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九嘴快,宋清根本拦不住,那张大嘴果然不负众望,一句话就把场上僵持局面打破,点燃了导火索。
祝朝奉无视李应铁青的脸,大笑道:“既然客人都说了,祝家也不好违背客人意思。刀剑无眼,诸位贵客要是伤了,祝家也备好了金疮药。”
祝朝奉说完看向扈太公,现在祝家发话,就该扈老爷子表示立场了。就见扈太公稳坐马上,纹丝不动,对身边扈成和扈三娘吩咐道:“老夫年老力衰就不献丑了,你们俩儿代替为父阵前求教,虽是切磋指点但也不要辱没了我扈家名声。”
祝朝奉闻言差点气得吐血,暗骂扈太公老奸巨猾。生死大战竟然说成切磋指教,扈太公摆明了是准备脱身局外,两不相帮。祝朝奉恨恨之余也无可奈何,这时候他也不指望扈太公了,看了眼身边栾延玉,自己对上李应这个老对手,剩下的全靠他了。
栾延玉点点头,现在形势不妙,他也不打算隐藏实力,他早就绑在了祝家战车上,要是祝家没落了,他也讨不到好。
场上众人对视片刻,率先打破僵局的却是扈成,只见他马上跃起,宛如一只大鸟划过夜空,径直朝着宋清奔去。却是之前宋清说扈太公几句被他记得,扈太公没放在心上,但是扈成却没忘。
宋清没想到自己阵前两句就被扈成记在心里,还不知哪里得罪了扈成,但是对方大刀向他头上劈来,也只能抬起手上逍遥扇迎上。一把黑铁扇子迎上扈成手里钢刀也不弱,拦、刺、穿、挑、推、扣,手腕的拌劲和手指的拨动,将一把扇子挥舞的密不透风。
杜迁见过不少短兵器,但是从未见过有人能将扇子用的这般出神入化,出手之间滴水不进。这是杜迁第一次看宋清出手,忍不住细看起来,扇法刺、穿、挑、拨、扎、架,还能摊开迷惑对手,极难掌握,若不是手眼极快,根本用不好这件兵器。
扈成显然是第一次和宋清这种对手交战,抢攻被拦之后被宋清扇法节奏打乱,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还好他对阵经验丰富,虽打点扈家上下武艺落下一些,但也渐渐适应了宋清古怪的兵器。
扈三娘见自家兄长一马当先,手上双刀一紧,将目光留在之前站在宋清身边的杜迁身上。杜迁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感觉到背后灼热视线,一回头,就见扈三娘看向自己,莫名其妙之余不由眉头一皱。扈太公的话场上估计除了巫九其他人都听得出来,要真是扈三娘对上自己那还真不好办。杜迁可不懂手下留情,就算对方是女人也一样。扈太公立场不明,他可不想因为伤了扈三娘引得老家伙临场倒戈。
杜迁这么一挑眉被乐和看在眼里,乐和伸手拉住杜迁,笑道:“如此绝色当真人间难寻,只可惜眉目中煞气太重,不过细细品味倒也有一番英武之气,有道是巾帼不让须眉,贫道要好好讨教讨教。杜迁道兄不如将她让与我,如何?”
杜迁疑惑看着乐和,心说这家伙难道看上人家美色了,直到将乐和看得浑身不自在才笑道:“道友若是有意,贫道做个顺水人情就是。”
“承让了!”乐和被杜迁古怪眼神看得浑身发毛,一听杜迁同意,如蒙大赦,立刻跳起身奔向扈三娘。袖中飞出一根竹笛,上下翻舞,普普通通的竹笛竟然架住了扈三娘的双刀。脚下步伐诡异到了极点,移动之间竟然还产生了幻影,杜迁见过乐和手段,知道他看家本领可不是难辨的身法而是一根很少露面的玉笛,师门所传音律之术全在那根笛子上。
这边乐和迎上扈三娘,祝龙、祝虎两兄弟也提着各自兵器冲了上来。祝龙对上了最为嚣张的巫九,祝龙用混铁槟,巫九用双锤,都是硬碰硬的主儿。两人打斗也没有多少花哨,乒乒乓乓撞在一起,招招势大力沉,狠狠砸向对方。虽没有刀剑锋锐,但擦着就死沾着就伤,随便碰一下也得筋断骨折,也是格外危险。以两人为中心,兵器掀起的爆鸣和狂风卷着尘土四射而出,看得人人心惊胆寒。
祝虎和兄长一起冲出,自然是对上了巫九身边的杨志。祝虎用一杆青龙大刀,杨志祖传杨家枪却是不曾使用,拔出随身佩戴的寒心宝刀,也是刀刀呼啸,两人战至一处,一时半刻也分不出上下。
至于祝朝奉早就对上他的老对手李应,两人相识至今可以说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对方有什么招数,多少能耐都一清二楚。再者,两家共霸独龙岗几代人,家传招式能有什么秘密可言。两人一交手立刻拳来脚往,朴刀对上钢枪,往往招式出到一半对面就已经准备好招架,因为太了解对方,所以两人之间打斗更像表演,看似招招致死,其实有惊无险。
杜迁一看场上就剩下自己和祝家庄教头栾延玉,暗骂乐和挑肥拣瘦的同时,手上一晃招出亮银枪,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梁山好汉里除了几个名声在外人尽皆知的好手,也就只有几个外号响亮的天罡地煞记得住,其他人也就顺道扫了眼。一百零八颗魔星,杜迁也就隐约记了半数,更何况栾延玉这号人物,所以李应说道栾延玉时,杜迁也想不起什么,此人有何本事,打败过几个好汉,战绩如何一概不知。
换做别人也就当栾延玉是个不值一提的小角色,但是杜迁可不这么看。此人白衣纶巾,气息内敛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军师之类的文职。但是杜迁知道此人武道已入极致,抬手投足间透露出无穷压力,就算他不是修士,仅凭那身武艺天下也大可去得。
栾延玉也眯眼打量着杜迁,眯眼看人不是小看对手,这是他栾延玉遇到高手时的习惯性动作。他精通十八般武艺,眼界何等开阔,杜迁一招出亮银枪,他就看出来这是把神兵利器。而且,杜迁身上隐隐透出的法力让他不敢小觑,一想到此战扈家指望不上,祝朝奉对上李应最多是个平局,栾延玉就暗道不妙,只求在他解决杜迁的时候其余人能保持不败。
想到这栾延玉轻吸一口气,腾空跃起,十丈之外提棍直奔杜迁,打算借势助力,一举拿下杜迁。可惜杜迁也是经验老道之辈,对这种手段看得多了,伸手掀起一阵狂风,打断栾延玉冲击势头。随后脚下一蹬,身上散出狂暴飓风,全身借着风势直奔而出,借了风势,竟比起栾延玉还要快上三分。栾延玉被风拦下,一顿一停,势头立刻慢下,而杜迁却借得狂风,一举将气势提到顶点。
两人一招未拆,就引得数道目光看来。只见杜迁出枪快若潜龙出水,枪扎一条线,枪头直奔栾延玉胸口。快若惊鸿,猛如跃虎,一枪扎出,当真是有去无回。等枪头靠近栾延玉,杜迁手上一抖,一条线的枪头上下三晃,抖出三朵梨花,直射上中下三路三处要害,三朵梨花虚虚实实,须臾之间根本分不清那道才是真身,一出手就是杀气十足。
杜迁虽枪法刁钻,又有狂风相助身法难测,但他‘铁棒’栾廷玉又岂是善于之辈。手上铁棒翻舞之间,单手伸出轻轻一提就挑开了杜迁势头大盛的一枪。却是经验老道,一眼就看出杜迁瞄准了中平要害,黑夜之中虽有火光照明,但是这份眼力还是让人咂舌不已。
杜迁心头一沉,那一枪他连用两次神风,占了优势还被轻易破解,不免有些心寒。用枪之前他也学过棍棒,知道棍棒之法在技不在力,棍棒在技击上不主张硬拼劲力,而是讲究技巧,刚柔并用才是正理。所以栾延玉看似轻而易举实际并没有那么轻松写意,稍有不慎身上就要开个洞。不过栾延玉还是拦下了那一枪,一招试探,杜迁就知道自己武艺、眼力弱于对方,想要取胜,单靠手里长枪却是不太可能了。
“好枪!好棍!”一直在看的扈太公双目暴睁,情不自禁喝道。听他这么一喊,众人才注意到杜迁对上了栾延玉,不由纷纷收了几分力想看看二人过招。
“栾教头速战速决,此役还需你大展神威,莫要耽搁时间。”祝朝奉全力对付李应,没注意到刚才两人交手,听到扈太公呼喝,就看到两人注目而立,心急之下急忙说道。
栾延玉眯眼看着杜迁,也不回话,之前杜迁随意掀起狂风让他头疼不已,高手较量一招分输赢。不是说交手的第一招就能分出胜负,而是比谁先胜一招,一落败满盘皆输,一招失误就再无补救机会。深知其中厉害的栾延玉一想到防不胜防的狂风,就冷汗直流,要是关键时刻来那么一阵风,那不死也得伤。
要是平时遇到杜迁这种对手,栾延玉可能会见猎心喜,好好较量,但是今天他却没那么多时间。此战事关重要,不能拖延。伸手摸向腰间,栾延玉心下稍定,此战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