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臻情场失意战场上就无比快意。此后战事节节顺利,正当我洋洋自得之时,一个晴天霹雳传来。
极浅极浅的蓝色,隐隐散发一层幽幽的光芒。
黑披风随风撩起,露出内层血***气漫天旋转,厉嚎于云游界之上翻滚。
我想去找他将他绑回来勒令不许娶,想起他那一身伤又颓然作罢。
故事本就荒唐。
建筑在汉白玉雕成两丈高的台基之上。房屋八千多间,周围是数米高的鬼泣墙,墙外是分界河。魔界主界与云游界分界之地。
外有诸邻虎视眈眈,内有奸险算计营营。多年来苦心孤诣,却只落得为他人作嫁衣。嶙峋也罢我也好,我们有时候都很愚蠢。
我都没有脸面再去找他。
若我愿意,一个雷霆,就可将他们居所化为火海,化成碎片。
可我只是眼睁睁看着,看着嶙峋娶了宛儿,拜过天地,拜过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远远看着那屋中红烛熄灭,我竟无可奈何。
你什么都不用说,不必做,都已经能够伤害到我了,因为从现在开始,你不再爱我。
夜幕如黑丝绒般浓重了,星星就如钻石。
两三点萤火飘起又落下。
荡起一池幽艳。
手执夜光杯,他就那么随意地半躺在榻上。鬓发如墨,一双深不见底的眸,眼底下淡淡几抹没睡好的乌青,平添几分忧郁与清脱。
“形容他作色如美玉,还是我词穷了。”右军师淡淡道,“不过,这个人的长相过于俊美,是为不详。”
我扣住周臻的手,假装试脉,实则玩赏。
他抬眸撩我一眼。
神色中有那么一抹,忍无可忍从头再忍的无奈。
中指在他腕上轻轻划几下。
他终于忍无可忍按住我的手,抽回另一只手。
整个过程不动声色。
“你做什么?”
他语气微带了点儿调侃。
萤火在我们之间飞绕翩舞。
“没什么我。。。。。。”我顿了顿,从袖袍中取出颗药丸握在手心,抬头无辜地道,“只是想教你放松放松。”
夜光杯被轻轻放置于桌上。
“放松?”他嗓音微带沙哑,一挑眉。
心弦好似羽毛轻轻扫过。
俊美的脸近在眼前。斜飞英挺的剑眉,黑眸锐利,孑然独立间散发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又有几分说不出的性感。
我笑了笑,只轻轻按住他的手,倾身吻上他的唇。
他只微怔了一刹,也足够我将藏在口中的药丸给他喂下了。
灯火微明,勾勒出他脸庞棱角分明的冷峻轮廓,乌黑深邃的眼眸,垂眸望着我,看不出表情。
“销魂丹。”我瞧着他,玩味道,“助兴、催、情。”
说实话,比起上了他,我更想看他发怒。
说实话,那是一颗养颜丹。
疯狂的人总爱把别人整疯,扭曲的人更爱去扭曲别人。
而我,更爱把人完美的面具撕开,看看这位天界庶子若被折辱,能撕破脸皮到什么程度。我很好奇,简直好奇死了。
要熬过失去嶙峋的痛苦,我迫切需要一点儿转移注意触及底线的新玩物。
更何况,这张银面具半遮半掩,趣味撩人。
他抬起脸,面上表情没有太大变化。
我有一点点失望。
锦袍绣带加身的男子,神圣高贵。
他玄衣交领,微抬手轻托起我下颚。幽紫外袍漂浮,如天边晚云渐收,淡天琉璃。
他忽然反手握住我的手,一把将我拉过。带着惩罚意味毫不留情的吻袭上我的唇,手臂上的力道几乎将我的腰折断,依稀透着怒意。
这漠然的男子,终于有了一点点的情绪。
唇齿交缠,一来二去,两个人都微微喘息。
“你在逗我?”他嗓音轻柔,眼神因为某种念头而隐隐燃烧。
今宵有酒今宵醉,莫待明宵转空杯。
他睡她,我也睡一睡他。这样是不是会感觉比较好?
如同与不同异性之间幼兽般的肌肤相亲,戏耍玩乐。。。。。。。。
春风骀荡。
醒来之时,他理了理衣衫,表情漠然。
长廊如带,曲折回还。高高低低的楼阁幽冥迷离,使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宫主啊,你最近看着天界来的那位公子目光有点儿不对头。热切又沉寂,哀伤又欢愉。”
神马?!
我立刻眉目一冷:“这谣言是谁传的?”
天地良心,我与周臻就是纯粹的革命友情。呃。。。。。顶多再加点儿某些方面的互帮互助,这都是魔之常情。
我再细细一琢磨,拿人之常情来衡量魔之常情,也难怪她们会得出错误结论了。
于是轻咳两声道:“这次就算了,下次我若再从魔宫中人口中听到什么类似的传言,第一个拿来开刀的,便是你。”
“是。”小侍女儿脸色一变,瑟瑟发抖地下去了。
殿门口忽又来侍从呈上一方幽香信纸,我打开来,见上面写道: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秋不见兮,思之如狂。
倾嬛殿碧邪静候。
唔,算起来,我果真好久没去倾嬛殿了。
于是我沐浴更衣,着人抬着轿子出了碧麟宫,杨柳鸣啁绿暗,过了阙空殿,行经梨落桥,正过倾花榭的时候,听到不远处周臻的居所里传来一阵东西打破的声音。
猩红暮色弥漫之下,我站在倾花榭中往里淡淡一瞧,屋里白日里在我面前嚼舌根的那位小侍女儿正一丝不挂八爪章鱼般粘在周臻身上。
周臻一手抬起她的脸审视片刻,皱眉微疑惑地:“你是——?”
侍女面色变了变,强自挣扎道:“是宫主怕招待您不周,让她的婢女我特来服侍。”
“是她让你来的?”幽暗烛火下我看不清周臻的表情,只听他继续冷冷一笑,“她倒了解我的喜好。”
侍女见他不推拒,伸中指撩开他中衣衣襟。
好一幅月下美男脱衣图!我正要眯起眼细看,余光忽然瞥到远远一片碧色衣角。
“宫主您站在窗子底下是在做什么啊?”
那声音震得窗边梨花簌簌落瓣。
我顺手折了枝梨花快步走到碧邪身边。
“嘭——”一声巨响。一团锦被中裹着一个光溜溜的侍女砸到假山上跌了下来。
周臻淡声:“谁丢的东西,自己捡回去。”
“不满意?”我挑眉,疑惑他不满意为什么纵容人家脱衣裳?
“你说呢?”周臻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看着我,眸光起伏。
碧邪衣袍上传来的邪异熏香。倾嬛殿中的经常给我送这送那我都闻得麻木了,但对普通人来说,这是烈性chun药。
“不与你计较。”我挥了挥袖袍潇洒地转身,挽起碧邪的袖子,“我们走。”
我瞥了眼那尚有余息的侍女,默默道,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碧邪看也未看周臻一眼,与我一同回了碧麟宫。
双手攀上我的脖颈,在我耳边轻声呵气:“宫主大人,我很想你。”
我按住他的手,望向他碧色的眸子:“记得你当时——是不愿到这魔宫里来的吧?”
碧邪终于一怔,望向我。
我将袖中酒泼出:“你对我下毒?”
其实我一直都好奇有胆子来结果我性命的会是谁?
碧邪看着我的眼神十分倨傲。
原来相似才会令我欣赏他。
相依果,也不错。
所谓相依果是一种奇效毒,喝下毒药的两人若当时发生了那层关系,其中一方若是背叛就会肠穿肚烂而亡,若是两人不一直维系关系,中了子毒的那个也会如蛊虫钻心般全身奇痒难忍。
“我早有预感你会解散倾嬛殿,今日最后作倾命一搏,我碧邪愿赌服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想我陪你一起死?可惜——”
碧邪看着我,带着狂暴恨意。
“你、不、配。”
我淡声,碾碎他最后一丝自尊。
第二日在周臻居所前守卫的前来汇报:我们走以后周臻回屋关门,任那光溜溜的侍女在外头冻了一夜。
实在太淡定了。
春风拂面柳如眉。
我去找他的时候,周臻正在院中树下打坐,一袭白衣,颇有一种禁欲之美。
我坐在他身后的大石上,托腮吹了声口哨。
周臻理都不理,头也没回。
果然是个好定力的正(yi)人(guan)君(qin)子(sh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