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教室,透明宽大的玻璃窗,整齐摆放着桌椅。一点声音也没有。外面的天空有些阴沉,似乎大雨将至。
最尾端的位置上,雪莉正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睡得正香。最近她真的很累了。忙于找工作,忙于学业,还要忙于照顾尹夏妈妈然后急急忙忙逃出尹夏家。
许莘茹据某来源的可靠消息得知,雪莉最近常常往欧阳尹夏家跑。她认定了,雪莉正在有意接近欧阳尹夏。那么,这就是与她为敌!可是,她现在却什么也不能做。她总不能无厘头地把雪莉臭骂一顿然后扫地出校吧。那样太失名媛风范,也不合做为朋友的原则。
她还是记得,她和雪莉是朋友。
可是,就算如此,裂痕还是在自私的两人之间浮出水面。许莘茹是自私的,雪莉也是自私的。他们谁也不顾谁,谁都没有考虑到谁。
寂静到空虚的教学楼内,突然出现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大约七八个穿着新潮,画着深色调烟熏妆的女生,娇媚的身姿麻木地走向教室的门口。向内张望了一番,发现了还在熟睡的雪莉。蛮横的走进去,围住了那个仿佛“与世界无关”的女生。
“请问……”一位看上去好像是大姐头的女生用力敲敲雪莉的桌子,但却毫无回应。
现场沉寂了一会儿后。
“雪莉同学,你是雪莉同学吧?”她一再沉住气。谁让上头的人嘱咐过不可以动粗的呢?她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她仍旧没反应。
“******!”大姐头忍无可忍:“把这女的给我带到天台去!”
一声令下,两个女生狠狠拽住她的胳膊,硬生生把她从桌上拽起来,就好像是押扣即将被施加酷刑的囚犯一样,毫不留情。雪莉一脸无辜的左顾右盼,丝毫不清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有些阴冷的天台,只听得见风过耳呼呼的声音。顺手带上天台的门,整个“无人区”就是这帮不学无术的人的天下了。
突然之间袭来的寒意,让雪莉猛然清醒不少。
眼前,是空荡的屋顶,灰蒙蒙的阴暗天空,以及几个素未谋面的女生。左手边和右手边还有两个死死拉住她的女生。她讨厌这样对待她的人,就像对待罪人一样。可是她没有罪!有罪的从来只是别人!
世界却不公平地让无罪的人承受一切痛苦,而让有罪的人继续快乐活着。
“放开我!”她猛地推开身边两个遏止住她身体的人,很不客气地说到。
“原来还是个凶悍的女生,我还以为又是一只小绵羊!”大姐头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轻蔑地说。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有谁买通你们找我?”她很清楚这些利害关系。世界本来常常上演这样的事情,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谁买通我们你就别管了,你也管不着。听说你背上有条七厘米长的伤痕,我们就想证实一下是不是,验完就走人。你要是配合我们就好办,不配合,就……”
“就怎样?我就是不能配合你,怎么办呢?!”她笑着,很狰狞的样子。
“怎么,你想挣扎一下吗?!”
雪莉面无表情,横扫一脚用力踢到大姐头腹部!大姐头剧痛的腹部倒下,发出痛苦的呻吟。四周很安静,眼睁睁看着她们一向凶悍的老大被打到在地,不堪一击。
“******,你们还愣着干嘛!一起上啊!”还未爬起来的大姐头大吼着,怒不可遏的样子。这表情背后去世无可奈何。她不过也只是依靠手下的力量来掩盖自己的无能。看白了,不过只是常见的纸老虎罢了。
门的另一边,是个单纯的路人。原本他只是想来天台这个没有什么人来的地方静一静的,却不想发现屋顶也并不清静。
这世界上的事本来就与他无关,他只要管好自己的事就对了,不是吗?!那个三番五次打扰了他的女生的死活也一样与他无关。
于是……他离开了屋顶的结界,去寻找另一个寂静的地方。
只管自己不管别人。
“什么!!!谁让你动粗的!我嘱咐过好几遍!不可以动粗不可以动粗,你没听见吗!她要是有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白雪生气地吼着电话那头的管家。
“雪儿……吃饭了!”突然闯入的声音让白雪吓了一跳。她急忙挂断了电话。
“……爸爸……”声音有些不自然,还有些慌张。害怕白森宇听见刚才的电话,害怕他知道他一直想要忘记可是却的的确确没有忘记过的白雪爱又回来了。
“今天管家不在,我就亲自上来请你这个公主去用餐!”他慈爱微笑着,对他引以为傲的女儿说。
学校的屋顶,又回到了万籁俱静的样子。雨滴不住往屋顶的白色地板上打,也打在蜷缩在一脚的雪莉身上。
她毕竟不是什么猛女,寡不敌众,败下阵来。
上衣已经不见了,她的上身只穿着一件抹胸内衣,露出了四分之三的背部。黑色的曲卷发丝已经湿透了,事实上她浑身都已经湿透了,狼狈得就像被丢弃的孩子,在路边不知所措。
她打过她唯一的朋友的电话,可是,换来的只是冷冰冰的语音提示声——“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正忙……”夹杂着雨滴的声音,震得她耳膜生疼。
太丢脸了,连上衣都被她们抢走,说是要教训教训她的狂妄。
到底要怎么办,这样子是不可能出去的,可是总有一天会被人发现她没穿上衣地呆在这里。真的太丢脸了。她现在宁愿来一场大火,把她烧死在这里。这样更好,她可以见到她妈妈,而且她死得简单,连丧葬费都省了。
她笑起来,为这似乎可以成为现实的白日梦而开心。眼前的世界一点点黑暗起来。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
半小时以后……
通往天台的门被推开。
他走到她身边,看着把头埋在膝间,已经昏睡过去的她,心里不知为何,微微一颤。
几秒后,他脱下自己的黑色外套,披在她身上,背起她,走出了雨帘。感觉得到她冰凉的身体,冷得如死尸一般。
他不由得又加快了脚步。
雨中,他已经湿透,体温也在慢慢变凉。雨水打乱了他整齐有形的头发,脸上的水珠也不停往下落,汇集到他微有菱角的下颚,滴落到地上。
他做不到他希望的那个样子,可以真的与他无关的样子。
从她的学生证上取得了她的住址,他一出校门就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她家。抱着她,拭去她脸上的雨水,下意识把披在她身上的衣服严实的裹紧了些。
“要不要去医院?你女朋友看起来好像不大好啊。”出租车司机大伯关切询问。
“不用了,谢谢。”他看着窗外,不冷不热地说。
“又惹女朋友生气了吧?现在的孩子都这样,伤心痛苦了都去淋雨,弄生病了吧,对方就心疼了。”他时不时瞄一眼后视镜,自语到。
“麻烦开快一点。”他不理睬他的话,神情变得微微不悦。低头看看怀里的她,不知是厌烦她,还是后悔他自己,又或许,是他不该回头去找她的。对!他就是不该管这闲事儿的。这样耽误了他多少时间!他晚上还要去工作呢!南坻是绝对不能丢掉的工作单位啊!
可是……既然已经奇迹般地回头了,那么就不能改变。
到了家门口,鼓起勇气按下了她家的门铃,却发现门铃并没有响,大概是没有装电池的缘故。他又敲了敲门,里面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大概家里没人吧。
从包里找出她的钥匙,打开那扇很显眼的白色防盗门。
淡粉色的墙体,乳白色的地板,光线极其的柔和。吊灯很简单,只不过是普通的三角吊灯。但是很明显,这吊灯被人二次装饰过——上面添加了好多手工缝制的花朵,全都附在灯罩上。清一色的雏菊,看起来很漂亮。
客厅有些袖珍,并没有电视机。一个两人座的乳白色沙发横放在墙边,对面是这屋子里唯一值钱的东西——柜式钢琴。看上去还很新,黑色的外装上没有一点伤痕。钢琴旁,有很多的书,而且内容杂乱,什么食谱,家装,心理学,医学,花卉养殖……都是些应用型的书籍。
总之……很简单的一个家,家具不多,家电更少,但是却并不冷清。
他走进屋子,把她仍在沙发上,扬长而去,钥匙随手放进了自己的包内。重重关上门后,屋内又恢复了沉寂。
她沉沉睡着,什么也不知道。
世界黑白在此刻与她无关。这一刻,真的好幸福。
“原颢……”憔悴无力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中传出。
“有事吗?白雪。你怎么了?声音听起来不太好。”
他刚洗完澡,****着上半身,还在用干净的毛巾擦着滴着水珠的头发。站在书柜前,手指掠过一本本不同文字的书籍。
“咳咳……”她重重咳了几下。“原颢,你来陪我好不好?你想见到你!我下一秒就像见到你!好不好?!”声音,夹杂这哭泣的呜咽,似乎他看到了她哭泣的样子。
手指从书架上移下来,他有些不解:“白雪,你怎么了?”
“我只想确认,你现在还是属于我的!”她的哭声,再也遏制不住……
眼泪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淌下……弄湿了整个抱枕。
她知道了,确定了,证实了,那个原颢抱住的名叫雪莉的女孩,真真实实就是白雪爱,那个被昭告天下说已经死亡了的白雪爱!!!
用什么魔法才能让白雪爱离开这个城市?或者,让展原颢心里不再装有她?她甚至想杀掉白雪爱,因为展原颢那么的重视她,那么疼爱她……可是,她是她妹妹,就算是分开了三年,三百年,她也还是她妹妹啊!她又怎么可能杀掉她?!
“白雪……”
他的心,在听到她的哭声撕心裂肺爆发出来时,万分纠结。
走在回家的路上,却总是在想着不愿意想起的牵挂。
今天的工作,在不停不停的弹奏中结束了。
拖着早已疲惫的身躯,打开房门,走进饭厅,一桌清淡又营养的饭菜,都很适合苏晓这样的病人食用。看来这位志愿者是挺用心的。卧室里的苏晓早已熟睡,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劳累与痛苦。
他脱下外套,随手往沙发上扔,一串陌生的钥匙从浅浅的口袋里掉落出来,发出轻微的金属撞击声。
他回过头看见躺在地上的陌生钥匙,那是……
微微緁起眉尖,想要不在意却无论怎样都移不动离开的步伐。
最终,他又穿上外套,拾起钥匙,安静离开了家,走进夜幕的凄冷深邃中。
又回到那扇白色的门前,他伫立了一会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门。
漆黑一片的家,伸手只见五指。打开房间的灯……一瞬间,客厅中米黄色吊灯发出柔和的光芒,衬着房间的布局显得格外舒服。
他走进客厅,下了一跳——她一动不动躺在沙发上,保持着之前他离开时的那样子。她大概是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
有些疑惑,他走过去,用手背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他叹了口气,真的很麻烦,她发烧了。
总躺沙发上也不行啊,还是把她放到床上去比较好。
抱起她,打开了她卧室的房门。
凌乱的床上堆着一本又一本的食谱。真是个贪吃的女生。
他把她放到床上,盖上被子。
弄了点温热的水,拿了毛巾,搬来椅子。熟练的动作下,他叠好毛巾,把它搭在她的前额上。正在帮她把床的书放回书架上,却不经意间看见了一本崭新的食谱,折痕都还很浅,也很干净。随手一番,便直接翻到了带有书签的那一页,上面还写有她的笔记,是体虚的食疗方法。
墙上,满是手绘的雏菊,很漂亮。
他走出卧室,来到客厅,轻抚着那架钢琴。钢琴放在客厅正中间,正对着沙发。很奇怪,并不富裕的家庭怎么会有钢琴?
安静的房间,弥漫着不知该说温暖还是冷清的气氛,他怀中的女孩终于不再哭闹。
泪痕还残留在她眼角。
“原颢,你不会和我分手的吧?是不是啊?”
她没有把话说得很坚决。在他面前,她永远都是小女人,遵从他的小女人。
“我知道,你喜欢的人不是我,是雪爱。因为我是她姐姐,多少有雪爱的影子,你只是喜欢雪爱,从前是,现在是,或许未来也还是。可是,我不在乎,你不要离开我就好,我不会过问你到底喜欢的是谁。”
泪,顺着她脸颊缓缓滴落,滴落到他手上。
他呆住,低下头,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说的,是他的心声。猛然之间发现自己很可恶,白雪一直都在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是替代品的情况下笑着陪着他一天又一天,从来没有怨言,而他,那么几年,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利用白雪,只是把她当作是白雪爱去疼爱惜。
可是,就算觉得自己可恶,也没有办法去喜欢白雪。他至今,还是喜欢白雪爱,不是白雪。那么多的歉意,再怎么积累,也不会变质成爱情。
深夜了,街灯已经倦睡。
她不住地颤抖,脸色苍白。
尹夏走进卧室,想替她换一下毛巾,却发现她的异样。惨白的脸,泛白的嘴唇,不停发抖。
他用手试了她手心的温度,还是很烫,冷敷那么久还是没有退烧。
那么晚了,药店也关门了。去医院?用不着那么麻烦,这点小问题他还是搞得定的。
“雪莉,雪莉!”他在床边喊她的名字。
“……”她迷迷糊糊,什么都不知道。
“雪莉,你怎么样了?”他声音很镇定。
“呃?我好冷啊,全身都痛啊……”她声音微弱,甚至眼睛也睁不开,更加没有意识去想是谁在问她。
“退烧药在什么地方?”
“呵呵……”她咧开嘴笑笑,“就在书架上啊,你怎么忘了?”
“……??”她是把他当成谁了?!尽管有些疑惑,但还是先去找药。
“妈妈,死了怎么那么痛,我是上了天堂还是下了地狱……”
他愣了一下。原来她以为她死了。
好笑。
没多久,他端着温热水,手里拿着几粒药丸走到床边。
“雪莉,雪莉起来吃药。”他说着,一边放下水和药丸,把她从床上扶起来,温暖的手触到她的脊背,不禁惊了一下,手条件反射地往回一收,她又倒了下去
“痛啊!”
他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把她扶了起来。他坐在床边,让她靠着他,支撑着她慵懒的坐姿。
“吃药吧,吃了药就好了。”
“我都死了还吃什么药啊……”
“谁说你死了,你活得好好的。”
“骗人……是哪个混蛋骗我,不是说人死了就不会痛苦吗,我怎么还痛……”
“快点吃药。”
“……”
她还是迷迷糊糊说着不是容易听清楚的话,丝毫不理会他。没办法,哄着吧。
“把嘴张开……”声音一下子变温柔了好多。
他捏着雪莉两颊,辅助她张开嘴,然后把药放进她嘴里,迅速把水杯递到她嘴边,将水缓缓倒进去。
“快咽下去啊……乖一点,咽下去。”
……
总算伺候她吃完了药。
他起身离开,准备把杯子放到厨房去,雪莉却突然抓住他的衣角,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死活不让他走,一直叫着妈妈。
她总是在喊妈妈,可是整个屋子里只摆着一个口杯,一双拖鞋,一张床。她妈妈在哪里呢?难道她是弃女?也不对啊,哪有弃女过得那么好的,有舒服房子住,还有钢琴弹……
他不客气地抽回衣角,去了厨房。
刚放下杯子,就听见“咚”一声闷响,随后是雪莉的轻微惨叫声。他转身急忙跑过去,杯子也被他碰倒在地。来不及去管杯子,先去看看雪莉怎么了。
到了卧室门口,他就呆了。她上半身跌倒在地上,双腿还在床上挂着,显然是自己往下爬不小心摔下来的。
突然脸红,赶紧把她扶到床上,盖好被子。
“你怎么摔下来了。”
“我找不到你啊!妈……”
一口一口叫着妈妈,好像个小孩子。
“快睡吧,明天就好了。”
他给她盖好被子,又换了冷敷的毛巾,走出卧室关上了门。
从深夜,到启明,再到清晨……
习惯性的,她准时在六点醒来。
迷迷糊糊挠挠脑袋,却触到冰凉的毛巾。猛地惊醒过来,看着自己凌乱的房间,心想着天亮了起床。突然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她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还是昨天在天台上的样子,她是怎么回家的?
坐起身,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卧室门突然打开。她睁大了眼睛看着进来的人,下意识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
“你你你你……”
她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就你你你半天。
欧阳尹夏低下头,不看她,冷静地说:“你醒了,有话待会儿说,先把自己整理好吧。”然后又关上门回到客厅。他心脏跳得似乎要逃出胸腔,但是仍然可以镇定自若的样子。
几分钟后,换好衣服的雪莉低着头走出来。不敢抬头看他,只是淡定地问:“昨天……是你把我带回来的?”
“嗯,碰巧路过天台,根据你学生证上的地址带你回来的。”
“哦……那……没什么事吧?”
“有事的话,你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吗?”
尹夏起身去了厨房,收拾之前弄碎的杯子。
雪莉查看四周,冷敷的毛巾,空的退烧药盒子,这么说,她昨晚是发烧了。但是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我来吧。”她走过去帮忙收拾碎片,“谢谢你啊……”
尹夏也不和她争着收拾碎片,照顾她本来就不是他的责任,打碎杯子他也没必要非得去收拾干净。
“那我走了。”
他转身就准备离开。
“诶……等一下啊。”她叫住他:“等我一下下好吗?一起去学校啊。我请你吃早餐。”她笑着。
两个人走在路上,尹夏话很少,雪莉则不停不停地说,好像她知道尹夏一定在认真听一样。气氛没有太尴尬,反而还挺和谐。
刚进学校,许莘茹就巧合地微笑着出现在他们面前。
“咦?欧阳学长,雪莉,你们俩怎么认识了?”
她确实是有些惊讶,几天不见,这两个人就很熟识的样子出现在她面前。
“啊,我被南坻辞退了,尹夏去工作,做交接工作的时候认识的。”
雪莉赶紧笑笑说。
有些事不想弄得那么复杂,不是她自己想复杂了,是她得避免别人想复杂。
欧阳尹夏在心里惊叹,这谎话来得真快,更厉害的是那么短的时间说出那么合情合理的谎话,脸不红气不喘,她该是多世故的女生!
“哦,是这样。”许莘茹尽管怀疑,但是仍然找不到纰漏,也无话可说。
“你们两个慢慢走啊,我先回教室了。”雪莉深知许莘茹是特意在这里等欧阳尹夏的,也不想做她的绊脚石,溜之大吉,小跑着离开他们的视线。
又一天无聊的课程。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厌烦上课了。似乎生活中找不到实际的目标,每天只是一贯地完成任务,为消磨时间而过活。心底有个大计划,虽然在心里盘算过无数次,但是却隐隐地不想实施,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行动。
有个想去亲近的人,但是不能去亲近。不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另一个人。她不想弄得她受伤。可是,她又舍不得他。安静了那么几年,他应该会真的当她死了吧。既然已经死过一次了,不如得过且过,不要再牵动他的留恋。
放学走快一点,免得遇见他们俩,嗯,对!走快一点。
一天的课程结束的时候,她背着包就往教室门口跑,却被许莘茹一把抓住。
“跑什么呢!雪莉!”
“没什么啊,我想早点回家。”
“最近我就觉得你好像忙得很,那么急急忙忙的……难不成是有约会?难道……你约了欧阳学长……”不等雪莉解释,她便自顾自地猜测一大通:“哦,难怪了,我说你们怎么那么熟,原来是私底下约会!好啊!雪莉,不老实吧……”
“没有没有,你自己想多了!”她急忙否认,慌张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不行!雪莉,你今天把话说清楚,你和欧阳学长到底怎么回事!”
“懒得跟你说,我必须走了!”
她才不管她说什么,她要走,谁也拦不住她!
那么匆忙,却还是遇见了他们俩。
她走在他们身后,不敢靠近,生怕距离近了展原颢会发现她,白雪也会发现她,那个时候她才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俩去了停车场,按理她该趁这个时候赶紧走,但是,她又忍不住,忍不住要去看看他们。她的姐姐,和他。她藏在这个城市里,和他们共在一片天空下,可是却又仿佛隔绝了一般,彼此杳无音讯。
展原颢为白雪拉开车门,白雪进了车。展原颢却突然露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对白雪说:“糟了,我的手机掉在教室里了,你在车里等我一下,我回去取,马上就回来。”
说着他就转身跑开。
雪莉惊了一下,赶紧往回跑,想跑到可以避开他的地方,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雪莉!”后面的展原颢叫住她。
她停下来,笑着回头看着他,若无其事地说:“哎呀,是原颢学长啊,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不过也好,免得我还要去你们班找你。”
“啊?找我?”她心里又惊了一下,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找她,还扯着慌说手机落在教室。
“这个给你。”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好的盒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雪莉疑惑,并没有伸手接受。
“你自己回家看看就知道了啊。”他笑。
“不行,我不明白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无功不受禄。”她笑着回绝。
“呃……那天谢谢你说要帮我向女朋友澄清真相啊,这个礼物表示感谢。并且我想交你这个朋友,你总不会拒绝我吧……”
“可是,交朋友就一定要送东西吗?”
“……”这下展原颢可不知道怎么说了。他一向不是撒谎的好手,能扯出上面几条已经很不错了。
他拉住她的手,把盒子放到她中,“就这样了,你要是不收下,我可就白花钱了!走了啊,我就不多说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笑着,转身跑掉,剩下雪莉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他不断地回头朝着她笑,她心里就越来越难受。
直至他消失了,她才回过神来,大步跑开。
她去了那棵大樱花树那里,撕开包装纸,是一款手机的盒子,再一打开那盒子,里面是一款白色旋转屏翻盖手机。小时候她就说过,她喜欢旋转屏手机,因为很好玩,可以随便转来转去,不会感觉死板单调;她说过她喜欢白色的手机,因为即使单调但是却不失简洁,看上去比别的颜色更清爽。
他记得,清清楚楚记得。
她的心像被一只手捏住了一样,跳动似乎都很困难,不痛却是难受。
不能再停留了,得赶快走,她还要去尹夏家照顾他妈妈,做晚饭可耽误不得。难过悲伤快点过去吧。
她在尹夏家,给苏晓做了数量不多的三菜一汤,苏晓每顿都可以刚好吃一部分,剩下一部分第二天可以放进微波炉内加热,中午再吃。至于早餐,尹夏每天都会给妈妈做,时间不会占用太多。
苏晓招呼她一起坐下来吃,她都是推辞,说在外面已经吃过了。可是每每回到自己家,总是随便招呼自己吃点东西,有时候不饿干脆直接不吃。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干嘛那么节衣缩食地帮助一个关系并不亲近的欧阳尹夏。或许,是因为她懂得这样的生活有多么艰难,所以同情心泛滥吧。毕竟,她过过这样的日子,并且那段时间中她痛苦挣扎后也没有得到好结局,所以让她对此类事情很敏感。
面对痛苦,终究会让人变得坚强。
早上,她来学校来的很早。
在那次遇见许莘茹的地方,又看见了许莘茹一个人。她知道,她又在等他。
过去跟她打个招呼,却发现今天许莘茹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大对劲。
“莘茹,干嘛呢!又在等尹夏?”
“是啊!”她语气有点冰冷,也有点傲慢似的,问她:“你好像和欧阳学长很熟似的,叫尹夏叫得那么自然,你们才认识几天呐。”
她愣了一下,随后笑笑:“怎么,你的心理是不是暴露得太彻底了?太不懂策略了,亏得你还是大家闺秀啊,一点也不矜持。”她看她的表情和听她说的话,已经看明白了许莘茹的想法,不禁觉得可笑。
“我不矜持?”
“是啊!你要是矜持,怎么会每天都在这里早早地等他,全校都看着呢!全校都知道你许莘茹在追欧阳尹夏!哎呀呀……你还真是矜持呢!”她冷嘲热讽,毫不留情。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那么快变脸,对待之前勉强算得上是朋友的人能那么决绝。
“哼!我不矜持!你矜持得很吗?!你都直接去欧阳学长家了,你矜持到哪里去了!”许莘茹不服气地说。
她明白了,许莘茹是因为这个才对她冷淡的。她没有表现出愤怒,反而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笑着说:“哎呀呀,我们校长千金生气了呢!哦,不是,是嫉妒了。有本事你也去啊,又没人拦着你。”
“我可不像你一样,你有本事啊,你去他家啊,尽管去,谁嫉妒你!自己还要打工养活自己的人,每天不工作去他家接近他,看你能坚持多久。”
“这是我的事,你就看着我能坚持多久吧!我不止去他家,我还要讨好他妈妈,让他妈妈很喜欢很喜欢我,让他也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我!啊哈哈……笑死我了……”她故意用手遮着嘴大笑起来。
“你……你!好,你厉害,等着瞧鹿死谁手吧!”许莘茹已经气急败坏。
“好啊,你自己慢慢守株待兔去,本小姐要走了。加油哦,大小姐,别让你的大帅哥跟着我跑了……啊哈哈哈……”
雪莉笑着,转身小蹦小跳地走了。
她笑着,又一次蔑视身边的人。啊~真好,她正在发展朋友关系的人在还没有真正成为她朋友之前就原形毕露了,这是好事。不是吗?
先去大樱花树那里给尹夏的宝贝浇浇水,这样也蛮好玩的。
她刚走进藤萝里,就看见一个身影——尹夏。
他已经来了,正在给埋在樱花树下的东西浇水。
“啊……许莘茹要扑空了!”她用轻佻的声音说着。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尹夏一跳。但他仍然面无表情,不用转过身就知道来者是谁,冷冷地说:“你是鬼吗,每次都突然出现。”
“我不是突然出现的,只是你自己没有意识到罢了。”她笑。
“你来这里干嘛?”
“不干嘛,来看看,大早上的无聊。怎么,不能来?只许你来吗?自私鬼!”
“我还没说你不能来吧!”
“你这么早来,是为了躲许莘茹吗?”她很有把握,但是仍然用试探性的口吻问他。
他自然不做回答,她也不再追问。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欧阳尹夏问她。
“我啊?我……我在另外一家酒吧工作,也是当钢琴师,南坻不要我,还是有地方要我的。我钢琴没你的好,但是也不是很差。”
她想了片刻,立刻又脱口而出。
他一直都在怀疑自己的工作是南坻经理决定的真实性,她这样说了,他却还是觉得很奇怪。
看他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她笑,又问他:“你问我工作干嘛?那么关心我啊?”
“没事,随便问问。”他仍然摆出那种无所谓的样子。
气场冷了下来,她转移话题。
“诶诶,你在这里种了什么花,那么悉心照料。”
他不回答。
“一定是,在这里不种花难道还种小麦或者蔬菜?是什么花呢?尹夏你喜欢什么花。”
“我没有喜欢的花,也不喜欢花。”
“那就奇怪了,不喜欢干嘛还要种呢?”
“你不喜欢工作,不也一样要去工作吗?”
她突然安静下来,沉思起来。
是啊,那么简单的道理。不喜欢的事,不一定就不去做,迫于现实,也仍然无可避免地必须去做。可是种花,又迫于什么事情呢?本来就该是舒心才要去做的事,怎么被他说得那么无奈。
“你怎么了?”他斜眼看她,见她低下头来突然关了话匣,有些奇怪。
“没什么……”她抬起头,满脸的木然,然后又突然一笑:“啊……可怜的花啊,花是需要真心疼爱的,你既然不喜欢它又要种它,那它不是太可怜了?”
这次轮到他愣了。
“花不也是身不由己吗?人至少还能选择自己的朋友自己的恋人,花要怎么选择,让谁来种,是它绝对不能选择的,让种它的人来疼爱它,也是它不能左右的。人有妈妈,虽然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妈妈是谁,可是每个人的妈妈至少都是疼爱自己的孩子的。人还可以选择自己的朋友和恋人,选择可以陪伴自己一辈子的人,可是花不能选择,它只有那个种它的人。你不喜欢它,却做了那个人……唉……真是可怜。”
“……”
这是什么话。他真是愣了。“花的理论”?她也真有研究。
照她这样说,那他不是罪大恶极?充当世界上那些不负责任的人?!
真是分不清她是在说花还是在说他。
“呵……那么,我不是很对不起它?”
“是啊是啊!”她看他这样说,更加理所当然的样子说他:“既然种了它,一定有你的原因,可是你又不喜欢它,不如不要种它。把花只当成是利用品的人,想必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人。”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人。”他看着她,很不屑。
“这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以后,我来照顾它好了,你这个大恶人就别来了。”
她怎么“鸠占鹊巢”了?明明是人家先发现这个地方的,她还叫人家别来了。
“凭什么。”他还是冷淡的样子。
“除非以后这花让我来照顾,我才准许你来。”
他笑了,突然觉得很有趣,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她的地盘了似的。
这个地方似乎没什么人知道,毕竟那么多的藤萝和蔷薇围着,没有人会想到其中还有那么一块地方,也没有人愿意为了找那么一块地方而不怕被蔷薇刺刺伤。
“我不是你能管的。”冷冷甩下一句,转身走了。
“哼!你要来,我也还是没有办法的,最多,以后我比你更早来浇花。”她说着,跟着他走了。
尹夏的教室在雪莉教室的楼上,两个人顺理成章地一起走。
雪莉自然不会闭上嘴巴,一路上都在不停不停地说。
到了教室门口也没注意到,还跟着他继续走,继续说。尹夏提醒她到了教室,她还抢着继续把最后一句话说了才跟他告别。
进了教室,就看见白白守了一大早上而气愤的许莘茹。不只是扑了空白守一早上,还看见雪莉和欧阳尹夏一起来。早上那么久的时间里,他们一定都是呆在一起的了。想到这里,她就更加气愤。
雪莉笑着走过去,找了个地方坐下,旁边的女同学问她:“你和欧阳尹夏认识很久了吗?”
她知道许莘茹此时此刻正看着她,装作喜笑颜开的样子,调高了嗓门说到:“我和尹夏啊,认识不久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投缘呢!”
“听说他没朋友,话也很少,独来独往的。”
“是吗?!哎呀,我可觉得他蛮好的呢,也不是话特别少啊,我们的谈话都很开心。”
“我看也是,你看你们两一起走的样子,看着你笑得开心,欧阳尹夏也透着那种愉悦的感觉。你竟然那么快就和他打成一片。”那说话的女生比较愚钝,并不清楚说这话会带来什么后果,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你话很多,能不能闭嘴,吵到我自习了!”许莘茹朝她吼到。那女孩低下头嘟嘟嘴,不再说了。
雪莉可不管,仍然继续说:“哎呀,其实最大的功臣还是莘茹啊,如果不是莘茹,我还不认识尹夏呢!谢谢你啊莘茹,让我认识了这么一位投缘的好朋友!”
她笑得开心,看到许莘茹气得咬牙切齿的样子,她也不止是开心。人,为什么是这样的呢?
只要是和她敌对的人,她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不去刻意制造报复事件,但是只要有机会,她一定不会就此罢手,而是抓住机会不遗余力地伤害别人。气死她!真是好玩!
还在上课中,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显示,是展原颢发来的短信。
“中午放学在教室等我一分钟,你可以数六十秒,我绝对不迟到,找你有事。”
这个手机空荡得只有展原颢一个人的号码。他可以随时找到她,这样他才会有些许的安全感。
她叹了口气,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事了,关键是,她复杂的心情又侵占她的全身。她还是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心情和态度来面对他。
然后,放学了。她真的开始数秒数……
展原颢慌忙给白雪说有事必须先走,下午没课,让白雪自己回家。然后挎上早就收拾好的背包第一个跑出了教室。白雪还想问什么,但是也没开口。她大概猜得出他有什么事。
但是还是对她自己说,他一定有什么要紧的事。
她也不敢去见雪莉,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面对她。是叫她妹妹,拆穿一切,还是继续心知肚明地演戏,叫她雪莉,说她是学妹,然后看着雪莉错愕的表情?
她只能装不知道,并且不多过问展原颢的去向。这既是对她自己的救助,也是对他们三个的救助。
雪莉教室里还没有任何人走出教室,都在繁忙一片收拾东西,展原颢突然出现,并且很自觉地走了进来,走到雪莉面前,笑着说:“是不是六十秒以内啊?”
她愣着,他还是这样。从小就是这样,言而有信,说多久就是多久,对她从不失约。
“原颢学长有什么事呢?”她笑着问他。
“没什么。就是……这个!”他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电影票,“我们去看电影吧!你喜欢灾难片吗?”
她再一次愣住。白雪爱喜欢,很喜欢灾难片。她说那能很清楚地看到人性,虽然电影不是完全现实的,但是看灾难片也比看别的片子更有感觉。不是想看人类为了生存而苟延残喘,而是想看到人类本性在这生命边缘的挣扎,真实体现出心灵的本质。所有美好的,伟大的,丑恶的,渺小的,都可以清楚看到。
“不喜欢吗?”他一脸疑惑。
她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说喜欢,他必定更加想要接近她,说不喜欢,她又不想看到他失望的样子……
“呃……还不错。”她只想到这个答案,却忘记要怎么拒绝他不去看电影。他笑逐颜开,拉着她的手就跑掉。
教室里的人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怎么又来个展原颢?他不是白雪的男朋友吗?怎么?难道是跳槽?
许莘茹看着,立刻心生一计,得意地笑着。
她收好背包,去找了白雪。
“学姐!”她在教室门口叫住白雪
白雪一抬头看见许莘茹,她自然是认识她的,笑着打招呼:“莘茹啊,有事吗?”
“没什么,今天想和白雪姐一起走。”
两个人一起走着,许莘茹就开始问白雪关于展原颢的事,问他们俩是不是还在一起。
白雪有点惊讶,她怎么会这样问。
许莘茹迫不及待地说:“今天展原颢学长来我们班找一个叫雪莉的人,好像是请她去看电影去了,展原颢学长可能是把雪莉当妹妹吧,但是那雪莉好像不这么想,看她开心着呢。”
白雪表情一下子冷淡下来。她本来不想知道,不想提到,却偏偏被这个愚蠢的人提到。但出于礼貌,她还是笑着,说:“莘茹啊,本来我想送你回家的,突然想起家里有点事,必须马上回去,不好意思啊!”
许莘茹跟她告别,疑惑不解。白雪不是应该生气才对吗?怎么好像没听到一样。
要说愚蠢,有时候,有些人,还真的是会变得愚蠢至极。这可能是病急乱投医的一种表现吧。
晚上。
尹夏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了。他小心翼翼走到床边,却发现苏晓还没有睡。
她在等他,等他回来告诉他她的惊人发现。
“尹夏!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许莘茹的女孩子。”她眼里满是兴奋。
“是啊,怎么了?”尹夏有些疑惑。
“那个莘茹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教她钢琴,就只是这样。”
“是这样的,来我们家的那个义工名字叫许莘茹,我问了一下别人,才知道她是你们圉旭的校长千金。”
“什么?许莘茹来我们家做义工?!”他非常惊讶,简直是不能相信,许莘茹虽然一直在帮他,让他教她钢琴来赚钱,但是她不可能亲自来做义工吧。那个义工做的菜也都是廉价但是营养均衡的,专业素质蛮高的,不可能是许莘茹。她一个大小姐,连烧开水都不会,怎么可能做那么细心的义工!
“是啊!所以我才觉得难能可贵啊!她没有架子来照顾我,还很细心,也和我很谈得来,让我很开心,天气好的时候她也会搀着我出去走走,真是个好孩子。”苏晓淡淡微笑,看样子是真的很喜欢这个许莘茹。
“不对,怎么可能是许莘茹呢!”他还是不相信,因为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会不会只是同名同姓的人?
“那么好的孩子,虽然没有欧阳家那么强大的势力,但是,我们不是势力的人,她还是值得参考的。”苏晓这是在干什么呢!
“妈妈,你什么意思?”他显然察觉到了她话中的潜藏意思。
“尹夏,你终究是姓欧阳的,终究是要回到欧阳家的,你明白的。”
他低下头,沉寂下来……
“我去洗澡了。妈妈晚安。”
欧阳尹夏越想就越想不明白。许莘茹?难道真的是她去做义工?不可能啊!而且,她究竟是为什么呢?
他决定要去找她问清楚。在进校门后不远的地方,他看到许莘茹又在那里等着他。
“啊!欧阳学长!”她眉开眼笑。
“许莘茹,我有事情要问你。”他走到她身边以后说。
“什么事,欧阳学长尽管说吧。”
“你……最近是不是在做义工?”
“义工?”她一脸疑惑。“什么是义工?”
“就是不拿工资的工作,义务工作。”他简单解释。许莘茹听了却抿着嘴笑笑,说:“真好玩,不拿工资的工作,怎么会有这种工作呢?”
他听了,以为她在装不知道,还想继续追问什么……
“干什么呢!”突然之间第三个声音就出现在他们中间。转头一看,许莘茹立刻全身不舒服起来。
来者继续说着:“啊,尹夏,你一天还真是悠闲啊,你都不去看看你的宝宝?”
“我的宝宝?”
“你不去?哦,我知道了,有大美人就不理你的宝宝了……哎呀……宝宝真是可怜呐!没事没事,还有姐姐我疼它……我去看宝宝了,不理你。以后,它就是我的了。”
她说完,得意地看了许莘茹一眼,蹦蹦跳跳地走了。
她就是故意在许莘茹面前把话说得那么暧昧不清,这样,她才更满足。
欧阳尹夏听她嘀哩咕噜说完,脑袋里短暂空白了一下,完全没懂她在说什么宝宝宝宝的,听起来好像是他们两个的宝宝一样……可怜的宝宝……难道就是大樱花树下面的?!
他笑,还没有给许莘茹道别就追着雪莉跑了过去。
“诶……欧阳……”她想喊他,可是她也知道喊不住他,也只有看着他离开,然后自己在后面叹息。
他没有跑得太快,所以也并没有很快追到雪莉。两个人最后还是在大樱花树下面见面。雪莉早来一步,就开始打开自己的水瓶给花种浇水。一边浇还一边故意说着什么欧阳尹夏有了大美人陪着就不要你了,真可怜啊,没事,我疼你……
他很无奈地站在一旁,什么也没说。
“你种的到底是什么花啊!”
“等它盛开你就知道了。”
“唉……等它盛开啊,估计你都要送给别人了!”
“送给谁?”
“还有谁,大美人呗!”
“切,什么!我只是在问她工作的事。”
“哎呀,都关心起人家的工作来了,下一步是不是要关心人家的男朋友啊?”
“我是在问义工的事!你想得乱七八糟的。”
义工?!!
她突然警醒起来。化用许莘茹的名字,所以欧阳尹夏来对质的吗?当初她怎么一下子脑袋傻了,用什么不好,非得用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的名字,这样只要苏晓有心一点,就可以查出名字所属人的具体情况,要是她被拆穿了就尴尬了,也达不到她的目的了。
“你家要招义工?”她故意问。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
“尹夏,我有点好奇,你家到底是什么背景。我怎么听说好像不是那么简单的。”她其实只是看苏晓的举止言行,总是透着一股浅浅的傲气,不像是一般家庭出身。
“问这些干嘛。”他瞥了她一眼。
“没什么,就是好奇。”
“我和我妈妈离开我爸,之后妈妈就病了。就是这样。”
她站到他面前,看着他,眼睛直直的,一点不躲闪,然后肯定地说:“你没有说实话!”
他冷冷一笑,说:“你问我家,那你家呢?你妈妈到底在哪里?”
“你问我妈妈啊……我妈妈死了呀。”她说着,气定神闲。而他,却惊了一下。
那么,是她自己一个人长大的?
还不等他继续追问,她坐下来,继续说。
“我妈妈和我……额……跟你差不多了,她离开她老公后就病了。可是啊,我妈妈要不幸一些,她离开家后半年就去世了,然后就我一个人生活。”
“那你背上的伤痕是……”
雪莉一愣,才想起来他救她的时候肯定看到过后背上的伤痕。谈话越来越深入,她都已经彻底进入话题。
“小时候和我姐姐外出玩耍时弄伤的,我们去郊外的山上玩,她为了我失足从山坡上滚下去,我条件反射一下子抱住她,滚下去的时候划伤的。唯一好的是,我姐姐没有受伤,我受伤算是值得的吧。我姐姐要是破相了可是这个世界的一大损失!”
姐姐?
又出来一个人物,她的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的东西,那么姐姐又在哪里?难道姐姐和爸爸在一起,或者姐姐也死了?
他明明在遏制自己不要过问,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问她:“那么,你姐姐呢?”
她一下子回过神来,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
他见她不说话,有些难过的样子,后悔自己说这样的话。别人不想说的,为什么要那么露骨地问她?他转了个话题,谈起南坻。
“今晚南坻周年庆有打折活动,你……去不去?”他低下头,吱吱唔唔地问她。
“什么?南坻周年庆?!”
“嗯……”
“好啊好啊!!我去啊!你请客!”她笑着,一下子气氛又愉快起来。
“我没说过我要请客。”
“是你叫我去南坻的,就是你请客!啊哈哈……”
“我没说!”
“啊,尹夏请客!!”她笑着叫着,跑出了大樱花树下。
他在后面笑着摇摇头,也追了出去。
树下的小种子,在湿润的泥土中,一点点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