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黄衣女子脸色也是一变,话音刚落,只见那宫女便是飞身纵起,向着那块石头后面抓来。
但是石后却是空无一物,那女子心下一愣,方才瞧见不远处的乱石丛中急急的奔着一粉衣蓝衫的人儿。
“快,抓住她!”只听得一女声在身后急切的叫喊,灵儿不觉脚步更是加快。
听见身后传来呜呜的风声,女子俏脸一变,正欲闪身,却不料头发被一把抓住,金色的簪子从发间滑落,一头乌黑的秀发犹如乌云一样披散开来。
忍着头皮被抓下来的疼痛,那女子仿佛也是拼了命一般,硬生生的从身后那宫女手中挣扎而出,连带着头发都被扯下来好几缕,疼的她鼻子一酸,差一点流下泪来。
那宫女见一抓不中,心中更是大急,右臂一伸,死死地抓住了前方女子蓝色的百褶蓝衫。不料那女子也是急中生智,壮士断腕,不仅弃了衣服,在那宫女被其虚晃一招之际,飞快的逃离了去,钻入夜色中不知所踪。
那宫女拿着手中破碎的蓝色纱衣愣神了良久,直到那黄衣女子走上前来,方才急忙下跪:“奴婢该死,竟让她给逃了去!”
那女子一身丰盈窈窕之态,一双丹凤美目却是闪烁着精明的光彩,她脸上并没有多少怒意,只是淡淡的瞟了那宫女手中的蓝纱一眼,抬起右手,只见粉白的皓腕握着一只金色的珠钗,这钗她自然是熟悉不过了,“这是绣衣宫秀女之物,我们切去看上一番便是知道那偷听之人是何人来了。”
“娘娘!”
“让本宫抓住,自是不会让她好过。”那女子凤目微敛,但是双眼中,却有一丝杀机顿现。
话说此时灵儿,却是气喘吁吁,一副衣衫不整的狼狈之相。跑回绣衣宫来,心脏还突兀的跳得厉害。斜靠在门上还没待气儿喘匀,却是听得一声惊呼,本来熟睡中的女子看到门前竟然立着一个披头散发的鬼魂般的人儿,自是吓得不轻。
“姐姐,是我!”灵儿飞扑上前,一把捂住月如的双唇,月光下,女子眉心那颗胭脂痣却是分外的鲜明。
看清女子的容颜,月如终于是安下心来,但看到灵儿这幅模样,却是不解,“妹妹这是作甚,为何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形象?”
灵儿撇嘴,她没有直接成为那宫女的手下亡魂,能够这幅模样活着回来已经算是感天谢地了。
正欲搭话,却是听见绣衣宫庭院之中一阵喧哗,本来宁静的夜,也被火把照的个通亮,灵儿心中一惊,暗叹:好快的手段!
月如也是一惊,穿衣下地,正欲问话,却是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所有绣衣宫的姑娘们都穿戴整齐了,皇后娘娘要问话儿!”
月如眉心一皱,看向灵儿,甚是不解:“皇后娘娘?”
灵儿心中难安,却还是摆出一副笑脸,“不知这皇后娘娘三更半夜,跑来我们绣衣宫作何,莫不是还想现在考一考我们这些秀女不成?”
穿了衣服,整理好了妆容,灵儿和月如一起来到院前。只见绣衣宫主殿之前,立有一人,黄色的华服锦袍,外披绣着凤凰的云烟金衫,云鬓峨峨,高贵雍容,端庄华美。在其所立台阶下方,早有一些收拾好了的秀女恭敬地立于身前。
放眼望去,整个前殿灯火通明,绣衣宫里外被一些身着铁甲,高举火把的士兵围了个结实,俨然一副到此地拿人的姿态。
月如心下疑惑,但灵儿却是俏脸微变。自知自己不小心踩到了狐狸尾巴,却不知这狐狸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个老虎相伴。不仅捏了捏拳头,长舒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与平常无异。
瑞英姑姑立于皇后身旁,恭敬垂首,这里,哪有她上前搭话的份儿。看到人都来齐了,那皇后秀指一点,她身后一小宫女领命,双手碰上一蓝色水烟百褶披衫,上面放着一只金色的珠钗。
那皇后倒也不多说废话,望着下面众位垂着头的女子一眼,“本宫今夜殿里糟了盗贼,命人掌灯查看,却是发现这两件东西遗落在我宫殿,所以速带人赶来。虽然宫中并未丢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这两件物品却是秀女的装扮。”
那皇后顿了顿,再次扫视了众女一眼,“本宫自是不想追究些什么,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本宫作为一国之母,岂容那鸡鸣狗盗之辈进入我朝皇宫,于皇上左右相伴。这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让我天朝将立于何种天地,亦或是又如何统治百姓,治理河山。”
一番话说完,皇后的表情也甚是难看,她冷冷道:“是谁偷偷潜入本宫宫殿,如今若是站出来承认,本宫自是不予深究,但是如若称谎不说,待一日本宫查出来,定是不能轻饶!”
下面众位秀女听得此话,却是面上一惊,不仅面面相觑,彼此在对方眼中都看出了那一丝疑虑与不安。谁人都害怕会引火烧身,所以没有一个敢开口儿的,一时间,整座大殿之下静的出奇,只听到火把烧的劈啪作响的声音。
那皇后美艳的秀眉也是拧了起来,她冷笑:“怎么,如今有本事做出来却是无本事承认,如果此事传到了皇上那儿,恐怕不是这么好了事的,这一点,你们应该都是明白。”
皇后向立于自己身旁的瑞英姑姑瞥了一眼,那女子立刻了然,站出身来道:“众位姑娘到底是谁做的还是尽早承认的为好,皇后娘娘宽容大度,自是会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自是死路一条,或许还会连累了家人,请众位姑娘心里明白,如果发现那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尽快的提出来。”
立于队伍身后的月如,此时却是满腹狐疑的看向身旁脸色微白的女子,看到皇后,仿佛明白了什么。
皇后严肃的对着在场的女子审视了一圈,目光变得愈发冷淡。正在众位秀女低头沉默,噤声不语之际,她的怒火也恐怕是马上要爆发出来。
“好,你们不说,这里那么所有的秀女,一律按偷盗罪论处,每人责杖30大板,削了秀女之职,遣返回家,面壁思过,三年之内不得出户,不得嫁人,违规者斩!”
没想到那皇后说判就判,完全没有一丝怜悯留有余地之意。也是,这些秀女明明就是来和她抢老公的,她为何要这么心慈手软。听得此等重刑,不仅下方这些秀女,就连立于她身侧的瑞英姑姑都是脸色一变。
灵儿紧握双拳,白皙的皮肤上青筋暴起,娇俏的脸儿却是一片冰冷,眉心那抹胭脂更是红的如若滴出血来。
“娘娘!”下方的人群中一清脆的声音传了出来,在这压抑的氛围中分外的刺耳。众人的视线顺利的被这一声的主人,一个模样娇小的女子吸引了过去。
那女子红唇微颤,显然是受了惊吓,却还是壮着胆儿,“我方才起夜之时,却是看到西厢的灵儿一个人披头散发的从前门溜了进来。”
不用她多说,在场所有人,包括那皇后的视线全都齐刷刷的望向位于队伍的后排,那一张清秀的容颜之上。
女子轻轻抬起头,清冷的目光瞥了一眼那方才开口说话的女子,那女子不只是因为羞愧难当,还是实在不好意思迎上灵儿的视线,只是缩在一边低了头默不作声。
灵儿看了一眼那望向自己的众位秀女,所有人都扭回身体,垂下眼睛,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儿。为了避免引火烧身,更是免了皇后的杖责以及回家面壁思过之苦,其他一些女子更是不会为她出言。
皇后冷哼一声,看向堂下女子的身影,神情复杂,看不出其心中所想什么,只是道:“那你可承认!”
女子身子轻轻一颤,跪下身子,却是无言。
“皇后娘娘问你话,为何不答!”皇后身边一小宫女疾步上前,狠狠的掀起跪在地上的女子的小脸儿,长长地指甲划破了女子雪白的皮肤,竟然有一道血丝慢慢的渗了出来。
那皇后仔细瞧得灵儿的容貌,却是一阵冷笑:“好一个祸国殃民的主儿,眉心那颗胭脂痣,却是一生坎坷琉璃之相,怪不得如此大胆。让此妖女如的我宫中,又岂是我君楚国的福分!”
哼!灵儿眼神冰冷,现在说的倒是正气禀然,一副国母之派,刚刚在假山之后,又是怎么一副想要为那皇位争得你死我活的姿态。
“来人,给我拖下去!”
灵儿双眼犹如死灰,如今却是无法出一言以辩解。众位秀女皆是看着两位兵士提了跪在地上的女子,有的目露怜悯,为其悲惨的命运哀叹;有的惺惺作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姿态;还有一些人面露窃喜之色,似乎为自己不用被逐出宫门而庆幸,万千佳丽,面对此事,更是仪态万千。
“灵儿!”立于众位秀女之前,青沐望着那跪于地上的女子,心下大急,但面对灵儿,却不得不摆出一副让其宽心之态,她暗暗打着手语,意思是要灵儿暂且不要担心,待下自己去向皇后娘娘求情,总会救她一命。
灵儿心中苦笑,我的好姐姐,恐怕对于这件事,这个情,却不是那么好求的。
那皇后深知自己在假山之后听得她说了什么话儿,此次被带走,便休想再有命活了出去。这样也好,省的尽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可怜只是萧家家仇,恐怕将永远埋于黄土之中,终究不见天日,这是今生所愧对那被自己夺得身体的,名为萧灵儿的女子的一大遗憾。
到了黄泉路上,再想起诉说自己的愧疚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