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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冤家

突然,一条黑色的长鞭横空而出,一击就击中了那只乌鸦的脑袋,瞬时把它打得脑浆迸流。

只见长鞭翻飞,飞在前面的几只乌鸦眨眼间就被击落在地,后面的乌鸦怪叫着逃逸,不敢再靠近。

柳暮雨。比鸦群还要可怕的恶魔。

黑树林中。

柳暮雨倚坐在一棵树旁,他脸上依然蒙着黑纱,身体罩在一片昏暗里,看不清晰。卫峥躺在地上,腰里缠着一条黑鞭。

“你还活着。”柳暮雨淡淡地开口说道。

卫峥心里没好气,心想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这么惨,他气鼓鼓地说道:“你也还活着。”

“哼。你们本来就想杀了我么?”

卫峥愣了愣,沉吟道:“其实我只是个小喽啰,你问我也没用。”

柳暮雨道:“那个人非常厉害,无色灵相……不过我想不出来他是谁。”卫峥暗想,想不出来就对了,他们来之前被崔青的妙手易容过,而且柳暮雨年纪轻轻,陆天弘的招数套路或许他也不识得。

卫峥见柳暮雨这次没有摧残他的身体,大着胆子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柳暮雨冷哼一声,并不回答。

卫峥看他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声音也丝毫不带感情,不由得更加好奇,问道:“你受伤了?”

柳暮雨不理他。

过了一会儿,柳暮雨问道:“你在密室里做了什么?为什么没有死?”

卫峥一听,立刻气不打一处来。这不明白着知道人进去必死吗?他没好气地说道:“你不回答我,我也不回答你。”

如果是平时有人敢这样对柳暮雨说话,早被他把下巴打下来了。而此时他只是冷笑一声,不再搭话。

此时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人声。

“爷,往这边走,我们平常就把人从上面丢下来,你看,那边,那边……都是。”说话的正是老八,在他旁边的是崔青。

卫峥大喜。

他刚要开口喊崔青,嘴巴就被紧紧地捂住了,一股血腥气迎面扑来,柳暮雨果然受伤了。

原来柳暮雨把卫峥丢到密室之后,就回头去石厅查看。没想到陆天弘和崔青拿其他人的尸体做挡箭牌,压根没伤到半根毫毛,不仅如此,满地散落的箭矢变成了陆天弘的武器,打得柳暮雨措手不及。幸好他熟知地宫的机关密道,又有箭上毒药的解药,终于逃了出来。

老八引着崔青到了卫峥坠落的那个尸体堆前。这时候阳光已经退了下去,尸体也朦朦胧胧只能认出个大轮廓。

崔青问道:“你还能认出他的尸体吗?”

老八傻笑两声:“嘿嘿,得扒开麻袋瞧瞧。”原来从其他密室抛下的尸体都是直接丢下来的,只有从灵蛹丢出来的尸体用麻袋包了。这是因为从灵蛹出来的尸体常常血流的非常多,有时肢体支离破碎,不好处理。

崔青道:“那就快些动手吧。”

老八道:“是,是。”

崔青站在一旁,离得尸体堆远远的。心道:“那小子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必死无疑,一会儿上去跟陆堂主复了命,这事儿就算完了。”

卫峥看见崔青就站在自己藏身的树林外,自以为是难得的逃命机会,他拼命挣扎,想喊出一声来。可惜柳暮雨虽然受了伤,手上却丝毫不放松。

崔青想着自己的心事,渐渐有些出神:“现在陆天弘回来了,卫峥也给我弄死了,柳叶堡的金银和人员都归到龙门教旗下,不过规模还是太小,最重要的是要招揽到一些实力超群的高手……”

老八认真地在尸体堆里翻找着,为了看清尸体的面目,他的脸都要贴到尸体脸上了。

卫峥在心中怒喊道:“蠢才!那里有一个空的麻袋!就在最上面!”他恨不得自己能变成只大乌鸦,叼着老八的耳朵把他拖上去。老八却依然一副蠢样,撅着屁股努力地翻找着。

莫非是这具?老八扒开了一口麻袋,努力思索着。

“像,太像了。”老八自言自语道。老八口中的“像”是指这具尸体也是脸上七窍流血,身上全乎没掉零件。

老八的声音虽然不大,在这安静的山谷中还是传到了卫峥的耳朵里。他暗骂道:“像你妹像,老子活得好好的,睁大你的狗眼再看看啊!”

老八喜滋滋地跑去跟崔青领功:“爷、爷,找着了。”

“哦,”崔青回过神,“扛过来。”

老八把尸体扛过来,“扑通”一声掷在地上,尸体的脸正好贴到了地上。崔青见他做事粗手粗脚,有些不快,但也懒得跟他计较。

崔青向尸体看去,昏暗之中,这尸体身形看起来和卫峥十分相像。

他有点嫌恶地踢了踢尸体,心想:“傻小子,还真以为能在龙门教占便宜吗?在我面前耍心计,简直是班门弄斧。”

他命令老八:“挖个坑把他埋了。”

说完,崔青转身要走,他不想再因为那个蠢小子浪费时间。他要求下来找卫峥,是为了万一卫峥没死他还可以灭口,现在,这整谷的死人让他安下心来:“毛头小子一枚,怎么成得了气候,早死早超生吧。”

卫峥见崔青要走了,心里大急,张口去咬柳暮雨的手。柳暮雨也是邪门,手掌被卫峥咬破了也不撒手,连哼都不哼一声。

崔青越走越远,终于,卫峥也放弃了希望。

过不多久,老八也走了。

柳暮雨终于放开了手,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的伤让他的笑声也带着虚弱,可他的本性仍然让他的笑声充满了讥嘲。

“你!你!”卫峥气得快要说不出话。

柳暮雨淡淡道:“放心吧,我不会杀你的。”

“你把我丢到那种地方还说不会杀我?”卫峥不相信。

“你活下来了,所以我不会杀你了。”

卫峥猛然一惊:“没错,我活下来了,他终于成功了。”

“那你要把我怎么样?”

“嘿嘿,以后你就知道了。”柳暮雨疲倦地笑笑。

次日,天边刚刚泛起了鱼肚白。

柳暮雨把卫峥推醒了。

“吃。”他把一只死乌鸦递到卫峥面前。

“……什么?”卫峥迷迷糊糊尚未清醒,迷惑地看着眼前的这团东西。

“乌、乌鸦?!”卫峥叫道。

“嗯。”柳暮雨的眼角是嘲弄的笑意。

“这……”卫峥踌躇道。

“今天我们要出谷,不吃东西没体力。”

“可是,这里没有火……”卫峥的火刀火石都丢在灵蛹了。

“生火会暴露我们的行踪。”

“难道要我生吃?!”卫峥叫道。

“是啊,我已经吃了。”柳暮雨皱着眉毛,厌恶地回答道。

卫峥无奈地开始撕扯。乌鸦肉又酸又涩又腥,把他恶心得翻白眼,真不知道柳暮雨是怎么咽下去的。

偏偏这时候柳暮雨又坏笑道:“乌鸦吃死人,我们又吃乌鸦,嘿嘿。这岂不正是人吃人?你看看你那乌鸦肚子里有没有小孩的脚丫、女人的手掌?”

卫峥听了,顿时一阵反胃,一把把乌鸦丢开,趴在地上干呕,乐得柳暮雨在一旁哈哈大笑。卫峥一肚子气,但迫于柳的淫威,也只能把肉和着泪水一起往肚子里咽。

饭罢,柳暮雨用鞭子缠住卫峥的双手,另一头牵在自己手里。两人沿着昨日老八和崔青的足迹向谷外走去。

出了谷眼前是满山满野的树木山林,沐浴在淡淡的晨光下,回头望去,柳叶堡掩映在高崖的树林之中,几不可见。此处往北,是连绵的山脉,往东是雁流城的辖区,柳暮雨往北。他专挑难走的路走,或者说专挑没路的地方走。卫峥双手受制,又要翻山越岭,身上不多时就划破了几道口子。

“你放开我不行啊,我保证不跑。”卫峥道。

柳暮雨哼一声,道:“不行。”

卫峥只能气鼓鼓地继续跟着。到了一片乱石林,柳暮雨自顾自在前面走,卫峥被他扯着,十分不灵便,东倒西歪终于撞到一块尖石上。

“啊呀,好疼啊……”

卫峥大叫着,低头看自己的左腿,小腿上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汩汩地流着鲜血。

柳暮雨只好停下来,他斜眼看看卫峥的伤口,骂道:“一点点小伤算得了什么?没用的东西。”

卫峥道:“我不走了!再这样下去,没下山我不是摔死就是磕死了!”

柳暮雨想了一想,道:“好吧,我给你把手松开,你在我前面走。”

卫峥心道:“咦?奇怪,这次他怎么这么好心?”

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卫峥假装脚下一滑,径直向前面跌去。柳暮雨手一抖,长鞭卷住了他的腰,把他拽了回来。

“别耍花样。”柳暮雨冷冷地说到。

“嘿嘿,”卫峥有种戏弄成功的快感,笑道,“你怕我死?”

柳暮雨不答话。

“我知道了,”卫峥自顾自说道,“我是唯一一个活着出来的人,所以你要带我向你的头领复命,是不是?”

“别自作聪明。”

“所以,你不能让我死,我死了你就白忙活一场了。哈哈,你不仅不能让我死,还得好好伺候我!”卫峥笑道,有些得意忘形。

“啪!”

“啊!”

鞭子狠狠抽在卫峥背上,痛得他惨叫一声。

“别这样、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卫峥求饶道。

柳暮雨一鞭子抽在卫峥身旁的地上,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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