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崇在满世界的找我。
我开车冲进了水里,他追来,我知道他会游泳,于是我拼命逃跑,窒息与恐惧,他说要我死。他的恨如同狂狼掀起的海水,包围我,冲我嘶吼,我躲进了鲨鱼腹中,以为这样他就不敢追来,最后,他硬生生划破了鲨鱼的肚皮,狰狞的表情如同魔鬼像我靠近。
噩梦惊醒,窗外一片鸟声啼鸣。
习惯性的打开手机,时间显示清晨6:19分,起身上班了,公司周末加班,起早就有买豆浆油条的时间。
上班途中要路过一条很大的江,我从来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只是每天从车窗望出去,东边天空已经红了一片,光线投在江面上,波光闪闪,这是我在家乡城市看不到的风景,年少时候总是很容易满足,站在五楼的天台看远处连绵山峰上冒出的日头就已经十分开心。
现在的日子,晨钟暮鼓,踏着晨曦上班,伴着夜幕降临再回到住处,除了闲暇日子找乔蔓吐槽一下近况,我的生活全然没有波动,如一潭死水一样平静。
有人说太平静的湖面总是隐藏着危险,我知道目前平静的生活一定会被梦里的人打破,我知道她总会找到我,我在等着那一天。
五月中旬,气温开始飙升,因此休假的日子也不想出去走动,呆在我66平米的出租屋,我甚至连门牌都摘掉了,这是个十分隐秘的住宅区,十九楼的单间,我还特意安装了防盗门,一个人,总缺乏些安全感。
最近我时常梦到江崇找来,那是个我不愿提起的名字,但我想念他,那种思念总是在夜深人静时候悄然爬上心头,咬噬着我的心脏。
同样在四处搜寻着我的,还有沈影桐,我曾经打开她的微博,她的每一条动态里都写着字字珠玑、咬牙切齿的一句话:
关穆,你跑不掉!
那是很多年前了吧,当我跟江崇第一次出现在沈影桐面前时,她就指着我说,你们一点儿也不配,当时的我,脸上像是被人点着火把烤一样火辣辣的烧了起来,但我并没有反驳,我除了自卑,没有别的情愫。
我看着她,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没有一点瑕疵的皮肤,都足以构成她趾高气昂的理由。
如果时光倒转,我想一定会是另一番模样,生活将我打磨的失去棱角,变得方圆,也学会了刻薄,多年以后的我,再也没有任何事,会使我红着脸一言不发。
但我怀念曾经,因为那时候,即使日子过得风雨多过晴天,但是我知道江崇在我身边,他是我的精神支柱,只要想到他,多么困难我都不会觉得恐惧,但是曾经就是曾经,再坏念也是曾经。
人都会犯错误,犯错误的人,都要付出代价,直到逃离了他身边我才知道,有些代价是要用无数个午夜梦回的窒息梦魇来偿还的。
六月初,这个城市的夏天肆意的蔓延下来的时候,我平静的生活终于被打破,那没有一丝风吹草动的湖面,终于还是掀起了狂风巨浪。
这一天跟往日无数个日子并没有任何区别,公司搬迁以后总是加班到很晚,下班后的我,拖着疲倦的身体坐在公车上,头靠着玻璃却再也没有丝毫赏夜景的心情,总感觉闷闷的,放眼望去只看到拥挤的人群川流不息。
到了小区门口,一辆崭新车身的奥迪猖狂的停在那里,我隐约感到一些不自在,放佛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匆匆上楼,电梯上升的很快,中途没人进来,我开始越来越紧张,有时候,人的第六感真是准到诡异。
果然,在十九楼的楼道里,我看见我那扇没挂门牌的木门开着,防盗门也被弄开了,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们终于要见面了。
“你觉得你能躲我们一辈子?”
慌张的跑进门,还未抬眼看清眼前的人,耳边就响起她那刻骨铭心的声音,这么多年来,这个声音还是充满着不屑和无尽嘲讽的味道,胸腔里的心脏不安的跳动起来,我曾经幻想过无数再重逢时的场景,但是此时此刻,我依旧哑口无言。
许久过后,沉默的气氛终于再次被打破,这一次,是她冷笑的声音,我终于盯住她的脸,牙齿咬着嘴唇瑟瑟发抖,对面这个一身火红长裙、干练短发、精致妆容的女人,跟我记忆里那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皮肤光白,趾高气昂的女孩子开始重叠起来。
原本昏暗的灯光下,她显得特别刺眼,就像坐上骤升的直升机,我的恐惧一瞬间袭来,感觉梦境里的大片乌云悄悄遍布在我的小公寓里,我没有了重心,似乎在倒去,天花板在眼前旋转着跳过。
“我早就说过,你跑不掉!”
高跟鞋在地板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走近我,眼神里的恨意跟梦境中的人如出一辙,我想此刻我,脸色已然苍白,狼狈而落魄,回忆就这样开始倒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