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登一惊,哪路的匪徒敢袭击自己这将近两千人的大队伍?
蒋钦周泰也狐疑地对视了一下。
难道是贺齐董袭的人?不可能,两伙儿都是官家,不至于还未经协调商讨就直接选择诉诸武力,再说昨夜一战,他们根本已经被耗得消亡殆尽了。
于是二人又打消了这一推断。
“******,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大人,我们去看看怎么回事!”
昌豨和吴敦说罢,立即打马朝喊杀声的方向奔去。
陈登已经冷静下来,定气闲神地望着蒋钦周泰。
“没想到二位还留了这一手,陈某着实是没考虑到,也没遇过你们这样的贼,可记住你们俩了!”
蒋钦看了看周泰,冲陈登摇了摇头。
但陈登好像并不相信。
护送辎重粮饷的队伍已经被搅乱,成车成车的箱箱袋袋挣脱了绑绳,从上面滚落下来,拉车的马儿左右乱嘶蹈蹄。
“******,这伙人够暴戾的!”
不全传来昌豨的话,听上去敌人很棘手。
“盾牌防卫!”
太多的家丁侍卫被射倒,一箭封侯者不在少数。
来者迅猛的节奏令大队伍一时难以招架,被打得很狼狈。
两条盾阵摞在一起,一排蹲一排站,形成护墙,将陈登周泰等周围人罩住,挡住飞来的乱箭。
杀声四起,鲜血从外面迸洒到盾墙里面,溅到孙观和尹礼的脸上。
“大人,这两人还真的不同于一般贼寇的鲁莽蛮干啊!这奇袭来的太突然了,外面的兄弟可能快撑不住了!”
周泰对陈登等人的误解无奈一笑,依旧不作声。
“专心对敌!感叹的话还是留给我这文弱书生来说吧,你们要想的是如何杀了这些不入流的贼!这天下就没有比我们更犀利的兵!别被唬住了!”
“是!大人!”
孙观等人受了陈登的激励,立即比刚才回复了一丝斗气。
对方若想以少胜多,时间效率是关键。
盾墙被猛烈地击打着,让里面的人心生不安。
“决不让当地的小毛贼冲进来!”
“顶——住!”
擎着盾的兵士们用暴突的双眼彼此对视着互相扶持。
陈登虽有着与年龄不符的老谋深算,但毕竟不是斗将,短兵相接时还是没有大力拔升士气的本事。
孙观突然兴奋大喊。
“老大来了!”
只见一支步兵从盾墙后方的山坡间冲了过来。
没有临场发挥的豪气,就得有充分准备的觉悟。陈元龙知道,手下这些士兵要是被打趴,那自己可没有杀出重围的本事,所以只有多做援兵安排,即便对手是杂牌军。
数百之众,个个都是壮汉,头上裹着青巾,手执大锤。
“丹阳兵……”
从周泰浑厚的喉咙中滚出三个字。
陈登一笑:“呵呵,我还以为你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呢!”
令人不解的是,这群丹阳兵打头的主先锋,身上的盔甲很残破,依稀可以看到里面黝黑壮硕的肌肉。
待此人赶至近前,大家放心地把盾阵打开,丹阳兵借势叫喊着,凶猛地向外杀出。
“这是陶公最宝贝的老本儿了,我就借了五百,人家还老不情愿地说我大材小用。”
“是为了对付我俩的?”
蒋钦问道。
“我就怕一旦我被迫要露在明处时,还没逮到你们,所以我预备了这支队伍防身,没想到今天还真用上了。”
盾墙外传来昌豨信心十足的叫喊声:
“老大来啦,我们几个一起上!制住这家伙!”
外面杀得沸腾喧嚣,里面陈登谈笑自若。
“所以说,徐州是块儿宝地,田亩无际,民风果劲,精兵壮卒,多产于此处。前朝有将李陵,就是以手下五千丹阳兵,险些逼退了匈奴的八万铁骑;大将军何进,也屡次遣人入丹阳郡募兵。”
“真的那么厉害吗?”
“绝对的兵种之痞,兵种之刺......”
陈登的话还没说完,却突然被响亮的声音打断了。
“哈!老子怎么没看出来?”
随着一声暴喝,盾墙被一人猛踏着翻过,飞入阵中。
哗楞楞楞,金铃在风中作响。
“保护大人!”
陈登的亲兵赶忙聚合抵挡,横在最前者被甘宁抡开的铁索击得脑浆迸裂。
盾阵也被甘宁身后数人冲开了一个口儿。
陈登等人往后一撤闪,蒋钦周泰于是变成了无人看管的状态,两名追随锦帆贼的勇士跳上马车,挥刀砍断蒋钦和周泰身上的绑绳。
“不好!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孙观见此,举刀要上前阻止,却见甘兴霸左臂一抖,一支手戟扑奔他面门而来。
“大哥小心!”
正在擎刀护着陈登的尹礼大叫道。
孙观搏命低头一躲,头盔被手戟击落,发髻也散乱开来。
刚刚缓过神儿,甘兴霸手中的铁索又像条黑蛇一般探向他的前胸。
由于招式连贯,这回想躲可来不及了,只听当啷一声,孙观的护心镜被击得裂开。
胸口一阵发热,心头一阵要吐血的绞痛。
由于甘宁这两下动作非常连续,几乎是同时发出,所以甩动铁索时并未蓄太大的力气,再者孙观的护心镜质量也不错,因此这一击并未给孙观造成致命的伤害。
两边的侍从一下子蒙住了,竟不敢上前围攻。
挣脱束缚的蒋钦周泰,接过八百健儿递过来的刀。
陈登的表情终于不再轻松。
他特别不理解甘宁为什么要救昨日彼此厮杀过的敌人。
丹阳兵也不是吃素的,在被甘宁的一鼓作气冲散后,立即坚韧地再度聚合到一起,竭力反扑。
“听说你的刀很快,今天正好领教一下!”
那个穿破旧盔甲的猛汉挡在了刚刚綽刀的周幼平面前。
“你是……”
“泰山臧宣高。”
四寇的老大,臧霸。
“嗯,听过你的传闻。”
周泰的话似乎变多了。
这个年代,胆大不要命的,只要人还没死,就有大把的机会出名——臧霸的单人独骑劫法场救父之举,深受绿林界的认可。
“不过是个水贼,居然可以阻截整个徐州的商路,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两把刀飞速猛烈地碰击着。
从车上打到车下,整个马车都被折腾散了架儿,马儿也被殃及得遍体鳞伤。
“蒋钦周泰!不要恋战!快撤!”
甘宁舞动铁索直奔陈登,将大部分兵力都吸引了过来。
丹阳兵的大锤,似乎捕捉不到八百健儿灵巧的身姿,而同时八百健儿在这些稳扎稳打的对手面前也讨不到便宜。
雇佣兵遇上了强健持久的重军,初现疲累。
蒋钦的腿脚不好,听到甘宁的话后,夺了匹马就直接遁了。
周泰这边就不太乐观,刚把臧霸逼落下风,昌豨便补了进来,缠得周泰无法脱身。
“好快的刀!”
随着昌豨话一出口,胳膊上已经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顺着轻甲开始淌血。
可能是别人的刀用得不顺手,周泰这一下本有取其性命的自信。
“别再过来了。”
臧霸像没听到一般,暴跳起来,双手捧刃一记斜劈。
几名丹阳兵见昌豨负伤,也冲了上来,锤击周泰。
周泰这一刀好像砍到了老虎尾巴一样,反遭敌方猛扑。
“好像不太容易走。”
他只得先退到马车上的甘宁身后。
由于丹阳兵的顽抗,给了主军喘息的机会,此时大军已渐渐将这八百人困住。
“哼,我甘兴霸想走,谁也拦不住!”
“陈登!你以为只有你准备充分吗?”
只见准甘宁把铁索缠于腰间,然后从锦囊内掏出几颗黑漆漆的东西,照着脚下的马车就扔。
一声爆响,火苗和油浪乱溅,马车霎时间燃起大火。
周围的敌人一时被吓住,还以为甘宁施了法术。
这是硫磺配合鱼油制作出来的一种简易炸药,特别适合行军打仗时加强火攻的效果。虽然制作成本很高,但其较强的破坏力和便于携带等优势还是吸引甘宁贺齐花高价去购买。
马儿一惊,拉着这团熊熊大火就开始跑。
没人敢跟大火较劲儿,古代人比现代人更敬畏这种神奇凶猛的能量。
一条大道被通开。
八百健儿见首领掷出了宝贝,也把身上的鱼油弹往人堆儿和马车抛去。
瞬间的火焰大打击直接将陈登的几千部卒抑制住。
虽然构不成火攻,但硫磺的爆炸足以恫吓到敌军。
整个战场飘起了浓浓的鱼腥味儿,很鲜很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