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呀来呀!我朝天子最喜吃的胡饼!三钱一个!三钱一个!”
“江南梅花酒!配熟肉干果儿的极品!”
“嚯!香啊!”
武斗时间已经持续到了饭口,小商小贩的车儿在人群外穿梭不断,打着鼻儿香的鸡胗鸭肫、煮酒和饼糕给能拿得起钱的看客点缀了观赏滋味儿,而穷困却依然想继续饱眼福者,只得继续忍住这荤腥之香带来的食欲刺激与站脚的酸麻。
“据说这饼现在是汉灵帝的最爱,每日御膳食谱,都必列于首位。”
许劭笑着回头望向热气腾腾、飘着芝麻胡桃香气的张张圆饼。
“呵呵,满脑食色的娃娃皇帝,细嫩佳肴把肠子滑腻了,又想西域的粗味儿,却成就了这小小的民间土馕......我们也买两个尝尝吧。”
“先生在此等候,晚生去买。”
陈矫一边摸着身上的银两一边朝摊子走去。
台上的孙策与许褚还在互殴,前者似乎处于劣势,但一身大鹏展翅恨天低的生气不止,让人心畏。
“伯符和许褚,似乎都要置对方于死地啊......”
周瑜叹道。
台下这边只剩下他和甘宁二人。
“千万别让许褚抓住,不然一样也难逃幼平的噩运。”
没想到甘宁刚说完,台上孙策的肩膀,就被许褚给扣上了。
四只手,全狠狠地钳在对方肩膀上,二十根手指,都愤怒地朝肉中镶了进去。
两个人都不禁微微咧嘴忍痛。
“妈的,晦气,我这乌鸦嘴。”
甘宁用手指扇了自己嘴唇一下。
“放心吧,若论角抵,公瑾绝不会在许褚之下。”
周瑜嘴角轻轻上扬。
“唔,你不要胡诌了,年纪轻轻的身板,壮是够壮,可毕竟还没发育完,伤了筋骨,可就麻烦了。”
孙策比起周泰,可是细皮嫩肉得太多,甘宁看着他和比自己大一号儿的许仲康扭扯在一起,皱着眉摇摇头。
台上两个人,全都屁股撅得溜圆,腰压得很低。
周瑜见甘宁完全不相信自己,便笑着说:“角抵互摔,技巧可比力气更重要。”
“哦?”
“我与伯符自小便特爱看‘角抵百戏’,特别是伯符,自己还常常亲自上台演绎‘东海黄公’。久而久之,便练就了一身刚柔技击的摔法。”
“是哦?观戏也能看研习出这么多门道,看来同样是纨绔子弟,真是不能相提并论。若公子哥儿都有着你们俩人一样的头脑天赋,那大汉天下还会延续好久。”
周瑜不禁双眼微怔了一下。
“你的话,我好像没听太懂啊...”
周瑜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甘宁嘴角上扬,转头斜眼看了看表情略带严肃的周瑜。
浓密的眼睫毛透着丝丝邪气,金色的铃铛将阳光反刺到周瑜俊朗白皙的脸上,令其微聚着瞳孔。
“我估摸着,这大汉朝廷,似乎快要到头了。”
周瑜轻笑着眨了眨眼。
“你是不是应该考虑先小一点声音啊......”
“哈哈哈,老子从来没那个习惯。”
“难道你还觉得,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么?”
“啧,黄巾?那不过是傻瓜小丑们在胡闹跳梁。”
“那你是指......”
周瑜可没甘宁那么虎,只是很谨慎地低语着。
“还真说不好,也许是外族来袭,也许是地方豪强作乱,还或许是朝内政变......反正这块儿大地,是要乱成一锅臭粥的。”
甘宁转动了一下由于紧盯比武而略感僵硬的脖子:“我们这个朝代有多少年了?”
“将近四百年。”
周瑜凝视着甘宁回答。
“那也该被作得差不多了.....我一江匪粗汉,不像你们读书人,会看天象,晓民生;也不像那些外道方士,会观阴阳,卜八卦。我凭的就是这么多年的流浪和水陆经验带来的直觉。”
“直觉?”
甘宁走过的路,不一定比周瑜读过的书少。
“船头的阴风,江滩的怪浪,死鱼亡虾的眼神,还有屡遭横祸的水手弟兄......如果所经各处皆是这么消残,那这天下也必要潦倒。”
周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光一直没离开甘宁。
甘宁自顾自地点头:“嗯,也就最近这一两年了,八九不离十......只是我们老百姓,又要遭殃了。”
周瑜听到这里,终于卟哧一笑。
“呵呵,你?老百姓?要是所有的老百姓都像你一样果敢邪祟,那再稳固的江山也再难以震慑。”
“哈哈哈,谁当皇帝老子,我是都无所谓的,我......”
甘宁还要说什么,正这时,台上突然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整个擂台开赛伊始,最大的观众惊呼声响彻云霄。
二人转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许褚已经被孙策给扛了起来,悬在半空。
“少年神力!”
台下齐声颂喝。
“呵!伯符这下如何做到的?”
朝夕相处的周瑜也略感震撼。
“借力打力。”
甘宁道。
孙策同样也是和周泰一样冒险赌了一把,所不同的是这次对方的筹码没之前那么多了。
许褚再如何身附怪力,钢筋铁骨,毕竟也是肉身凡人,疲累的他,想尽快结束战斗,而彼此互耗能量肯定对己不利,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快速把孙策弄下台去。
而孙策则看透了许褚的这一目的,于是故意卖了破绽,轻着身子让许褚连扔了两次,而第三次,许褚肯定比前两次更要心急,而越是用力急切,重心就越容易不稳。
就这样被巧力翘了起来。
孙策单膝跪地,冲天一怒。
“嗨——!”
已近力竭的许褚,被摔到了台下。
围观百姓闪出一个圆圈,七嘴八舌。
“******,简直就是力能扛鼎的西楚霸王再世......”
台上的孙策,双手驻地,双腿直直地摊开坐着,嘘嘘地猛喘,额角的汗珠躺进了眼睛。
“这下可糟了......”
贺齐皱着眉,发现对面的甘兴霸,正好似冷笑地朝自己这边瞪过来。
双方各胜一局,曹纯想让众人歇息片刻,待大家用过饭后再打这决定胜负的最后一场,却不料甘宁已经跳到了台上朝自己这边大喝。
“还不快开始,婆婆妈妈的想耍什么花招?”
孙策本想直接再打一场,却发现自己站起身都觉吃力,双腿的酸麻在拼劲全力一抛后,酸麻感暴涌上来。
再看了看自己已经发青发紫的胳膊,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最后一场,我来打。”
“什么?”
董袭与贺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鲁肃霍然站起身,眼神很坚定。
“妈的,先生你开什么玩笑?”
董袭叫道。
人群陷入议论,鲁子敬的名气自是这几个人中最大的,但很少有人见过其亲自动武。
“临淮东城鲁子敬要打擂了,有意思。”
台下许劭笑道。
“太乱来了,喜好武艺和亡命斗狠吃可是两码事。”
陈矫道。
许劭听了陈矫的话,却摇头:“三场比试,全带着押赌的味道,只不过这第三场,赌的是心。”
“先生,你是什么意思?就是让我上也轮不到你啊!”
贺齐不解地说道。
“只有让我打这一场,才会有一丝希望。”
“妈的,我真搞不懂了。”
董袭彻底糊涂了。
“你们二人上场硬拼,是断不可能敌得过那甘兴霸的。”
“啧,怎么你上场就有胜的把握?就因为你身上没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