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凝玉阁中时时传出阵阵欢笑声,佩儿从小厨房出来,端着新做的点心向屋内走去。听着屋内传出的笑声,佩儿露出欣慰的笑容,只要有宁嫔娘娘在,主子总能开心起来。
“佩儿姐姐。”
佩儿正准备进屋,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循声望去,却是永福宫的微雨。佩儿心中疑惑,隐隐有些不安,“微雨?你怎么来了?”
“好姐姐,我家娘娘让我给玉妃娘娘送些藕粉糕来。”微雨虽是永福宫的宫女,但年龄较小,为人善良可爱,因此宫中的宫人们跟她的关系都还不错。
“惠妃娘娘真的送点心来了!”佩儿喃喃道,只觉得脑海中轰然一声巨响,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
“姐姐?佩儿姐姐?”微雨见佩儿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仿佛失了魂一般,也吓了一跳。
“啊?”听到微雨的声音,佩儿勉强应道,“你先进去吧,我还要去小厨房取娘娘要的茶水,就不带你进去了。”
“哦,那微雨先进去了。”听了佩儿的话,微雨不疑有他,提着食盒便进屋了。佩儿看着微雨消失的身影,又想到了前几日落桐传来的话:如果见到惠妃派人送来吃的或者喝的,就加大药量,务必使玉妃当日小产。佩儿紧紧捏住藏在袖内的盒子,眼中露出挣扎之色,最后转为深深的歉意。佩儿望了一眼屋内,转身向着小厨房走去。
“娘娘,您的茶。”佩儿进来时,见到桌子上摆着一碟藕粉糕,慕容冰君和夕颜、月茹都围在桌边。
慕容冰君“嗯”了一声,并没有因为佩儿的到来而转移注意力。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拈起一块藕粉糕。
“姐姐不可!”月茹见慕容冰君拿起糕点,忙出声制止。
“是啊是啊!姐姐不要吃这些点心,那个惠妃这么坏,今天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给姐姐送吃的来。姐姐若是真想吃藕粉糕,下次夕颜一定给姐姐带好多来。”夕颜也在一旁帮腔,她虽然不谙世事,但也知道惠妃想要害慕容冰君。
“瞧把你们给吓的!”慕容冰君笑着放下手中的糕点,看到众人都紧张的看着她,心中一暖。“我只是看看,并不是要吃啊!永福宫的东西,我还没有那个胆子去吃。”
“姐姐不要大意,有些东西可不只是让人吃下去才会害人的!姐姐如今有了身孕,更应该小心才是!”月茹严肃的说,她虽然进宫时间不长,但在闺中之时,父亲就请宫中的老宫女给自己讲述宫中辛秘,对于宫中害人的法子,她比慕容冰君和夕颜了解得更多些。
听月茹这样说,慕容冰君也意识到自己大意了。“妹妹所言有理,是我大意了。”若是以前,慕容冰君定不会将月茹的话放在心上,但是自从与兰妃在御花园交谈一番后,慕容冰君虽然没有将兰妃的话全都放在心上,但也隐隐觉得皇宫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佩儿,将这碟藕粉糕拿下去吧!”慕容冰君指着桌上的点心对佩儿吩咐道。见佩儿将点心撤了下去,这才放心的拿起佩儿送来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这是深山翠微?”月茹也端起自己身边的茶品了起来,刚喝了一小口,只觉茶香自喉部蹿下,隐隐有空濛之感。
“呵呵!正是深山翠微。这是前几天苏公公送来的,我尝着不错,今日就拿出来招待你们了。”
夕颜听了二人的对话,有些好奇的端起面前的茶杯,“咕嘟咕嘟”饮了起来。逗得慕容冰君与月茹直喊“暴殄天物”。
“早知道你是这样牛饮,我就给你换成普通的花茶了,可惜了我这杯深山翠微。”慕容冰君笑着点着夕颜的小脑袋调笑道。
“姐姐,你也笑话我,我不依。”夕颜见二人都在笑自己,又听到慕容冰君调笑自己,便笑着站起身来,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窜到慕容冰君身边,就要闹慕容冰君。
“好妹妹,姐姐说错了还不行吗?”慕容冰君见夕颜扑过来,忙笑着一边躲开,一边求饶。
“啊!好痛!”正当夕颜决定见好就收时,只见慕容冰君抱着肚子喊叫起来。月茹刚开始还只是看着二人玩闹,后来听到慕容冰君的惨呼声,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月茹忙将夕颜拨到身后,来到慕容冰君跟前。
“好痛!我的肚子……好痛!”慕容冰君的痛苦声将月茹惊醒,“快!传太医!”月茹对着听到呼喊声跑进来的佩儿和湘月大声道。
“血!”突然夕颜惊呼起来,手指颤抖着指向慕容冰君的裙摆。月茹听了夕颜的惊呼大惊,忙望向着夕颜指的方向。看着月白色衣裙上沾染的大片血红,月茹只觉大脑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
“若水,去通知皇上!若寒,去通知皇后娘娘!”月茹勉强撑着让自己不崩溃,匆匆吩咐着,只有夕颜知道她紧握着自己的手抖成了什么样子。
北辰萧赶来时,皇后已经等在外殿了。
“怎么样了?”北辰萧疾声问。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声音中的关切。
皇后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皇上且安心,太医们都在殿内救治,想来一会儿就有消息了。”
北辰萧从未像此刻这样恨自己,恨自己狠心,杀死自己的孩子,伤害心爱的女子。是的,看着一盆盆血水被端了出来,感受着胸口撕裂般的疼痛,北辰萧不得不承认,他爱上了这个从冰原来的女子,这个善良、不知恨为何物的女子。
“玉妃怎么样了?”见太医们从内殿走出,北辰萧焦急的问。
诧异地看了一眼北辰萧,徐太医心内疑惑,这件事分明是皇上和皇后安排的,怎么此时皇上这样紧张。心中虽然不解,但徐太医还是恭敬地回道:“老臣无能。未能保住皇嗣,请皇上恕罪。”
虽然早已知道结果,但当徐太医说出后,北辰萧依旧一个踉跄,皇后忙上前扶住。
“那玉妃呢?”半晌,北辰萧才用嘶哑的声音问道。
“玉妃娘娘并无大碍,只是疼痛过度晕过去了,大约晚间时分便能清醒,请皇上放心。”
听了徐太医的话,月茹和夕颜提着的心总算落下了。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皇后接着问:
“怎么会突然小产呢?太医可查出什么结果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等也觉得此次玉妃娘娘小产有些蹊跷,似是……”徐太医抬头看了皇后一眼,欲言又止。
“似是什么?但说无妨!”皇后沉声问道。北辰萧看着众人上演着早就安排好的剧目,心中第一次对宫中的勾心斗角升起厌恶的感觉。
“似是药物所致。具体情况还有仔细查看后才能下结论。”徐太医似是鼓起好大的勇气才将话说出来,话一说完,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力气,伏在了地上。
“药物所致?怎么会?”月茹失声喊出了来。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请罪道:“臣妾关心玉妃姐姐,一时失态,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茹嫔也是关心玉妃才会失态,皇上与本宫又怎会怪罪!”皇后将月茹拉起,温声道。
“查!这件事必须彻查,皇后,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北辰萧突然道,脸上的怒气让众人不敢多说什么。
“臣妾遵旨。”没有人看到,皇后低头行礼时嘴角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