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亭子上方的洞顶完全塌下,迦夜的声音被瞬间淹没,他目光呆滞,直直望着前方,似失了魂魄,而轻尘的身影则消失在冰块下,再无半点踪迹可寻。七行司司主来不及请示,急急拉了他便往洞口跃出,在洞外站定,才回首去看,只见这座山洞处正急速下坠,瞬间便完全崩塌,待轰隆声终于止歇,冰雾散去,却再也找不到洞口的位置,仿佛从未存在过。
迦夜双腿一软,颤颤的向后退出几步,凤眸凝了层薄雾,直勾勾盯着崩塌的山洞,似是不敢相信,不能接受。几个火把被点起,照着他的脸色苍白如雪。
“迦夜,如今你破了结界,休想离开!”
迦夜视线扫向执法长老,双目通红,夹杂着嗜血的杀意,“是嘛?!那本尊今日便要瞧瞧了!”
天已微亮,晨光顺着洞口射了进来。
山洞之中,白衣仙人猛然从梦中惊醒,睁开眼坐了起来,他的目光呆呆的冲着前方,眼神却没有任何焦点。一边的俏容被他的动静惊醒,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到初云的痴像,惊得三魂丢了七魄,忙爬过去,摇摇初云的手臂,急道:“上仙,上仙——”
良久,初云终于像是回过了神,似是想到了什么,慌忙扫了一下四周,见空无一人,心登时冷了半截,抓住俏容的手,急声道:“尘儿呢?”
俏容的手被握得生疼,却挣扎不得。
“巫姑娘昨天便已经起身去了虚荒尽头,巫姑娘让我转告上仙,不要去寻她了。”
初云闻言松开俏容的手,蹙紧眉头,站起身便冲出了洞口,自身后抽出长剑,强行在结界中御剑而行。
“初云上仙!”
仙魔两拨人马正怒目相视,一触即发,却远远瞧见白衣仙人御剑而来。
初云上仙在索桥处收了仙力,还剑入鞘,然后穿过索桥,径直走向执法长老等人。他瞥了一眼迦夜,又见冰山已崩,便将一切了然于胸,只是不明白没有七窍玲珑心,封印是如何被解开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几回,却未瞧见轻尘的身影,便在心中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遂转向执法长老问道:“怎么不见尘儿?”
执法长老沉默不语,只将目光投向崩塌的冰山。初云上仙见他如此,心中更加不安,又问向旁边面容可亲的仙姑:“无伤婆婆,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伤婆婆看了一眼初云蹙紧的眉头,心里不禁担忧不已,只得叹了口气道:“结界受损,冰山崩塌,神女没有逃出来!”
“你说什么?”初云难以置信,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玄一真人推开搀扶他的弟子,上前靠近初云,在他的肩上轻拍了两下,低声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事已至此,你也要节哀顺变!”
初云身形一颤,顿觉身体被一下子抽空,再没有半点力气,只是强撑着,默默凝视崩塌的冰山,神情哀婉痛绝,良久,一滴晶莹的湿润颓然从眼角滑落,终于,终于再一次失去了她——
半晌,初云猛然转眸恨恨地望向迦夜,眼中闪烁着骇人的杀气,似癫似狂,喝道:“迦夜,为了和她的约定,我已经决定要放你一条生路,你却不懂得珍惜,如今,竟又将她从我身边夺走!”
迦夜同样怒目而视,讥笑道:“枉你还有脸说这些话,想当年,若不是你,她又如何会去跳那诛仙台,落得个魂飞魄散的结果?”
初云咬牙怒道:“我懊悔了一万年,为什么当初竟然瞎了眼将她送到你身边!”
迦夜冷笑一声,哼道:“这我还真得谢谢你,若不是拜你所赐,我又怎么有机会让她爱上我!”
一句话触痛了初云的软肋,他咬紧牙,只觉得胸口血气滚滚上涌。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难道你以为自己就有资格教训我吗?不要忘了,从始至终,伤她最深的那个人一直是你!”
“好,如今说什么都没意义,不如现在就你我二人拼个高下好了!”
“上仙且慢——”
玄一真人正要出口相劝,却见初云回头望向他,眼中喷着怒火,道,“前辈不必相劝,这是我与迦夜的恩怨,让我自己来处理!”
玄一真人从未见过初云如此失态,只得叹了口气,闭口不语。初云脚下一点,向崩塌的冰山高处飞去。
“奉陪到底!”迦夜嘴角一扬,笑得残忍冷厉,红衣随风,跟在初云身后飞上冰山高处。
山脚下的一众仙魔,不约而同向前半步,仰起头大睁着眼瞧向二人,纷纷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聚精会神的观望。
冰山高处,一红一白的两个身影你来我往,斗得难舍难分。
初云剑锋一甩,剑气破空而出,呼啸着刺向迦夜,迦夜一运力于掌,劈了出去,两股仙力相遇,火光四处飞溅。
此时此刻,二人的情绪似都失了控制,顾不得章法,只是试图用最快,最凌厉的方式攻击,要致对方于死地。
一阵掌风擦过初云的脸颊,他一闪身,险险躲过,站稳身子,剑锋又扫了出去。迦夜向上跃起,剑气贴着冰面,击中了巨大的冰块,冰块瞬间裂成几片,向四方砸落。
初云复又跃起,广袖翩跹,握紧乾坤剑向迦夜刺去,剑尖穿过迦夜的颈侧,削落了几缕银发。
迦夜见头发被削断,神色一凛,目光中怒气更盛。双掌击出,初云微微侧脸,掌风从他发间掠过,带落了绑着头发的白色绸带,绸带随风飞走,初云一头如墨的长发顿时如锦缎垂下,在风中飞舞,为他平添了几分不多见的张扬。
二人一个大病初愈,一个神体方合,竟一时势均力敌,难分胜负。初云二人从山腰斗到山顶,又从山顶斗到山下。直到天已大亮,仍纠缠在一起。
远处太阳升了起来,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似乎本应是晴空万里,而天空却在此时飘起了鹅毛大的雪片,在太阳光的反射下闪着清冷的光芒,落在脸上,一片冰凉,不禁让人心中涌起莫名的乖离落寞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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