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晚膳过后,有宫人送来一个盒子,说里面装着的是在大火熄灭后在废墟上找到的东西,说是三殿下的东西。桂初立刻让他们进屋,刘协接过盒子当即打开来看,果然是那块玉佩。
刘协晃眼一看玉佩并无大恙,可仔细一看才发现,上面竟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纹。
桂初他的神色,立刻道:“殿下不用担心,只要找技艺高超的玉石工匠修补,也定能完好如初。”刘协点点头,将玉佩藏在了袖子中。事实上他更担心的是伏嘉,但也不想让人知道伏嘉的存在。
入夜后,刘协借身体不适想早点就寝为理由,提前遣走了宫人。桂初道他受伤不久,也没有怀疑,叫宫人撤下了屋里的灯后关门离开。
宫人走后,刘协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他们不会再回来以后才将玉佩拿了出来。
刘协对着玉佩低声呼了几声伏嘉的名字,没人回答。他又唤了几声,还是如此。整个玉佩就像失去了生命一般,一点动静也没有。刘协又尝试了一次,同样的结果让他不禁开始担心起来。以往他只要叫一声伏嘉就会出来,而这一次他连续叫了几声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伏嘉怎么了?她出事了吗?
刘协辗转难眠,心中的焦躁又变得强烈起来,索性起身,推开了窗。
夜晚的凉气袭来,带着泥土的味道。刘协深吸了几口,顿时觉得躁动的心开始一点点平静下来。更鼓声传来,刘协立刻意识到已经初更了。这是他和蹇硕约好了的时间,那么蹇硕是否已经在翠微阁等他?
刘协探出头四下张扬了一眼,发现守夜的宫人已靠在墙上睡着了。刘协想反正此处也没人看见,自己就去看一眼,确定那是不是真的是父皇的笔迹就回来。嬷嬷不是担心自己会被蹇硕利用,那么自己就什么话也不听他说不就好了吗?只是看看而已,不会有事的。刘协这么告诉自己,蹑手蹑脚的推门而出,路过守夜宫人身旁时,只见他依旧靠墙沉睡,刘协甚至还听到低低的呼噜声,心里也放心许多。
翠微阁离太虚阁不远,原本是宫中的一处戏台,先帝不爱听戏,后来也就渐渐荒废了。刘协还是第一次在晚上来这里,以前也曾躲到过这里来,可那都是大白天。现在来这里,只觉四周阴森恐怕,让人不寒而栗。好在阁中还亮着一盏灯,刘协看到也要安心一些,也才敢跨步走进去。
然而刘协没有注意到,留在他出现在翠微阁在时,一旁的草丛中,一个太监立刻推行身旁打盹的同伴,低声道:“醒醒,快醒醒了,三殿下出现了。”同伴一听,顿时惊醒,探头往树丛外望去,果然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站在阁外。他见此立刻道,“我在这儿守着,你快去通知太后。”一旁的太监点点头,立刻小跑着离开。另一个人则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刘协,知道他走进阁中。
刘协走到了戏台下,发现亮着的右边的一间屋子。这间屋子是一间厢房,供戏子们注意换装用。烛光映在窗户上,刘协惊讶的发现窗户上竟有两个人的影子。
刘协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趴在窗子上偷偷往里面望去。除了蹇硕之外,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人,那人脸圆眼小,相貌和善,从装扮看也同样是太监。
蹇硕眉头紧锁,只听那人道:“陛下已下了召藩的旨意,看来何进是铁了心要铲除我们。蹇硕,现在我们十常侍唯一的仰仗可就是你手中的禁军了,此事事关重大,你也怪不得我们了。”
“不行,兵符不能给你们。”蹇硕果断道,“我还约了人,你快走。郭胜,回去告诉其他人,我蹇硕所做都是为了保大家周全,让他们不用担心。”
郭胜却是一笑:“你同三殿下约的是初更,可现在早已过了时间,恐怕他是不会来了。不如你先将兵符给我?我们先杀了陛下,这样三殿下就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即便他何进再如何也无能为力。”
“你们疯了!此等弑君之事如何能做?”
郭胜一听却大笑了起来:“蹇硕,你忘了我们做事的原则吗?人一旦为求自保,可是什么都做得的。”
蹇硕冷“哼”一声:“你不要说了,这兵符我是万万不会给你们。”
“这样.......”郭胜若有所思,“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你的话我一定会帮你带回去。”蹇硕略有诧异,没想到他就这样走了,但心中念及三殿下,说不定再过一会儿殿下就会来了,因此也不做挽留。
然而就在他毫无防备之际,一把短刀却忽然插入了他的胸口,郭胜的笑顿时变得冷漠起来。蹇硕抓着他,难以置信:“为......为什么?为什么?”
郭胜抽出了到,顺势将他推倒在地上。抬起袖子擦拭着短刀上的血迹:“蹇硕,我说了,为了保命我们什么都做得出来。你仗着手中的兵权,让十常侍不得不听命于你,大家心中早有不满。刚才你若肯听我一言,又何至于此。”
蹇硕一运气,瞬间从地上腾起,朝着郭胜的腹部便是一掌。郭胜触不及防,伸手便挡,但却慢了他半步,被他一掌击中。郭胜反手一刀,从他的背心插入,蹇硕当场毙命。
郭胜扶着墙慢慢坐下,蹇硕刚才那一掌虽是拼死一击,此刻他五脏六腑已然受伤。郭胜心知地不宜久留,从蹇硕身上翻出了兵符后,又踢了他的尸体几脚。然而就在他正准备离开时,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声闷响,似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这声音本不大,然而却逃不过习武之人的耳朵。郭胜立刻意识到门外有人,施展身法冲了出去。
刘协亲眼看到蹇硕之死,吓得差点叫出来,还好及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惊惧交加之外,他下意识想逃离这里,然而没走几步双腿一软,顿时扑到在地上。刘协刚要站起来,忽然一个人影破门而出,站在他面前。
刘协看到郭胜,他手中还握着那把带血的短刀,吓得后退一步,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跑。
“三殿下。”郭胜不知怎么的又出现在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刘协想推开他,但又不敢同他靠近,只好换一个方向。尝试了几次都无果,刘协却已累得不行,停下来不住喘气。郭胜却朝着他走进:“三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你别......别过来。”刘协面带惊恐,然而郭胜却没有停下脚步,手中的短刀反射着冷漠的寒光,“殿下看到了什么?又在怕什么?”
“我什么也没看到!我什么也没看到!”刘协不住摇头,郭胜已离他很近,朝着他张开了手,“那么就让奴才送殿下回宫吧。”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刘协不住后退,眼见已退到了墙边。郭胜面带笑意,“殿下怕什么?奴才不过是要送殿下回去。”他的手刚一触及刘协的衣襟,刘协就如同触电一般推开他,朝门外跑去。
“想跑。”郭胜冷“哼”一声,随手捡起一块石子,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刘协的腿上。
腿上的疼痛如针扎一般,紧接着便是一阵酥麻。刘协扑倒在地上,整条腿仿佛失去了知觉,回头见郭胜正一步步走来。刘协拖着一条腿,挣扎着向门外爬起。然而这样的行为在郭胜看来,却是杯水车薪。郭胜不慌不忙的靠近,相信眼前的已是自己的掌中物,是跑不了的。
“三殿下,你来的真不是时候?”郭胜笑道,“倘若你能好好听话留在宫中,或许你能活得长一点。”郭胜触摸这刀锋,又看看刘协,“可惜今天的事不能传出去,不能让何进早有准备。”
“我不会告诉别人!我什么也没看见!”刘协惊恐摇头。
郭胜又是一笑:“殿下你很聪明,可惜生不逢时。抱歉了三殿下,奴才只相信死人,因为只有死人才能永远的守住秘密。”郭胜说完寒光一现,便要手起刀落。这时,忽然有大批的守卫冲了进来,将他拿下,打落他手中的刀。
郭胜大惊失色,没想到此刻这里还会有人出现:“你们是谁?”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笑声:“哈哈,果然不出哀家所料,蹇硕和那贱人的儿子果然图谋不轨,这次被哀家抓到了现行,看谁还能保得住你们?”
刘协听出这个声音慌忙回头,只见太后在宫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看到了刘协,脸上的笑意更盛了几分。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郭胜身上时却忽然一愣,推开宫人冲了过去,掐着他的下巴,强行将他的头抬起:“怎么是你?蹇硕呢?”
还不等郭胜回来,太后忽然吩咐宫人四下搜查:“蹇硕就躲在这里,一处也不要放过,给哀家搜!一定要把他搜出来!”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刘协一时间有些发蒙,腿上开始有了知觉,但却酥麻的难受,如同一群蚂蚁在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