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家眷都被赶到菜市口,那边的富贵大商却无人敢买。一日一个福建籍商人来金陵采买货物,他带着家眷正在这条街上闲逛。
走到街中心,见买人口的台子上满满的站着人。
那些人站在上面,满脸的惊恐,低着头,不时有呜咽之声。一个举着鞭子的太监将鞭子在空中甩得生响儿,一边娘里娘气的指着一个丫头说:“昨儿给了你们几鞭子,今还不好好的。哭你娘个骚!”
那边几个小丫头被几个官兵扯下去,一个砰的撞到台柱子上,顿时血溅出来,台下的人都惊恐的躲散开。
一个官兵托着尸体扔到了一个破旧,肮脏的板车上,一个光着上身的男人推着走了。
那台上的几个人扑到车子上,大哭拉着不让走。直喊着让找来人医治.那官兵上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好像打猪狗一样,那些弱女子马上倒下去,刚要挣挫起,又是一脚踩下去,这样一会就死了几个了。
台下的百姓都闭眼不敢看,都念佛道:“阿弥陀佛,造孽!造孽!”那商人的家眷见了惊叫不止,那商人忙将家眷领进旁边一个茶馆里坐着,商便问老板是怎么回事。
那老板听他说话不是本地的就说:“客官哪里来?”那商人道:“福建籍来买货,今第一天到,我往日都在杭州,这次来了这里,竟见了这事。把我们都吓得不行。”
那老板道:“我说这么大的事谁不知,你从福建来也难怪了。这些人是南京城第一大户江宁织造的家眷,男人已经发到边疆去了,女人丢在这里,改了贱籍供人买卖。不敢说啊,谁也不敢说什么,不然——”老板将手伸到脖子前面做了个杀头的手势。
商人便不敢再问什么了。知道再问,这里的人也不敢说什么的。却说在贾府抄家之前,林小红已经和贾芸在外面自己立了门户,贾芸和小红跟省里的官老爷都熟,常常培植出好的新奇的花就送过去。因为都住在外面,所以两人都没有被抓。一则一些人知道但因为生意上有交情也帮着掩住了,二则两人和贾府没什么来往了,所以别人也就图省事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两人更名改姓都隐藏了起来。
牢里只有凤姐一人倒在柴草堆上没有出去,因为审刑时,凤姐因为牵扯上好几桩大罪,所以被吊起来打,如今站也站不稳,就没有拉出去卖。你道那个打她的是谁,原来是鲍二,因老婆死了得了银子捐了个小衙役,就被分到这里。
那鲍二见是凤姐,魂吓得不清,但又见凤姐的,蓬头垢面,遍体鳞伤,就呲着牙笑道:“奶奶,可认得我?”凤姐听了抬头,吓得一身冷汗,但又低头冷笑道:“原来是鲍二爷,我当是谁!”鲍二不则声了。
台前小红和贾兰故意打扮得衣着华丽,站在下面张望,想找这凤姐,但没有见。于是两人又计划到狱吏那边使个钱,将凤姐救出来。
两人到了狱门口,进去,一路打通,将随身带的银两见到个衙役就塞上几两银子,最后见到鲍二在守门打瞌睡,两人叫醒他。
贾芸先行了个礼,道:“请问贾府的犯人王熙凤关在何处,烦老爷带着我们见一见。
小红将自己上的金戒指,玉指环,翡翠手镯都撸下来,摆在鲍二桌上,那鲍二一见眼红心跳,忙一面说一面四处瞅瞅忙忙的往怀里揣。
“最里面第二个,快着点,一会老爷来了你们出不了兜着走。”两人忙谢了就往里面去了。
越往里面走,恶心的味道散出来,小红握着嘴巴,一阵阵的作呕。到了第二个门,见里面一个草垛子上卧着一个人,那人皮开肉绽,还能模糊辨出穿的是红色百蝶穿花长褂,但此时已经是肮脏不堪了。
小红贾兰忍住恐惧轻轻的叫了几声:“二奶奶?二奶奶?”凤姐在里面抬起头,晃晃的扶着栏杆挪着步子走过来,见外面站着两个衣着鲜丽的人,仔细看了道:“芸小子,红儿,你们还到这里来,不快躲了。”
小红道:“干娘,我和芸哥想办法救你出去。”凤姐笑道:“你们两个倒是知恩图报的孩子。我也熬不住多少时日了。只是不知我那巧姐怎么样了,你们在外面打听着,若是有好消息告诉我,我死也闭了眼了。”
小红和芸哥忙答应,小红说:“奶奶,您暂且再挨些时日,我们这就出去了,您保重自个儿。”凤姐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们走了出去。料他们出去走远了,滑坐到地上,靠着栏杆,低头呜呜咽咽的,眼泪不住的流着。
这日刑部要押凤姐出去,因她罪大难赦,上面的人要将他押送流放到边远之地。凤姐坐在邢车里,四个衙役在旁边赶着车,已经走了一天了。
爬上一座山的时候,赶巧天暗了,正行至一个庙前。那衙役嚷着口渴,腹饥,就留下两个看车,那两个进去找东西吃。
这时贾芸和小红早得了消息在这庙里等着,这庙里还有一队人,你倒是谁?无巧不成书,正是柳湘莲,薛蟠在这里。
那薛蟠上次被忠顺王府的人追杀,被柳湘莲救了,被跟着柳湘莲做了强梁,隐在这里。
谁知前几日,见两个衣着华丽的人鬼鬼祟祟的躲进来,柳湘莲握着薛蟠的嘴巴,在一旁听他们说话,那两人说道:“他们必是会来这里歇脚,到时候我们贿赂了衙役,劫了凤姐出来。”
那边柳,薛两人听得真切,薛蟠推开柳湘莲,跳出来道:“敢是贾府的不成?”那芸,红两个不成想还有这一出,吓得一个激灵慌张的要跑,那边柳湘莲一个箭步堵在前面。
芸哥认得柳湘莲,那薛蟠大笑:“嘿嘿,是芸哥啊。”贾芸,红儿两个定了定神儿,说道:“没想到,真是奇遇,怎的薛大爷在这里,柳大爷也在这里?”
薛蟠道:“说来话长,你们有什么事到这里来?方才说二奶奶是什么事?”芸哥道:“二奶奶对我们有恩,我们有今天是二奶奶的好处。贾府抄家后,二奶奶被关进监狱,我们去看了,已经不成样子,这几日要押到边远之地,我们特来营救,还请柳大爷帮忙。”
柳湘莲道:“我本不愿理会,但见你们情真,还有知恩回报的良心,我少不得出手相助,若是两位出钱,我也愿出力,到时官府抓我,我也好说是你们雇我做了此事,不连累我。”
芸哥听了忙谢道:“是应该如此的。若是因为我们连累了你们,我们也不得超生的。”说着和小红跪地磕了几个头,小红又取出首饰,金银等,贾芸道:“我们出来的忙,也没带多少,这些先收着,我们以后再多拿些来。”
薛蟠见了银两道:“好芸哥儿,你也发达了。”一面拿起一块金子,眼睛冒光,柳湘莲跳到他面前,一拳打得他呜呜的骂:“说便是,上来就一拳头,我也拿一块不行?”
柳湘莲道:“上次的金子呢,你说你出去买些吃食,到底既嫖又赌的,一年的吃食都让你一夜花掉了,还跟我说这个!”说着又要打过来,薛蟠求饶不止又嚷道:“做正紧事要紧!”
那柳湘莲便转身和贾芸等计划起来。当晚,那衙役进来,柳湘莲一手一个掐了喉咙,没半分钟,两人没声没息的就去了黄泉,外面两人等得难受,骂道:“敢是自己得了吃讲起来了吧?”
另一个说:“这里附近也没别人,我们进去寻他们。”两人便丢下凤姐进去了,柳湘莲又是一人一个当头闷棍,两人晃晃悠悠倒下,贾芸和小红忙出去,薛蟠砍了锁,贾芸上去将凤姐背了下来,小红忙扶了,将凤姐安顿到庙里躺好,柳湘莲拉着尸体出去埋了。
薛蟠拿出吃食,泉水,小红给凤姐喝下,那凤姐又饿又渴的喝了水,挣了眼睛,见是小红,贾芸笑了一下,因为虚弱说不出话。小红道:“干娘,您好好躺着,等好些了,我们再作打算。”这样小红,贾芸就留下来照顾凤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