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何不亲自召见,到时便可直接问出她的身份。”
刘协诧异,不解道:“爱卿既说为不引起李榷郭汜的主意才没有查探,为何又要寡人亲自召见?这样一来不是等同于告诉李榷郭汜寡人知道此事吗?”
董承道:“坐观两虎相争虽是好计,只是如今形势所迫,这两只老虎未必会真的因为一个女人而争斗起来。所以这关键时刻,还需陛下退他们一把。”
刘协还是听不明白:“什么意思?”
董承道:“这便是臣与伏将军的计划。”
“你的意思是……”刘协揣测,“寡人将这女子握在手中,等他们来抢?可如此一来又与最初有什么差别?再说了最后将这女子给谁,恐怕另一方也同样会记恨寡人。”刘协话虽如此,可他却明白董承和伏完的计划也定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董承摇头:“陛下误会了,臣何时说过要将此女献与他们,相反陛下断然不会将此女交出,不过这么一来李郭二人都得不到,恐怕会更不甘心。我们只要适时制造流言,让二人以为是彼此告秘,这样一来争端必起。”
为何要如何麻烦?刘协不解,董承也不像是个寡断拖沓的人,何况他刚才还说自己不会将这个女子交出去,之前还说此女与皇室有关。如此一来这女子的身份倒显得有些扑朔迷离起来,刘协不禁又问:“此女是谁?”
董承不答,却道:“陛下还是先行召见吧,等她来了一切都好。”
刘协见董承坚持,恐怕真的要等那女子来后一切才能真相大白。见一见也好,他也对这个女子充满了好奇,于是点头:“不知是哪家的女子?寡人这就召他入宫。”董承道,“臣愿代劳,替陛下走这一趟。”
“你要亲自去?”刘协诧异,“寡人派宫人去即可,爱卿还是留在宫中吧。”谁知董承依旧坚持,“还是让臣去吧,有些话臣恰好可在路上同她说。”刘协仍有顾虑,因为李榷郭汜关注着此女,董承亲自去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犹豫道,“是否有所不便?”
董承道:“陛下忘了吗?这件事就是要做给李郭二人看的。”可话虽如此,刘协还是忍不住担心,“爱卿,你确定此法可行?他们真的会积怨于对方吗?”
董承明白陛下的顾虑,毕竟这件事要他亲自出马,难保李榷郭汜不会激怒与他。只是这些担心其实根本不存在,董承道:“陛下完全不用担心,如今天下局势陛下也看到了。李榷郭汜再蠢也知道只有将陛下握在手中才能报名,他们如何会自掘坟墓呢?”董承这么一说,刘协才觉得放心一些,点头道,“好,就让爱卿你替寡人走这一趟吧。爱卿要快些回来,寡人也想看看着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臣领旨。”董承躬身一拜后退下。
趁这个空隙,刘协又召来了赫方,将刚才董承的话全都告诉了他一遍。原本他对赫方是有怀疑的,只是听了他的解释,刘协终究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相信他。赫方是王允派来自己身边的,即便当初王允居功自傲,赫方也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就凭这一点,自己就应该相信他。
赫方听后也有同刘协一样的担忧,不过刘协又将董承的话说给了他听。
赫方沉默,虽未明言,但刘协知道他依旧不能完全放心。
刘协道:“董承已经出宫去带那女子来见寡人了,难道你就不想看看?不好奇究竟是什么吗?”赫方道,“奴才自然是好奇,不过奴才还是担心多一些......”
见赫方眉头紧锁,刘协有意转移话题:“寡人让你去查那字迹的事结果如何了?”然而他刚一问出口便后悔了,距他让赫方调查此事不过一日,恐怕这短短时间内是不会有结果的。
果然赫方摇摇头,道:“奴才还没查出来是谁,不过奴才倒是顺着这锦帕查到了李榷府中。”
这个消息来得突然,却也证明了自己的猜测,刘协忍不住又确定了一次:“你是说这锦帕是从李榷府中流出的?”
赫方点头:“奴才以为这字迹可以找人代写,并不能说明什么,因此才从锦帕开始查起,不想竟一下子找到了结果。城中吉运布庄的老板亲口对奴才说,这匹布料十分珍贵,唯一一匹也是给李榷府中买了去。”刘协还是不敢完全确定,谨慎道,“布料而已,天下有相同的也不足为奇,会不会是弄错了?”赫方摇头,“陛下多虑了,如今比不得盛世,要弄一匹这样的料子本就难,何况即便弄到了也很难找到买主。所以吉运布庄的老板再三跟奴才保证,这匹布一定是他们店中的,并且是送到了李榷府中。陛下试想,如今城中除了李榷郭汜又还有谁会用得去这样的料子?”
赫方的话无可挑剔,刘协点点头,只是如今他又将面临一个新的问题,李榷府中门客众多,这个写信的人究竟是谁呢?
只听赫方喃喃道:“用这样名贵的料子,看来此人在李榷府中的地位不低,却也不怎么聪明。”
的确不怎么聪明,刘协默认。用这样的料子岂不是很容易被人认出,只是一个不聪明的人又岂会得到李榷的重用?没有重用又岂来地位?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刘协道:“或许我们是错的,一开始我们都以为通风报信的是文人,不过或许是个武将也说不定。”这样一来他的地位便可用有勇无谋来解释。
然而赫方却摇头:“奴才以为并非如此。那字迹奴才仔细看过,苍劲有力,用笔独到,每个十几二十年的苦练恐怕是难成了。”
刘协一愣,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更奇怪了。然而很快他又明白过来,道:“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这字可以是代笔。”
这一解释倒是合情合理,赫方点头:“陛下英明,那奴才就先从李榷手下的武将开始查起。”刘协点头,“不用全查,那日知情的人想必也不多吧。”
“奴才明白。”赫方说完便要告退,然后刘协却让他留下,理由是,“董承也差不多要回来了,你不是也好奇那女子是谁吗?何不留下同寡人一起看看。”
陛下开始,赫方自然不会拒绝,何况他也真的想知道。点头称了声“诺”,又道:“奴才先去准备茶水,再让人去宫门前等候董大人。”刘协点头,“你去吧。”
3
当董承带着一个女子走进殿中时,刘协足足愣了片刻。直到董承连呼了几声“陛下”,他才回过神来。再看那女子,却见她已经泪眼朦胧。刘协做梦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她,正如董承所说,这个女子他再熟悉不过了。
唐姬,哥哥的妃子。
董承很识趣的退下了,赫方也带着宫人一同退下。
屋中又陷入了一阵沉默,也不知过了多久,唐姬才开口:“陛下你还好吗?”在他心里,陛下始终是那个八岁的孩子。唐姬抹了抹眼泪,微微一笑,“陛下似乎长高了不少。”
“皇嫂。”刘协开口,将眼前的女子与记忆中的唐姬作比较,却发现依旧是明艳动人,眉眼间多了几分凄楚,反倒更惹人爱怜,难怪会引起李榷郭汜的争夺。
唐姬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遥远的影子,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刚才董大人已同妾身说了。”
“董承,他同皇嫂说了什么?”
唐姬忽然跪下:“妾身愿意为陛下除去那两贼人,还请陛下不要犹豫。”刘协微惊,连忙上前将她扶起,“皇嫂这是做什么?”哥哥在时他无能无力,眼见着哥哥被董卓害死,只是现在不同了,他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再不会就这么束手就擒了。只听他对唐姬道,“皇嫂放心,寡人定会好好保护皇嫂,以慰皇兄在天之灵,绝不会让那两贼人得逞。”
唐姬眼中有宽慰,但却摇摇头:“陛下,妾身不过是个妇人,与大汉江山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妾身很高兴还能再见到陛下,妾身的愿望同先帝一样,希望中兴大汉,却更希望陛下能平平安安。妾身承蒙先帝宠爱,如今也是报答先帝的时候了,还请陛下不要犹豫。”
刘协眉头微蹙,心知她说得不错。要是换成王允换成曹操定然会毫不犹豫,因为牺牲一个女子换来江山这样交易实在太过换算。他们根本不需要考虑,可自己终究狠不下心来。貂蝉一事虽是迫于无奈,但始终是他心底抹不掉的愧疚。他定了定神,道:“董承都给皇嫂说了什么?他要皇嫂做什么?”从唐姬刚才的反应,刘协隐约觉得董承给唐姬说的和同自己说的不一样。若不献出唐姬还好办,如若不然他定会阻止,绝不让唐姬成为第二个貂蝉。
唐姬回答:“董大人只是让妾身假意顺从两人,然后陛下会坚决反对这件事。”
“顺从两人?如何顺从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