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2007年春天,地点是北京火车站,刘威和杨杰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随着几个老乡来北京找工作,杨杰的一个远房亲戚介绍他们进入了一个郎洁保洁公司干活,身强力壮的刘威和几个年轻男子干大楼的外墙清洁的活,就是传说中的“蜘蛛人”。从大楼顶部用机器固定住两根碗口粗的绳子,在绳子下端连着钢筋焊成的一米见方的四周有栏杆的平台,只够一人站立,勉强可以蹲下。在支架的右侧有个滑轮,绳子放的长短由这个滑轮控制,左侧挂有一个不锈钢的水桶,用来过洗抹布。只听我的描述就知道这个工作的危险了吧。初到北京刘威就和小张、小宋一起干这活,而杨杰被分配在小张爱人在一起做室内保洁。
转眼到了夏天,一日公司接到了一个大活:是到新竣工的创业大厦去保洁。公司调来了另外两个分店的两班人马齐上阵,杨杰此时已是一分店的小组长,负责分配任务、记工时、分材料等工作,她如往常一样把爱人刘威和小张,小宋分到一组,分给他们相应材料,去擦大楼外墙。“刘威,注意安全啊!”杨杰趁刘威低头拿材料时,在耳边轻声嘱咐着。小张听到调侃道:“唉,哎,说什么情话呢?”说得杨杰不免有点脸红:“说什么告诉你啊?去,快领你的东西吧!”三人领了工具走了,杨杰看着他们的背影喊:“注意安全啊,等你们回来加菜啊!”三人齐刷刷挥舞起拿着抹布的左手。杨杰微笑着目送他们走远。
分配完任务的杨杰,随着保安从她所负责的二十楼开始挨个屋的用钥匙开门,有的门是开着的,刚装修完的房间散发着各种刺鼻的味道,地上的大白、窗户上的白灰、泥土、用过的装修废料随处可见,一片狼籍。有的门是锁着的,在钥匙盘上找出对应的贴着号的房门钥匙,打开,再打开窗户放味,为进来打扫的姐妹提供点新鲜空气,此时的杨杰俨然熟悉这项工作的一切流程“王丽,二惠儿,你俩是2003、2004、2005房间,啊!”
“哎!”王丽、二惠儿答道。
“走,我们上21楼,是我们这组管的。”
来到21楼,似乎比20楼脏东西更多,“2103这屋锁着呢。”保安低头翻着钥匙盘找2103的钥匙。杨杰看着走廊的窗户都紧关着,顺手打开了2103对着的窗户,一股风吹过来,代替了大白刺鼻的味道,杨杰闭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望向窗外:北京城真美啊,到处充满生机,充满活力。2008年的奥运会就要在这里召开。这样的盛会,我也会赶上,真是此生没有想到的幸事。来到北京快三个月了,一切都很顺利。陌生的城市使我们夫妻二人更加和睦,更加有干劲,北京,我爱你!
“找到了。”保安自言自语“2103——开哎。”杨杰回过头看向保安打开房门,使劲一推,一股强风吹过杨杰的脑袋、脖子,直接吹入了2103的房间。对流风——嗖一下子奔向了正对着门那扇破了的窗户去了,那个窗子上裂缝掉了有半米长的玻璃碴子,周围裂开尖尖的三角形的玻璃片随着风的吹动,极速的向外掉落,同时在塑钢窗底端落下一块大的玻璃碴子,由于底部的黑胶粘住了,只是被风吹得耷拉在窗台上。就是这块玻璃差点让人丧命。杨杰见了急忙三步并做两步跑到窗前往下看,“哎呀,不好!”这一惊不要紧,又有两块玻璃往下掉,“小宋、刘威,你们你们….”杨杰紧张得说不出话了,刘威和小宋正在楼体外搞清洁,正好降落在20楼处。绳子随风有些晃动,掉下去的玻璃碴子从他俩身边坠落,一个打在了小宋立的脚架上,小宋吓了一跳,一抬头看见了杨杰紧张的脸,同时也看到最后掉落的一块碎玻璃正好穿在了他停在半空中的手臂上,更看到了粘在窗户上的一大块三角形的碎玻璃支出来的尖碰到了他的右侧的绳索。顿时,几股拧成的绳子断了一股,“咯噔”一声,他所站立的平台一下子就倾斜了,伴着他的啊啊大叫,所有人都看见了这惊人的一幕,怎么办??他刚要伸手摇滑轮“别摇别摇,一摇绳子紧了,断得更快了!”刘威喊道。小宋紧紧抓着左侧的栏杆,桶里的水已洒了一大半,屁股斜倚在右侧的栏杆下面,眼泪在眼里打转,他喊道:“救命啊,救救我啊!”风摆动着绳子又慢慢晃到了那块大玻璃碴子上,又一下子撮断了一小股绳子,只见小宋斜靠着的平台又“咯噔”倾斜了一下,他看向地面,好高啊,吓得他眼泪横流,急忙闭上眼睛,手臂上的血浸红了半边衣服,刘威喊道,“把水桶扔掉!”,小宋赶紧颤颤巍巍吃力地摘下水桶扔向地面,只听地面护栏里面传来咣的回响,由于重量减轻,风又吹动,绳索又一下晃到了那块玻璃上,“吱”的一声,又断了一小股,那断绳处有拧着的劲儿,极速地旋转,只剩大概一半的绳子,旋转后的断的绳子无无精打采地耷拉一旁,那一半的绳子边有小的在一点一点开裂。小宋倚着栏杆,卷缩一团,不敢使劲喘气,想象着摔下去粉身碎骨的样子,战栗抖动。杨杰、保安还有后来的保洁员都吓得呆住了,说时迟,那时快,杨杰在屋里找了一块装修用过的地板块,要打碎割断绳子的玻璃,“不行,这样会伤到人!”杨杰转念一想,一个箭步蹬向窗户,两腿岔开,一腿在里,一腿在外,斜着身子,右手一把拽住下面断开的绳子头,另一只手也随之拽住,然后拼尽所有力气靠在了窗框上,小宋被突然间正过来的平台摇晃一下,屁股坐在了平台上,他止住了喊叫抬头看见了杨杰青筋暴出的脖子和痛苦的脸,还有她那被绳子磨得正在渗血的却依然牢牢抓住绳子的双手,这时保安也奔过去蹬向窗台,帮助杨杰拉手里的绳子。20楼,被这惊险一幕吓呆的保洁员,抬眼看见险情控制住了,才反应过来,对着小宋喊道:“把手伸过来,我们拉你!”有人伸过去拖布,小宋的手穿过栏杆,一点一点往前够,上面被保洁员抱住的杨杰看出了她们的意图,咬着牙和保安把绳子往窗户这边索引、再往上拽,近了近了,小宋流着泪,插着玻璃碴子的手臂五指张开,够到了拖布,里面的人一齐拽向自己,小宋爬向窗台,获救了。
杨杰的手血肉模糊,皮在手掌处已经开裂,手指头无法伸直。送去医院:右手手指骨裂。小宋手臂缝了五针,其余人等无事。郎洁公司至此多了一位干练、机智、勇敢的三号店店长。给杨杰加薪、配公寓自然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