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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野狐禅之画壁(三)

我心中一直在揣测他此番来的目的。毕竟我和老陈十五六年没联系了,他这次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叙旧这么简单。起初我以为老陈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迫不得已才来找我,可现在看看也不太像。我想直接了当的问问他此行的目的,可又觉得有些不好说出口。毕竟我的想法有些功利,万一老陈真得是只为了叙叙旧情呢。我俩吃着瓜子,花生,有一阵子没有说话。这期间,老陈咳了几声,清了几次嗓子,我觉出他有话想说,却又在犹豫。我越发觉得他这次来果真不单为了叙旧情这么简单。难道是为了借钱?只有借钱这种事是颇为难以启齿的。

虽说老陈与我十五六年没有联系,但我还是很怀念与他相处的日子。这十几年,我和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喝过酒,感觉都不如与老陈在一起时那般纯粹,自在。如果他真是遇到了困难,我一定竭尽所能。想到这里,我决定打破沉默:“老陈,这些年你在家都做些什么生活?”

“哦,你问这个哇,刚回去那几年我就种地。后来村里有人种鲜花***种粮食来钱。我也种了一些。我们老家那很适合长牡丹,一开始销路不广,我不敢种得多。后来村里通了网络,我儿子帮我在网上弄了个小店,起初我也是试试看,没想到市场旺得很,我就不种粮食了,全种上鲜花,还建了大篷。这些年日子好过,家里盖了三层小别墅,改天有空你去我家玩玩儿。我还买了辆好车,”他用手指着马路对面,“看到没,就那辆”。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那里停着一辆保时捷卡宴。

“你行啊,老陈,混得可以呀,”看来不是为了钱来的。这下,我彻底疑惑了。干脆安心咪酒,磕瓜子,剥花生,我********等他开口。又过了一阵子,老陈抽张纸巾擦擦嘴,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两只眼睛十分认真的看着我,挺直了身板,声音由于紧张,干巴巴的:“小王,你还记得在井队时,你搭我车去镇上吗?”

“记得啊,你开小吉普去镇上采购,我搭你车去镇上玩,我还记得和你一起去文化馆看***片。”我故意压低嗓音,说完孩子气的笑了,这可是我和老陈的小秘密。老陈似乎并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他仍旧一本正经的看着我,让我有些尴尬。他迫不及待的继续引导我,想让我记得一件事,一件对于他十分重要的事,而这种看********电影的情节似乎相比之下,根本不值一提。

“你还记得有一次你和我去镇上,刚好赶上镇上演庙会,你和我一道去看庙会?”

“记得啊,我们去的晚了,庙会正好散场了。”

“对对,就是那一回,”老陈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像小孩子得到了一颗糖果似的。“庙会散场后,时间还早,我和你一起逛了逛那个小庙,后来还发现了一幅画,你记得吗?”老陈越说越兴奋,他双手不自觉得握紧了拳头,脸本来就红,一兴奋,涨得更红了。两眼睁得大大的,看着我又似乎没在看我,而是穿过我看着我身后的某处。我被他的神情弄得迷惑不解,思绪飘回了十几年前的那一天。

那是七月里的一天,天气炎热。一大早还有太阳,但到八九点钟的时候就被天边飘来的一大块乌云遮住了。老陈照例要去镇上采购,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大夏天的,我一般情愿躲在屋里吹风扇吃西瓜,可是这天没有太阳,我就爽快的答应了。井队离镇上大约一小时左右的车程,都是泥土路,很不好开。夏天雨水多,一路上有许多积水的泥坑,遇到大些的,车轮会陷进去打滑。这时我就得下来和炊事班里的另一位伙计一起帮忙推车。为此,我一度觉得老陈叫上我是别有用心。

到了镇上,老陈打发那名伙计去菜市场买菜,我就和老陈去采购日用品和药品。这个镇子不大,一条长街横贯南北。菜市场在南边,而百货大楼和药店靠北面。我们的车从南边开进镇子,老陈在菜市场门口把那名伙计放下来,我们就接着朝北开。老陈把车子停在镇上最大的华联百货大楼前面。说是百货大楼,其实只有两层,面积也不大。下面一层是个超市,上面一层是家面馆。隔开三五家小门面,就有家惠民药店。通常我和老陈买完东西喜欢去面馆吃份小笼包,味道很不错。这天车子一开近北面,就听到隐约传来锣鼓声,我们以为哪家办喜事,后来听人说镇上唱庙会,在镇北面的城隍庙里搭戏台唱戏。我和老陈买好东西后也去看热闹。

在长街的最北面是一处寺院的遗址。不知道是哪个朝代兴建的。山门和院墙都坍塌了。完整的石头被镇上的居民搬走挪作它用,剩下一堆堆破碎的小石块,掺合了泥土长满杂草。虽然院墙没了往日的形状,但大体的轮廓还在。从占地面积来看,这座寺院的规模不算小。院中央原本有个大殿,****时期被烧毁了,只剩下最低层的台基。两边的配殿因为年深日久也破败不堪。这明显是一座禅院,不知为何却被小镇居民称为城隍庙,可能是因为这里常会举办一些类似庙会的活动吧。镇子上没有一块开阔的空地可以用来举办集体活动,而这处台基倒像是个不错的舞台,拿来借用正好。两边的配殿有被改造过的痕迹,原本相通的三开间被隔成三个小间,两边的房间各自开了门窗。听人说这里在****时期被用作牛棚,用来关押被改造的******们。后来****结束就一直空置着。镇上流行一则传言,说那些屋子里吊死过人,一到阴天下雨就会闹鬼。所以除了有集会,平时人们都不去那里,只有小孩子们胆大好奇,专门喜欢往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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