义。又过了几时的晚间时分,宫里来了个送来换洗衣服公公,告诉几个营长明天朝议圣上要见几个将军。别的几个营长接过衣服时都给这位公公包了个跑腿银钱,刘玉接过衣服,心中苦涩,自己家道中落,只能靠着这点军饷度日,自己囊中羞涩,哪里还有银钱包给公公,心想也是不能得罪宫里的人,心一狠,把脖子上戴的古玉给了这小公公。小公公一见古玉,心中乐开了花,说了几嘴讨彩的吉利话,刘玉心中才好受了些。
一夜无梦,刘玉早早起来洗漱换好衣服,等着宫里来人带他们面圣。不巧来的又是昨天的小公公,几位营长又包了领路银钱,刘玉这时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小公公轻声开口道:“刘将军不必破费,小的也是识相之人,将军日后必成大器,再说将军昨日给的跑腿银钱已经过重了,小的知足了。”刘玉听他这般说,也就赔笑点头。
一路无言,进得宫去,因为刘玉等人无品无爵,只能呆的朝议门外,等候召见。朝堂之上已经吵的天翻地覆,几个辅臣揪着齐云柳城之战的失力不放,齐云的人,一直维护齐云,推脱给雨季。几方一直争吵不休,首辅袁弘治低头看脚一句话也没有,新帝王泽端坐龙椅不知道想着什么,几方又争吵了有一刻钟后。新帝王泽好像回过神来了,有点不耐烦了,咳嗽一声。顷刻间朝堂安静,袁弘治转身喝到:“都干什么呢,这是朝议,不是菜市口买菜,功过是非自有圣上定夺,不是你们讨价还价!”众人立刻跪下高呼有罪,王泽起身说到:“平身吧,齐相功过你们八大辅臣自己再议,几位平乱的将军也在门外候着多时了,他们的功你们应该议好了吧,议好了就叫他们进来受赏吧。”
刘玉等人等到召见进来跪下面圣,首辅袁弘治宣读了一早就拟好的圣旨,其它人都是加官进爵,唯独他刘玉功过是非只字未提。旨闭朝议散,刘玉心中是一凉,也不知道如何出的宫去。
几日后,别的营长不是回到南镜就是到新的地方上任,只有刘玉还在驿站住着。刘玉心中苦闷,终日饮酒,也是想不通既然面圣有我,受赏没我,又没打回南镜或者调回西镜的文书。
南镜平乱依旧在继续,可是越平越乱,南镜乱民都已经打到西镜去了,齐云也因平乱不力被撤了辅臣之位,后来在家一病不起。刘玉托人带信回了趟西镜老家,变卖祖宅得了些银钱,想走些关系从这无所事事的日子里解放出来,可是送钱无门,又在这皇都醉酒月余。一日午后,那个拿了刘玉跑腿银钱的小公公又来驿站给面圣的官员送衣服,看到刘玉,颇有吃惊,拉着问到:“将军面圣受赏,为何还在这里?”刘玉无奈如实相告,只面圣未受赏亦无文书调动。小公公会心一笑:“将军有功,只是时日未到,我若能帮你,必然帮你一把。”刘玉眼中一亮,取了些银钱给小公公说道:“这是刘某变卖祖宅的银钱,想走些门道,可我无门无路,就在这耽搁了月余,这每日在这皇都驿站也不是办法,公公有门路可帮我,日后必有重谢。”
又有几日,晚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小公公再来驿站公干,顺便找到刘玉说到:“我通过关系已经问过了,将军有军功无靠山,几个辅臣得知齐相原本想提拔下你,可是当时齐相自顾不暇,你也就被搁置了,现在齐相倒台了,原来跟着齐相的几个将军都投靠了别的辅臣找出路,唯独首辅袁相那里没有人投靠,袁相门生故吏满朝堂,就是没有能力伸手进兵部,兵部的赵之山赵相跟袁相死对头,你若想带兵某个一官半职,去袁相府上试试。”说完便走了,也不接刘玉的银钱。当晚大雨倾盆,刘玉带着银钱去袁弘治府上拜访。袁府下人带着刘玉进到书房前,袁弘治就是闭门不见,刘玉心中无奈站在书房前的小院子里淋了一夜雨。次日清晨袁弘治打开书房门,看了一眼淋了一夜雨的刘玉,自顾自径直走去。刘玉当即跪下,喊到:“袁相,我刘玉走投无路,肯请袁相帮我一把,我刘玉愿意以后肝脑涂地。”袁弘治还是自顾自的走,刘玉见袁弘治不回头,又喊:“袁相!”袁弘治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刘玉,走回书房,搬了把太师椅在刘玉面前坐下。“刘玉,我看过你的卷宗,你祖上也是跟着太祖皇帝纵横二十年才有的一片基业,我家祖上跟你家也有点渊源,不是我不帮你,你要知道的,我袁家自百年前就不插手兵权,也就在北镜封地有一营兵力,你叫我如何能抬举你?”
刘玉跪地心凉,良久后起身,对着袁弘治抱拳道:“袁相既然说到这里,我刘玉也是无奈,只能另投他人门下,袁相今日肯见我训话,这份恩情,刘玉一定记在心里,告辞了。”刘玉话音刚落转身要走时,只见一人小跑而来在袁弘治耳边轻语几句又小跑而去。袁弘治突然开口:“慢着,现在有办法保举你了,你且在驿站等候消息。”
刘玉回到驿站,一路上听闻到了一些南镜战事,第二次平乱大军被全歼在南镜与西镜的山岭中,现在西镜已经小半落入起义军手中。刘玉心急,家中老小全部都在西镜,听说起义军对世家豪族很是残酷,刘玉不敢想象,只能回去等着袁弘治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