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将军”、“地公将军”已胜利会师。
因被打得大败,不得已,只好兵合一处。
张宝想听听各处捷报,给自己点安慰。
“程远志,邓茂五万大军于涿郡对抗刘焉时败北,二人已战死。”
张宝的眼睛瞪得血丝满满。
“谁人这么大胆,敢杀我爱徒?”
刺耳的怒喊让将台下的教众们寒颤的后退了一步。
张梁摇摇头,继续说。
“刘焉帐下有一人,姓刘名备字玄德,据传为汉室宗亲,此人广结好汉,招贤纳良,在当地小有名望。杀死程远志的叫关羽,杀死邓茂的叫张飞,这两个人是他最得力的干将。五万黄巾军被这刘备笼络去大半。而后,三人又领命赶往青州,杀退我教众数万。”
“哼,黄天当立之时,还有人借着自己姓刘去沾皇亲,这等无知平民脸皮也真是够厚,但杀我爱徒之罪,绝不得超生……”
“河东的于氐根本部,因遭遇我方白波军杨奉反叛,三万教众全军覆没,于氐根被杨奉部下徐晃斩杀。陈留的张白骑,刘石本部,遭骑都尉曹操镇压,张白骑率众投降,刘石率部逃往汝南,在汝南与当地乡民厮杀中战死。”
“哼,居然死于无知愚民之手,黄巾之耻啊……”
张宝怒气冲冲的同时不乏轻蔑一笑。
“据报,周仓已达汝南,但汝南黄巾军已溃散,无法传信,估计其现已奔向荆州。”
“周仓不是已经死了吗?哈哈哈,好!不愧是我的徒儿,此次成败全仗元福了。到时李大目、左毛丈八、罗市、白绕接到信后,合众北上,一起致这些愚徒奸党于死地,再连同大哥,攻入洛阳……”
“大哥目前被皇甫嵩主军逼入上党西河一带,并北受丁原的夹击,已大伤元气,几近溃散之势,正转向东撤。”
张宝刚刚放开的大笑又变得僵硬,短短几句话的功夫,这张脸百态万千,从一个冷面无声的大法师变成一个情绪丰富的小丑。
哥俩更要烦的是,朱儁已会同几路刺史太守,率军直逼张宝老巢而来。
“二哥,是否再往南撤离……”
“不,我要让他们知道得寸进尺忤逆我等的后果。”
“……数日连败,军无斗志,你我法术也皆被识破,更无胜算啊!”
“就这点出息,还配得上‘人公将军’之头衔吗?我告诉你,我的杀手锏‘傀儡符印’就连大哥也是望洋兴叹。待我作法后唆使傀儡念出咒语,管你什么猛将强兵,只要心存邪念物欲,必是手脚麻痹,头晕目眩的瘫软,成为我等待宰的羔羊。”
“哈哈,原来二哥还有这一手!”
“而且朱儁的本部人马在与我军的对抗中消耗大半,官军部队数量最多的便是西凉刺史董卓的人马,这董卓与其爪牙俱是些贪婪暴躁之辈,受法必然首当其冲。不过此术甚是耗费精神,损伤元气,因此,这一战一定要彻底把他们击垮,决不能留给他们翻身的余地。”
于是,按张宝的意思,张梁从教众中千挑万选,找出三名年方二八,长相清秀,皮肤白皙的童女,剃掉她们身上所有毛发。逼这三人将张宝所写的咒语各抄写一千份,然后再各自保留一份,待官军到时开战后当面焚烧,其余两千九百九十七份则传予嗓音洪亮的虔诚教众。
于是,这三千人就作为配合张宝作法的载体。
挖下深坑等虎豹,撒下香饵钓金鳌,只为兵败如山倒后的孤注一掷。
大军开到。
一杆杆迎风飘扬的旗帜上,皆绣着肋生双翅的飞熊。
“西凉的勇士们!乱党残余就集结于此,他们这些狐假虎威怪力乱神的穷酸臭老道,比起那些匈奴胡羌如何?”
“杀!杀!杀!”
“在我等的铁蹄下,更像蝼蚁一般,众兄弟还等什么?”
“杀!杀!杀!”
凉州大马,横行天下。
调动飞熊军士兵情绪的狮子鼻,鲇鱼嘴主将,看上去很贪婪,很霸道,不做作,不虚伪,再加上几分富庶的饱满容光。
“董将军,黄巾余党高搭法台,队伍整齐,似有充分准备,我等不宜全军突击,应先派少量轻骑一探虚实为好。”
朱儁和黄巾周旋了很久,法术也吃过,胜败仗也都尝过,算是最了解这群少谋多乱之众。
董卓斜眼看了看朱儁。
“知道为什么你们讨贼讨了这么久吗?战机稍纵即逝,岂能延误?董某不会陪你做下一个卢植的。我们西凉人的打法,不像你们这些矫情的士大夫一般婆婆妈妈,若以尔等的战略,现在凉州早就是那些羌胡异民的了。”
董卓身后一个白面书生,淡淡的摇了摇头。但看如今的情形,黄巾已经是兵败如山,任凭董卓怎么肆意妄为,也不会有什么逆转,再者也深知董卓的心胸,所以没有加以制止。
恶面威风者从激昂手下士卒情绪逐渐演变成了横推八马倒,倒拽九牛回的自我吹捧,此一番厥词自然引来别部军将厌恶。
鞠义的先登营打着韩馥军头阵也赶到了,董卓自上任后锋芒毕露,气焰嚣张,且身居平乱要职,于是鞠义听从张郃的建议,一直迂回在董卓主力军的附近进行补充伏击,查缺捡漏。
“神弩先登营”是鞠义很宝贝一支的特别弓弩队,共计五千人,其中最精锐的主力仅有一千,这一千人的箭术经旷日持久的磨练,已达人人百步穿杨之能。同时装备精良,人人身配大盾,重弩重甲,攻防一体,具有很强的战场攻坚与推进力。因培养时间与成本的缘故,但有射手战死,就会令鞠义心疼不已。
法台上,三名童女,周身穿着火碳红的道袍,头剃得油光崭亮,颗颗汗珠从上面滚落到如透明般滑嫩白皙的脸上,反射着午后烈烈的日光,再加上每人面前一只熊熊燃烧的炉子,使战场变得很格外灼躁。
张宝就端坐在三人后面的一个莲台上面,莲台两侧有四个大祭坛,祭坛顶部冒着紫色的烟,这是其弟张梁预备施用的法术——大罗金仙护体:开战前,每个黄巾兵要在祭坛前叩头,取一道符,并混着朱砂将符吃掉,吃掉后便得到大罗金仙护体,成为刀枪不入的不死之身,但前提是必须心中抱有对中黄太乙的绝对膜拜,并拼死杀敌。若出现伤亡者,则并不是因为法术不灵,而是其内心不够虔诚所致,反之战后完好无损的士兵,也不要认为是自己走运,而是大罗金仙在保佑。且在吃下符后,很多人表示四肢麻木,浑身充满力量,再有前者郭大贤的事迹,更给教众们吃下了强心剂,因此个个食符后奋勇当先,在起义先期战斗中给皇甫嵩等人带来不小的压力。
“董卓这厮,贪功心切,骄横跋扈,总倚仗自己的西凉骑兵之速,豪抢我等战果。”
鞠义抬手,示意先登营后撤。先登营善使重弩,专克骑兵,因此鞠义看到董卓如此张狂,不禁冷笑,满面不爽。
“我们最好离董卓的骑兵再远些,退到后方的土山上。”
张郃头盔上的大红羽毛在烈日骄阳下,打着蔫。
“这里全都交给董卓么,我们已经退到主军最后方了。”
“张宝的后面明显有伏兵,这人我了解,暴躁直率,性情外放。连日来他接连兵败,此刻却如此气定神闲,必是自认为有了万全之策,而且张梁曾经利用祭坛撒豆成兵,击败卢植。自交战以来,黄巾贼众从未用过疑兵之计。董卓西凉军刚到,不知玄机,必连人带马受惊,到时骑兵溃散,形成前后队踩踏,必会殃及到我们的部队。”
鞠义笑着看了看张郃,他到死也没理解一个本足以恃才的人,却硬要憋着自己的骄傲,这明明是一个应该肆意张扬自己军事才能的时代。
“此仗在儁乂眼中真是小儿科啊,哈哈哈……”
鼓噪已多时。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洪亮清脆的呐喊。
“难道只有西凉骑兵能纵横天下吗?”
一片雪白,如浪而至。
喊话者由远而近逐渐清晰在众人视线内:山羊胡整齐有光泽,满脸红晕,标准的北方美男子,凛然而略带彪悍。罩袍束带,系甲揽裙,手中端着一把双头铁矛,战马雪白的让人心生舒静。
整个马队,未混带一匹杂色,鬃浪迎风。若不是戎鞍未解,铠甲身傍,真如天际的和平之鸽一般祥和。
董卓转头望见这片白云,轻蔑转成愤怒,而这愤怒里,还略夹杂着些许敢怒不敢言,虽未曾与对方交手,但能让恐怖的乌桓游牧闻风丧胆者,北方骑兵界,还是前无古人。
白马义从,公孙瓒。
“阁下匆匆赶来越俎代庖,是要占某家的功?”
“别把我想得那么贪婪,我只是听闻董公上任后,连败两场于广平,特来相助而已。”
“哼……若得伯珪(公孙瓒字伯珪)的白马军相助那可是如虎天翼,阁下必是已经解决了丘力居(丘力居:乌丸造反的异民族首领,曾围困公孙瓒,使其溃败。),前来帮忙的,董某真是不胜感激啊!哈哈哈!”
高傲者被人戳中短处的那种刺激,时常是会引发吐血的——名声乱人心的年代。
董卓在公孙瓒正憋屈到五脏六腑时,挥军冲向了黄巾军法台。
“凉州董卓,果然是兵多将广,实力雄厚啊:先锋华雄,武艺精湛。李傕、郭汜的平乱飞熊军名声赫赫,独当一面。张济,牛辅也是治军有方,特别是猛将徐荣,善用奇兵。西凉铁骑,确是如传闻般恢弘!多亏某家及早醒悟,脱离了黄巾,日后若能在这董卓的手下谋得一官半职,前景无限……”
列于董卓军后,喃喃地羡慕之人名叫杨奉。
“杨兄言之差矣,董卓手握此大军,却数败于乌合之众的黄巾,足证明其多勇少谋;吾观华雄之武勇,莽而傲,只是个早晚必遭横矢的先锋;李傕郭汜只是倚仗大量的西凉军的无知匪类。张济、牛辅头脑简单,胸中毫无韬略,只不过和权贵的董卓沾亲带故,如今才身居要职;至于胡轸、徐荣等辈,用兵简单粗暴,在凉州,此等将兵,多如牛毛,不足为奇。”
“呵呵,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惨吧。如今朝廷腐败,小至孝廉,大至三公九卿,皆明码标价,若不去攀附其权,光凭奋勇杀贼,能成什么气候,你手中的开山巨斧,今天劈死再多蛾贼,你我还是无有出头之日,我依旧是郡县小吏,你还是无名打手,手下弟兄区区数百人,兵强马壮之日,遥遥无期矣。”
“我若今天拿下张宝人头,断不信朝廷还会对我们无动于衷……”
杨奉听到这句,才点头期许,心中又是一动,再次望了望这个人手中的开山巨斧——银白透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突然心生一赌注。他转头向远道来援的陈留太守张邈说道:“孟卓兄,小弟听闻你在来之前曾收留了一名逃亡重犯,乃是陈留一豪侠,勇武兼具怪力……”
“哼,别提了,厉害是厉害得邪门,杀敌时以一当十,见者丧胆,可此人常与自家士兵口角,来了没多久,出手就是人命,令人头疼。”
“我手下也有一元杰出的武者,名唤徐晃,字公明,乃我帐下骑都尉……此战联军必胜,你我都有猛先锋,我们赌五百金,看他二人谁能先取下张宝人头,如何?”
徐晃听罢轻轻的摇了摇头,对自己这位看似有长远打算,实则依然只追迎头小利的大哥失望不已。
但张邈身边却飞马冲出一个魁梧的野黑汉,直奔敌阵而去。
徐晃见此,也策马紧追上去。
董卓拍马舞刀,直向法台冲去。
“把上面几个不男不女的红衣人给我射下来!”
“杀啊——!”
一时间,大波兵浪淘向张宝众人,法台显得摇摇欲坠。
张宝突然二目圆瞪,口中念念有词,法台上三名童女随即从怀中掏出了之前抄写好的咒语,焚烧于身前的炉中,三人虽已是身中数箭,却无知无觉般继续端坐。
三千教徒,齐声高颂咒语,偌大的旷谷,霎时被瘴气音波笼罩。
也不知是张宝的念力,还是法台和祭坛互相作用,又或是山谷的地形,声音无比空荡诡异,更不像是从人嘴发出。百里之内,惨惨切切,血气回肠,模糊的真言更像疯子般语无伦次,夹杂着少女的恸哭,孩童的窃笑,老人的哀嚎——霎时间如梦魇般透过双耳灌入脑中。
冲在队伍最前面的大汉,名唤华雄——好似脖子被勒住般,行动戛然而止,后面士卒的脸,直接啃在了他的马屁股上。
扑向法台的大浪,突然搁浅了。
头晕目眩,将士们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心痛弄得龇牙咧嘴,有的早已跌落马下开始打滚,战马们被突然发疯的主人弄得不知所措的转圈嘶鸣,马蹄不经意间踏在地上打滚的人身上,一时间,人挤马,马踩人,更有甚者似乎为了自保,居然抡起手中兵器,乱砍起了周围伙伴。
西凉铁骑,原地卷起漫天尘土,开始了“内战”。殃及各路辅军,又无法撤退。数万大军一时间乱成一锅粥,平时勇猛的将帅都已入了自己的心魔。
人心自古无定时,今朝的立志报国,是明日的追逐利禄;此刻的安分守己,是彼时的尔虞我诈;无欲则刚,仅是成长中难以维持的初心。
贪——年少时还是桀骜不驯、豪侠肝胆一身,如今却像只丑陋的困兽——狰狞的董卓在地上打着滚。
嗔——任凭你怪力擎天,凶如猛兽,现在也只有被内心的暴躁折磨的份儿——参与打赌的张邈手下,名唤典韦,双戟脱手,跌落马下,如死一般。
痴——头脑愚钝者,身处乱世,朝不保夕——不知为谁而战的士兵们,如今形态上也呼应了内心,成了行尸走肉。
慢——战绩累累的将军,被骄人的硕果与资本冲昏头脑,这次真的冲昏了——白马将军公孙瓒,苟延残喘拽着马腿,耳朵里的血向外渗着,义从队伍的纯白色在混打中变得越发污浊。
疑——预备同来增援的曹操今日因喜得贵子曹丕,侥幸未至。
程度较轻者,也都没什么战斗力,仅是不至于在须臾之间变成活死人。
日头很闷,似在温煮着地上这些呆滞的自虐者们。
张宝圆睁的二目渐渐微闭,舒心一微笑。
“张梁,准备挥军,结果这些自以为是的贱民。”
“二哥,你看……”
侧面山坡上有一骑在七扭八歪的兵将中赫然屹立。
“似乎有人不吃你的法术。”
白马银盔,威风凛凛,是一副常年经历雨打风吹,艰苦磨练后的身躯,雄伟而不张狂,眼神坚毅忠直。
心魔,敌不过浑身正气与无瑕的节操。
“内心澄澈之人,世间当然有存,不过你也看到了,数量根本构不成威胁,量其一人,又能有多大作为。”
可还没等黄巾军上前,但见此人胯下良驹双蹄腾起,一声狂鸣,猛从山坡冲下,如一道白色闪电,划入阵中,直奔法台,瞬间挑翻数人,左冲右杀,如入无人之境,马到处,枪起处,魂飞魄散。教众们见此凶势,再没法继续端坐,慌得四散奔逃。
念咒的跑了,法术自然也就乱了,咒怨减轻,联军的痛苦开始消散。
未料到此人的武勇。
张宝慌忙弃了莲台,手持九节杖挡住刺来的枪。
黄巾军欲放乱箭,无奈张宝离目标太近,投鼠忌器,只好冲杀上来救主,围住这员虎将。
毫无惧色,接连不断的刺突。
“张梁,快逃!”
两个大法师惊魂未定之际,徐晃突然从乱军中冒出,上前就是一斧。
张梁只剩一臂。
“啊呀——!”
这突如其来的两番杀伐,令周围的黄巾侍卫更傻了眼,惨叫与血流喷溅使蛾贼士气大跌。
张宝害了怕,不敢上前硬拼,轮动九节杖,口中念咒,顿时风沙四起。
徐晃不能靠近,遂转头登上了法台,手起斧落,砍掉三名童女的头,扔到己方阵中。
龟缩的小兵们此时倒来了脾气,对着死人头猛砍,顷刻间三颗首级被剁成肉泥。
蛊惑人心之术,到此彻底被瓦解。
很多强兵醒来后没等主帅整队,就带着愤恨自觉地冲上前,大量的黄巾军一时间因招架不住而被堵死在法台前。
“好啊!蝼蚁之命,来跟我耀武扬威,本帅跟你们拼了!”
不肯接受现实的张宝并未下令撤退,反而来了激劲儿,借着祭坛,撒豆成兵,纸人草马,混着黑气冲出,唬住了很多刚刚中过法术的官军们,严政等头目带领黄巾军借机进行反扑。
真正的混战,才开始。
徐晃抡起大斧,一路冲杀,再次直逼张宝等人。同时,已经清醒的典韦,也锁定了赌注的目标。
盯上了猎物,内心很是兴奋。
苟延残喘的黄巾军还有各路贼兵救援。
风沙中,一杆铁旗显现,横在典、徐二人面前,好似从混沌中被召唤出来一般,持旗杆的怪汉,长八尺,无毛,脸有斜疤。
来者,鬼罗刹,郭大贤。
半路杀出阻碍,好事要泡汤,令人急躁。
二人一戟一斧同时劈来,想赶紧解决他,免得快到手的猎物溜走。
铁旗杆死死擎住双刃,更像是把两个人钳住在原地。
伤愈后的郭大贤,似乎战力充沛,比起昔日更添许多稳健。但依然保有着那份凶悍与嗜血:一手铁旗杆,大横扫范围;一手鬼头刀,利于短兵相接。互相配合,时而兜马腿阻止前进,时而突刺猛逼,死死缠住二将。典韦徐晃各怀心思,且互不了解,毫无配合,反而愈加急躁,郭大贤则越战越起劲儿。
精武持耐,心若止水,开山巨力,身行迅雷,勇稳自信——自古无一武者可皆俱,就连斗战胜佛孙悟空也存有猴类本身的毛躁,况乎凡人。
且在某些特殊情况下,或某位特殊之人,是不要命的状态,类似一力降十会,遏制了高武技的对手,使其发挥不出平时的状态,即便气力不减使出平时状态的,也显得没了效果没了势。于是,冷静的暂时输给了情绪的。
没有永恒之弱雏,也就无屡次的力拔山兮——此时一态,彼时一状:此一天时,彼一地利;此一人和,彼一逆境;此一作气鼓,彼一退堂鼓。
不过,四十回合后,表面现象被脱去:郭大贤发现,这个黑大汉,并不只是像自己一样主修力量与爆发,沉重的双戟看似乱舞中还伴有巧妙的技力,所不足的仅是马术的欠缺,若下马来战,自己早已陷入危机;而那只银色巨斧则十足的沉稳,丝毫不乱章法,自己已变得无从下手。在感觉到此番时,不经意间透出力怯……
“呀咳——!”
胜败常在一瞬。
典韦狂暴一吼。
郭大贤必未曾料想,自己脸上的斜疤,正是被人劈头盖脸开口的纹路。
也许是张宝得脱,眼看到手的猎物已经渺茫,暴怒的典韦接着又一戟把刚刚失去脑袋后还未来得及倒下的残躯挑举到空中,再猛地甩入人群中,砸倒数名黄巾兵。
无名斗将银枪乱舞,上下翻飞,无数黄巾旗杆纷纷倒落。
主心骨大将已惨死,喽啰们已无战心,更有人弃刀逃命,从心底里打算退出这场造反。
河间红羽毛迎风飘摆,钢刀掠过,头颅点地——身后跟随数百刚猛的戟士,贯穿黄布裹躯的胸肠。
白马将军双头矛,凶狠的两面乱插,以泄心头恨。
“勇士们,此战权当夯实我等弓术,休要浪费了任何一枝……”
先登齐射,每一弩至少贯穿五人。
如此高精尖的将士部卒来对付这些刚刚失去希望的农民,的确大材小用——张宝主力全军溃散,自己也身中流矢,在严政等人的护卫下逃走。
此遭遇战后,曲阳、广宗一代皆被收复,两万降者在皇甫嵩的强制令下惨遭屠戮,河北渐无黄巾立锥之地。
同日,张角病逝,黄巾军中开始弥漫着对神明的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