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祥、瑞二位公公都来了,说是:“兹事体大,请皇上三思,况时辰也不早了,还是先歇下,明儿再说吧。”
孟昶哪里肯听?“给朕拿纸、笔来!”
淑妃道:“皇上无缘无故就要废后,只怕众口难平。”
孟昶道:“朕要废后,还用管什么众口难平?”
此时,有人来回:“花蕊夫人来了,问淑妃娘娘睡下了没有?要进来叙叙话。”
孟昶道:“这时候,她来做什么?必是来为皇后说情的。她和皇后是一个鼻孔出气的。”
淑妃道:“皇上刚从庄宜宫过来,她哪里知道什么?不过是来和我说说话罢了。皇上若不愿见她,叫她回去便是了。”
孟昶摆手道:“不必,叫她进来。”
不多时,花蕊夫人进来了,淑妃见她头上的斗笠上还挂着雪珠,便说:“外头又下雪了射么?白天放晴了,这会儿又下了,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花蕊夫人道:“因近日妹妹偶感风寒,白天吃了药,睡了好几个时辰,夜里又无法入睡。冒昧打扰姐姐了。”淑妃接过花蕊夫人脱下的斗篷,一面又拿眼瞟了里屋一眼,悄声说:“皇上在里面呢。”花蕊夫人道:“哟,妹妹来得不是时候了。”
淑妃道:“你来得正是时候,皇上和皇后娘娘呕气呢,正好你来了,赶紧劝劝去吧。”
花蕊夫人嫣然一笑道:“姐姐这话说的可不对了,你我又不是正紧的主子,哪里管得了皇上和娘娘的事儿呢?”淑妃讨了个没趣,脸上有些不自在。花蕊夫人是何等聪慧的人?只从淑妃的只言片语中,便知道废后之事已不了了之。牡丹院毗邻紫竹院,孟昶那暴雷般的吼声,早传到了花蕊夫人耳里。
皇后素习温婉端良,从未和任何人红过脸,怎么会惹得皇上大发雷霆,以至于还有了废后一说,这宫里的人,她是越来越不明白了?怎么每个人都像是戴了七十二张面具在过日子?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果然不假,连她自己也是不自觉的被同化了。她对皇后果然像亲姐妹一样吗?不,并不完全是,起初,她不明白,有了皇帝的宠爱,自己又是贵妃,在后宫,已经是一人之下,数人之上。可别人还是有意无意的刁难她。孟昶对她也是时好时坏的,有时候整天黏在一起,有时候又数日不见她。后来她明白了,除了皇后以外,她们都只是妾!从某种角度来说,她们是一样的人,并不分什么高低贵贱的,她们都只是妾!姿色衰败的女子,都有一颗嫉妒的心,她们变得刁钻了,那些年轻受宠的女子便成了她们攻击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