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石阶,干干净净,平淡无华,没有任何的雕饰,炼尘坐在石阶的最上方,听到了坐在石阶最下方的那个孩子口中说出的话语。
“我愿意。”
炼尘一捋白胡,大笑出声,喊道:“此物为紫丹府至宝,叫做“登仙”,乃我紫丹府十位最杰出的先祖感悟所凝聚而成,若是有缘,或可一步登天,羽化成仙。其中机缘,你自行体会。”说着大手一挥,人便消失在了原地,只有孤零零的一段石阶留在了原地。
晨雨支起了身,将自己的脊椎挺得很直很直,仿佛天地之间没有任何的人或是物可以将它压弯。他的脚抬了起来,稳稳的踏在了那段最接近自己的石阶上。
这一踏,风雨骤变。
“我乃紫丹府第十主,紫月国国主,一身修为坤虚圆满,终身不进分毫。此生丹术不及前九主之千分万分之一,昔日紫月国覆灭之际,炼自身躯体成丹,使得国都外化作苍茫沙漠。”
“我的丹道,我死前才悟,我称它为死之丹道,以心怒为火,躯体为引,燃尽生之印记,化而作苍茫……”
大量的信息源源不断的涌入到脑海之中,身躯在颤抖着,来自于石阶上的压力。
“我之名紫梁,为紫丹府第十主,我的道,你明白了吗?”
晨雨沉默着,忍受着外界的压力,抬起的另一只脚,对着下一级台阶,狠狠的踏了下去。
外界的压力骤然变大,使得晨雨的身体猛的一个弯曲,竟有种无法坚持的感觉,而这一阶台阶的信息也轰然在脑海中炸开。
“我乃紫丹府第九主,虹桥入微境。于紫月之地创建紫月国,将先祖紫丹术发扬光大,成南爵大陆唯一拥有完整丹道的炼丹术。”
“我初入紫月之地时顿悟,悟出月之大道,月之华可洗练万物,我之丹道用月华蕴药,得药性十之八九。”
“我之名紫月,我的道,你明白了吗?”
牙齿在嘴中咬的梆梆作响,巨大的压力想将他狠狠的拍在地上,但他依旧执着的踏起了脚,踏在了第三块石阶上。
“吾乃紫丹府第八主,虹桥中和境。吾的一生是战的一生,吾的丹道便是战之丹道。用敌人的血炼丹,用敌人的骨炼丹,用敌人的四肢百骸来炼丹,用敌人于这世界的存在来炼丹。吾之丹道,你明白了吗?”
晨雨的脚在话落的一瞬,便朝着第四阶台阶一踏而下。他的骨头撞击了自己的骨头,他的血肉想要脱离他的躯体,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但他依旧听到了他想要听见的话。
“我是紫丹府第七主,虹桥圆满。我悟的是悟之丹道,你明白了吗?”
不明白,那又怎样,我只是想要学会紫丹术,身体在剧痛,意识在模糊,我的腿仿佛已经不是我的了,踏出下一步,困难吗?
为什么要来这里,走这段石阶,离去,躲起来,不好吗?
“为什么要一直坚持?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要走的更远,飞的更高,这是我对父亲的承诺。”
他的脚踏在了第五阶,另一只脚直接抬起踩到了第六阶,完全不顾脑海中的言语与身子的压力。
只是,一往无前。
“我的道你明白了吗?”
“我的道你明白了吗?”
“我的道你明白了吗?”
“我的道你明白了吗?”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还是不明白。我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学炼丹,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都不知道。要变强,变强,变强,一定要变强啊。”
“我要用实力去踏平天地之间的忤逆,我要用实力去斩落世界的罪恶,我要用实力去摧毁所有的黑暗,所有的恨。”
“这第九阶,还是那第十阶我依旧会踏下,哪怕用我的血,我的生命,我的一切。”
他的脚,抬起,站在了第九阶台阶上,瞬间,整个身体倒在了石阶上,无数的小伤口在他的肌肤上裂开,顿时血水一片,触目可恐。
“我是紫丹府第二主,我名紫薇,一念花开圆满,离仙一步之遥。创紫丹府于天地之间。我之道,你不可闻。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晨雨大声吼叫,挣扎着,乱动着,一只手被他抬了起来,但不过是泯灭了手指,消散了经脉,那只手只留下了一段即将破碎的骨。
他笑了,响彻了天地。而后,将自己手上留下的那段即将破碎的骨,轻轻的放在了第十阶台阶上。
就在这时,天地肃穆,安静异常。
一片翠绿的叶从空中飘了下来,落在了那块已经破碎在石阶上的骨上,那只手,那只泯灭了手指,消散的经脉的手,重新的长了出来,断手重生。
那片叶子,经脉清晰可见,夹在指与指之间,无风但轻轻的摇曳着,似乎从中听见了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息。
那段话,微弱的好似不在人间,但依旧被倒在第九阶石阶上的晨雨听见了。
“我为仙。”
话语刚落,天地好似一震,仿佛这天不再是天,这地也不再是地,这双眼所见的任何都不再真实,只见抬头所见的朗朗青天突然之间破裂了开来,一只手从青天破碎的洞口中伸了进来。
但整个紫月国任何一个人都不曾察觉他们头顶了无尽岁月的青天已经破碎了,那只手唯有晨雨看见了,那片叶子也看见了。
那是一只怎样的手,苍华古朴,巨大无比,遮住了抬头所见的天,晨雨自比不过是掌下的一只蝼蚁。
惊恐,骇然,无法溢于言表的恐怖。
“你不该来这里。”绿叶有言,平淡无奇,但这句话竟让天上的巨手顿上了一个瞬间,但依旧一抓而下。
晨雨在地上挣扎,想要起身,但石阶上的压力只是使得身上的伤口更加的严重,血流不止,嘴巴开阖,大声的吼叫,但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
这是什么?这只手是什么?他掏破了天。
“仙,哼,何为仙?一缕残念也敢妄为仙?”有道声音,恢宏沧桑,一言而出,天地皆震,但落入晨雨的耳中,只觉针扎一般,难受无比。
“但我至少走出了那一步,尽管失败了,但总比你们好,苟活在那个世界。”绿叶飘起,羸弱不比,仿佛一阵风就可以把它吹散。
“我们会成功的,而且时间快到了。”那只手在苍穹上不断的变大,遮天蔽日,想要将绿叶和下方的石阶抓碎。
一点墨绿从叶的纹路上亮了起来,幽幽渺渺,仿佛走过苍茫的曾经来到了这个世界,一道人影,从中走了出来。
那道人影,散发着不可直视的光华,玉带束衣,长发飘飘。
在他出现的瞬间,风停止了吹动,云停止了飘动,就连晨雨身上的伤口上的血也停止了流动,若是晨雨可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定会骇然,因为,整个世界的所有人都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仿佛这个瞬间,时间在他们的身上停止了。
那道身影,温和儒雅,站在那里,仿佛切合锲合了天地,任这一风一云都对他产生的一种无比的亲和感。
“一片来自过去的绿叶,一道不肯涣散的残念,你怎么与我斗。”巨手不屑,持续的压了下来,仿佛想要将这个天地变成掌下的齑粉。
那道身影,风华绝代,站在空中,望着天上不断临近的手掌,不悲不怒。突然将手一抬,对着下方的晨雨一挥,顿时晨雨感到身上的压力瞬间的散去,连同身上的伤口在也那个瞬间完好如初。
“你不好。”那道身影瞥了一眼下方的晨雨,继续说道:“我看不穿你的未来,很难。但我没有时间了,在岁月中漂流了那么久,都快忘记的自己,今天你将我唤醒,不知是我的幸运还是你的悲哀。”
那点墨绿越来越亮,亮到整个世界都陷入到了这点墨绿之中,别无它色。“你的路,走下去,我们会再见的。今日,我便让你看看我的道。”
“我乃紫丹府第一主,紫丹之道,可炼世界万物,可炼日月沧桑,可见岁月百代,也可炼尔等一生沉浮。”
“我为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