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刺客事件发生后,北辰萧就再也没有踏入过凝玉阁,只是隔三差五的赏赐以及皇后娘娘的时时探望堵住了关于玉妃失宠的流言蜚语。
慕容冰君也曾怨过北辰萧当时的不信任,但是事后想一想也就不再那么怨了。她本就是个性子柔顺的人,她或许不喜欢他,但在她心中,他依然是她的天,是她不可背弃的人。他宠她,她感激,他不来看她,她也不甚在意。每日里与夕颜说说笑,与月茹做些小孩子的衣服,日子过得倒也轻松自在。
“皇上,今夜打算宿在哪位娘娘处?”苏福全见天色已晚,从旁边小太监手中接过参茶,放在御案上,轻声问道。
北辰萧听了苏福全的问话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烦闷,脑海中又闪现出白雪红梅间那道清丽脱俗的身影,似乎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去看她了。北辰萧叹了口气,不是不想她,正是因为太想她才不敢去看她。每次走到凝玉阁门前,北辰萧总会想到她那日失望的眼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想到她,自然就会想到他们的孩子,这是个可怜的孩子。前几日徐太医禀报说孩子已经要保不住了,皇后也提醒自己不要错过机会。机会?北辰萧心中冷笑,万事俱备,只欠一个借口,这可不就是一个机会吗?自己本就是个无情之人,又何必惺惺作态去可怜那个孩子?
苏福全默默地在一旁站着,帝王的心思,有时候不是做奴才的该去揣摩的,做奴才的只等着帝王的命令就好。
“就去永福宫吧!”北辰萧吐出一句话,便不再开口,继续埋头于政事之中。
永福宫中,满地狼藉。
自从接二连三的计划被打破,惠妃的脾气越发暴躁起来,时常摔东西,对宫人更是动辄打骂。苏福全进来的时候,一只青花瓷碗贴着他的鬓角飞了出去,撞在身后的红木柱子上,摔了个粉碎,苏福全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吓了一跳,站在门口不敢再往前走。询问的目光落在身边的宫女身上,小宫女脸刷的一下就白了,战战兢兢地向前走了几步,在内室门外站定,“娘娘,皇上身边的苏公公来了。”话刚说完,又一只青花瓷碗飞了出来,砸在了宫女的额头上,小宫女慌忙跪了下来,小小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着。
“苏公公?苏福全来了?”
“正是老奴!”苏福全听到惠妃的问话忙上前应道。
“请苏公公进来吧!”
苏福全走进内室,无视满地的狼藉,对着惠妃施了一礼,恭敬地道:“皇上有旨,今晚留宿永福宫,请惠妃娘娘早作准备。”
“什么?皇上要来?”惠妃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北辰萧已经有几个月没到自己这里来了,没想到今晚会想起自己。
“惠妃娘娘,请您提前准备好,别惊了圣驾。”苏福全若有所指的看了地上的碎片。
“多谢苏公公提醒,绿云,赏!”惠妃立刻明白了苏福全的意思,回头给了绿云一个眼色,绿云忙从袖子里取出一锭金子,放在苏福全手中,苏福全笑着接了赏,道了谢离开了。
“快!快将这里收拾一下!”苏福全一走,惠妃立刻忙碌起来,“准备热水,本宫要沐浴,记得多放些花瓣。还有,吩咐小厨房多做些皇上爱吃的点心。”
大约半个时辰后,北辰萧踏进了永福宫的大门。太监通传的声音听在惠妃耳朵里俨然成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皇上~”看着将自己拉起的那个人,想到之前的冷落,惠妃只喊出两个字就哽咽起来。
看着近在眼前的这张浓妆艳抹的脸,北辰萧心中厌恶,但还是将其拉入怀中,轻拍了几下惠妃的背,“好了,朕这几天忙了点,冷落你了,朕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哪里是几天?皇上都几个月没来看望臣妾了!”惠妃抬起头,不满地抱怨。
“娘娘,您吩咐小厨房做的点心已经准备好了,你看……”绿云看着北辰萧有些不悦的神色,暗骂惠妃愚蠢,忙岔开二人的谈话。
听到绿云的提示,惠妃这才意识到北辰萧的不悦,“让皇上站在门口,臣妾失礼了,臣妾已经准备好了皇上爱吃的点心,请皇上屋内坐吧!”
“嗯。”北辰萧望了绿云一眼,点头应允。
绿云被着一眼望的心中打了个寒颤,强压着心头的不安,绿云跟在惠妃身后走进屋内,将准备好的点心一一摆在桌上。
北辰萧拈起一块藕粉糕放在嘴里,咀嚼着嘴中的糕点,心内一动,“惠妃宫里的小厨房做的藕粉糕真不错,比御膳房的还要好吃。”
“皇上爱吃那就多吃点,下次皇上来,臣妾还给皇上准备。”惠妃听了北辰萧的话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了,但是听到北辰萧接下来的话,脸色又瞬间变得铁青。
“朕记得玉妃也喜欢吃藕粉糕,明天你命人给玉妃送碟去。”
“皇上!臣妾……”惠妃大怒,皇上来到自己宫里,心心念念的居然还是那个贱人。
“惠妃,你想抗旨吗?”北辰萧淡淡的一句话如同一盆凉水,浇灭了惠妃心头的怒火。
“臣妾遵旨。”
“朕还有事要忙,你早点歇着吧,朕回养心殿了。”北辰萧看到眼中有怨毒之色的惠妃,心中厌恶至极,撇下一句话,便带着苏福全离开了永福宫,只留下惠妃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眼中的神色由诧异转变为幽怨,最后变为怨毒。
次日清晨,惠妃还是派小宫女微雨装一碟藕粉糕送去凝玉阁。虽然心有不甘,但她还没有胆子抗旨。
微雨提着食盒边走边玩,行至兰妃的长春宫附近时,被迎面而来之人撞了个满怀。手中的食盒也掉在了地上,食盒中的点心也露了出来。
“怎么走路的?”来人恼怒道。
“银纱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微雨抬头望去,见是银纱,慌忙道歉。虽然同为宫女,但是银纱在兰妃跟前伺候,身份自然比微雨高上一等。
“算了算了,你这小丫头这是要去哪儿?怎么这般毛躁!”银纱本是奉兰妃之命去御膳房取些茯苓粉的,恰巧见御膳房做了几样新鲜的点心,顺便取了些。没想到在这里撞上了微雨。
“惠妃娘娘命我给玉妃娘娘送一碟藕粉糕去,走的匆忙,冲撞了姐姐,姐姐莫要与微雨一般见识。”微雨见银纱没有怪罪,心中松了一口气,胆子也大了起来。
惠妃会好心给玉妃送东西?看着微雨身边同样有一个食盒,食盒中露出几块糕点,银纱诧异,觉得此事不一般,灵动的大眼睛眨了几下,心中有了主意。
“好了,快起来收拾一下吧!”银纱装模做样地拾起自己掉在地上的食盒,悄悄将食盒内的一个大纸包藏在袖中,“呀!那包茯苓粉呢?”
“姐姐怎么了?”微雨听到银纱的惊呼,忙跑过来询问。
“娘娘让我去御膳房取些茯苓粉,我就放在食盒的一侧了,现在怎么没有了呢?想必是方才与你相撞,食盒掉在地上,茯苓粉掉了出来,好妹妹,快帮我找找,找不到的话你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银纱见微雨上前询问,一边装作遍地寻找,一边解释。微雨听了银纱的话,也吓得不轻,忙跟着一起找了起来。
“你去那边找找,我在这边找。”银纱指着一个方向对微雨道。看着跑到一边仔细寻找到微雨,银纱微微一笑,迅速从自己的食盒中取出一碟藕粉糕来到微雨的食盒前,将食盒中的藕粉糕尽数取出,放在一边,将从自己食盒内取出的藕粉糕一块块放进微雨食盒内的碟子里,又将先前取出的藕粉糕放入自己的碟子里,然后将碟子放入自己的食盒。做完一切后,银纱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在寻找的微雨,这才将先前藏起来的纸包取出,招呼道:“找到了找到了!好妹妹,总算找到了!”
听到银纱的呼喊,微雨忙跑过来,看着银纱手中的纸包,微雨也松了一口气。
“好了,我要回去复命了,你也快点去吧!路上小心些,别再这么毛躁了!”银纱将纸包放入食盒,盖上盖子,这才对着微雨说道。
看着微雨远去的身影,银纱得意的一笑,快步向着长春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