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宫别院里,歌台暖响,春光融融。
十几个八仙桌排成几列,皇帝和大臣们依次端坐在桌子后面,有宫女太监来回穿梭其间,不停地添补些茶水点心。
前方的高台上,一位美妇身着霓裳,迎风而立,衣袂飘飘,她一双媚眼如丝,对着台下娇柔地福了福,然后又向台子一侧的乐师们点了点头。
管乐丝竹声响起,那美妇踏着节拍盈盈而舞。她一双莲足轻盈地点着地面,来回向前后移动,又用广袖遮了脸,身子一旋,转了一圈,再对着台下时,猛然放开了双袖,娇俏的容颜立刻重现在众人面前,长长的睫毛伴着美目流转,轻轻晃动,那眼睛里瞬间散发出来的娇媚之气勾魂摄魄。
喝彩声立刻响个不停,台下有些定力不好的人看着台上顾盼生姿的美人儿,早已酥成了一片。那大腹便便的皇帝更是瞪圆了一双小眼,滴溜溜地盯着台上跳舞的美娇娘,不住的拍掌叫好,恨不能将手拍的再响一些。
只有坐在皇帝身侧的一位大臣一直阴沉着脸,默不作声,与这满园的纸醉金迷格格不入。
那美妇接着扬起长袖,妖娆地原地回旋了几圈,直到一曲终了,才收了姿势,对着台下又是一福,然后无限风情的下了台,娇滴滴坐在皇帝的怀里,顺势揽上了他肥嘟嘟的脖颈。
“爱妃舞技超群,令人叹为观止。该赏!”皇帝美人儿在怀,早已意乱情迷,浓重的呼吸带着热度不断扑向美人儿的俏脸,美人儿捂着鼻子,格格而笑。
美人儿一边笑着,一边伸出一根纤指在皇帝的胸前一划,娇声道:“皇上要赏什么给臣妾?”
皇帝眼光一转,突然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笑道:“朕这一个香吻,可够不够分量?”
“皇上坏死了!”那美妇娇嗔一句,面带笑容,欲拒还迎。
端坐在旁边的那位大臣看见这个活色生香的情景,脸色沉得更加厉害,不由得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国父好像不喜欢奴家!”美妇看向那位大臣,眼中刺出剑一样的光芒。
皇帝忙出声解围:“国父忧国忧民惯了,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爱妃大可不必介意。爱妃有朕喜欢不就够了?”
“坏死了!”那美妇眼中带羞,娇嗔了一句,然后伏在皇帝的怀中,娇笑个不停。
被唤作国父的大臣铁青着脸忍了半天,终于冷哼一声,起身拂袖而去。
美妇见国父离去,立刻撅起了小嘴,做出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皇帝捏了捏她的小脸,忙劝道:“他是先皇托孤之人,我曾发誓像尊敬先皇一样尊敬他,爱妃就担待一下啦!”
那美妇似是体谅地一笑,然后娇滴滴伏在皇帝的怀中,眼里却悄然滑过一丝彻骨的寒意。
天都皇城,果然与他处不同。只见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各色商品鳞次栉比,就连建筑都比其他地方挺拔巍峨了不少。
轻尘与少卿穿行在人流之中,面色凝重,愁眉不展。他们的皇宫之行并不顺利,已经去了宫门口三次,都被拒之门外,这皇城的护卫似收到了指令般,专门提防为难着两人。
进退两难间,两人走进了一个茶馆,准备喝口茶,歇歇脚。
刚在凳子上坐下,便听到邻桌有人道:“你们听说了吗?国父邵文权因为不满皇帝沉迷女色,已经连续七天都拒绝上朝了!”
一年轻人附声叹道:“是啊,邵大人可是一位为数不多的好官啊!可惜当今皇帝是一位扶不起的阿斗!”
另有有一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轻摇着折扇,缓声道:“是啊,整日沉溺于靡靡之音,乃是国之将忙的征兆啊!”
一位带着毡帽的老者呷了一口茶,叹道:“唉,听说南方的瘟疫也是越来越严重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破船又遇打头风,冤孽呀!”
那文士打扮的人幽声道:“只是希望邵大人能力挽狂澜,救国家于危难之时啊!”
老者摇头道:“邵大人即使有心,奈何朝中奸臣当道,恐怕孤掌难鸣,难有什么作为!”
那小二端茶上来,听到几个人的话,忙劝道:“几位客官快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听说昨天还有人因为议论朝廷的事情被关进了牢房。”
那几人闻言,面面相觑,只低头闷闷喝着茶,不再多说什么。
小二来到轻尘的桌子边,放下茶碗,正要给二人倒茶,轻尘却目光一转,放下一定银子,牵了少柏的手就向茶馆外面奔去。
那小二收起银子,摇头而笑:“嘿,这年头还有只给钱不喝茶的主儿!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二人出了茶馆,少柏看向轻尘,问道:“你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样?”
轻尘一眼看出了少柏的心思,笑道:“正是!”
少柏一点头,道:“那我们这便赶紧去拜访一下这位国父大人吧!”
檀香炉袅袅飘着一丝青烟,国父邵文权站在桌案之后,执笔疾书,良久,放下笔,轻咳两声。拿起宣纸,端详片刻,又轻轻读道:“奈何凌云之志,反要空托于黄土,痛哉!痛哉!”
正心思缱绻间,有小厮打扮的下人走进来,打了一千道:“老爷,门外有两个人说要见老爷!”
“又是皇上遣来游说我上朝的人吧?你去跟他们说,就说那妖妇不除,我便不会再去上朝!”
那小厮又道:“不是,那两人让我转告老爷,说什么‘老当益壮,宁移白首?穷且益坚,不坠青云?’”
邵文权闻言脸色一变,忙到:“快去!把客人带到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