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李家庄内一片灯火通明,据说庄主李应早些年的旧友来访,庄主大宴宾客。庄主大喜之余,李家庄一众子弟也得了好处,人人发了个红包。一众子弟感恩戴德,也将祝家庄上门滋事给抛之脑后。
李应派人请了郓城县勾栏里演杂剧的戏班子来唱戏,李家庄男女老少都过来看景,围了几个大火堆,敲锣打鼓像过年一样热闹。
“李庄主这日子过得倒是逍遥。”杜迁不无羡慕说道,李应是家族式修真,修行者财、侣、地、法样样不缺,找了闻天阁这个靠山,心安理得在李家庄做他的庄主,羡煞旁人。
“的确,比我们可安逸多了。”乐和也是羡慕,他是山门没落的修士,当初师傅收下他也只是为了门派传承,后来师傅死了,整个门派就剩他一人。乐和还记得那座破败道观,和李应一呼百应简直是天差地别,人比人丢人啊!
“宋某是个孤儿,后来被师傅收留习得道术,小门小派,师傅走得早又没留下家业,迫于生计这才加入闻天阁,可惜是个忙碌命,比不得李庄主。”宋清也感慨了几句,大家命运都差不多,谁也好不到哪去。
杨志没说话,他祖上是鼎鼎大名的杨家,可惜先祖都战死沙场,家道中落,诺大家业也因为家中没有高手守护全部失去。一代将门传到现在就只剩杨志一人,心中苦涩谁能知晓,加上杨志因面容问题不受喜爱,只能投靠闻天阁以功勋再次崛起杨家。至于巫九,嘴巴一直没停,也不知道他肚子能装多少,抱着一根羊腿在啃,听到宋清说话时也只是点点头。
“不过是祖上传下的,李某平时也不曾打点,诸位再说,李某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李应一见几人暗羡神色,赶紧捧了几句:“个人有个人缘法,李某看似逍遥,但是守着这家业又何曾不是一桩心病。乱世之中,也只求李家不会在我手里走下坡路。倒是诸位一身飘然,只求大道,让李某羡慕啊!”
众人闻言或是摇头,或是苦笑,每人都有自己故事,其中苦楚却是只能自己品味。不过众人都是心智弥坚之辈,很快就平复道心,再次喝起酒来。
“李家庄内好生热闹,不知我等可有幸入宴!”一声高呼从庄外传来,李应闻声不由掉头看去,他听得出这是祝朝奉的声音。
他怎么会来,难道祝彪没跟他说庄里来了五个陌生人?李应思索间祝朝奉又喊了一声,庄内虽是锣鼓齐鸣但也被这声盖住,李家庄寂静一片,所有人都看向他们的主心骨——庄主李应。
“这是何人?”杜迁颇为玩味儿问道,笑着看向李应。看李应脸色也能猜到来者身份,除了祝朝奉还能有谁。就是不知道祝朝奉所来是为何,希望他别辜负李应几番拖延。
“却是祝朝奉来了……”李应眉头一挑,提枪背刀走向庄外。对付祝彪李应可以不放在心上,但对付祝朝奉就要全力以赴了。杜迁五人对视一眼,这次可不比早上,他们法力散开才发现,近四千号人举着火把围着李家庄,个个手持兵器,来者不善!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祝家也就这点本事!”巫九不屑一哼,提着镇山锤就往跟上李应,杜迁四人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祝朝奉若是来给儿子报仇也不必带这么多人,他的胸襟要就这么点,那李庄主也不会和他深交。我估计是祝彪逼李庄主表态被赶了回去,祝朝奉坐不住亲自来了,软的不行来硬的。”杨志将自己猜测说出来,几人听了也觉得比巫九说的靠谱。
六人来到李家庄门口,面前火光通明,照亮了半边天。李家庄内冲出的子弟虽也是火把无数,但两方一比人数却是倍数之差。李应惊讶祝家怎么会有这么多兵马,朝祝朝奉看去,这才恍然大悟。
祝朝奉身披帅甲,手持朴刀,横刀立马站在最前面。以他为首还有三人,其中两个身穿盔甲,虎背熊腰乃是他两个儿子,祝彪的大哥祝龙二哥祝虎。还有一个剑眉指天,白袍纶巾,正是祝家庄总教头栾延玉。除了这四人之外,还有三人让李应连连皱眉。
只见祝家四人右手一老两少三位头领,为首老将正是扈家庄庄主扈太公。盔甲里花白头发扎紧,四方脸上雪白短须,双目精光连闪,无人敢直视。狮蛮玉带黄金甲,威风凛凛,场上也没人敢取笑他年老披甲,要知道姜还是老的辣,这老家伙亲自披挂可不是好事。
扈太公虽是扈家庄主,但是扈家上上下下都交给他大儿子扈成打理,他终日闭门不出,少人有知道他本事厉害。至于扈成就是侧立扈太公身边的锦袍男子,一言不发,面色冷峻。现在扈家大权全部被他收拢手下,三家里最为普通的扈家给他治理的井井有条,所以人们只记得他谋略精湛,渐渐忘了他也是一方高手。站在扈成身边的却是一位女将,雾鬓云鬟,凤头青甲,一条玉带将柳腰束紧。眉目如画,生的国色天香,男见停步女见暗妒,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注意。此人正是扈成妹妹扈三娘,若是因为她是女将就小看她,那就只有死路一条。此女手段强横,凡见过她本事的都叫她一丈青,意为心狠手辣,堪比毒蛇。
“扈老爷子也来了?”李应一看祝朝奉身边扈太公,顿时眉头大皱。按辈分,扈太公和他同辈,但早生了三十年,祝朝奉和李应都敬他,称他一声老爷子。
“却是祝庄主相邀,老夫不得不来啊!”扈太公轻叹一声,看到李应身后杜迁五人,一番打量继续说道:“这几位英雄就是京师来的吧?”
“正是,我们五人受命前来调查生辰纲之事。我还在想谁家老将军如此威武,原来是扈太公。闻名不如一见,果然老当益壮。”宋清一晃铁扇,抱拳说道。不过他每句都提到一个老字,也不是是不是有意。
“老夫的确是老了,头晕眼花,有些事看不太清,要不是祝庄主告诉老夫,老夫还不知道来了客人。”扈太公点头说道,这话说完,杜迁都是会心一笑,这老爷子有点意思。
一旁祝朝奉闻言连忙插话:“黄汉升七十能斩夏侯渊,扈老爷子比之关内侯能亦不逊色,怎能言老。还有,谁不知道扈老爷子眼光毒辣,头晕眼花却是谦虚之言。”
“正是此理!老爷子本领我等自愧不如,老爷子若是服老,让我等一甘手下败将颜面何存。”说话的正是栾延玉,祝家除了祝朝奉也就只有他说话,可见他地位尚在祝龙祝虎之上。
“这人是谁?”杜迁疑道,对面虽都是高手,但只有栾延玉给他压力最大,却是不得不问。
“此人唤作栾延玉,乃是祝家庄总教头。使得一手好棍法,武艺高强,人称‘铁棒’栾延玉,有万夫不当之勇。”李应看着骑在白马上的栾延玉,提醒道:“千万小心,此人还是个修士!”
话虽是杜迁问的,但是宋清几人也在听着,听到李应解释不禁暗道此地竟然有如此高手,心里也在估摸,要是自己对上栾延玉结果如何。却是没有一个不认为自己会败北,修士之争可不是比拼法力浑厚,有时候一件称手法宝足以改变一切,几人也都对自己法宝很有信心。
“两位庄主,既然知道我在宴请贵客,这般是为何?”李应指着四周兵马说道:“若是两位是来赴宴,三家情面大可不必通报。眼下这般,李某虽不介意,但也未免太不给贵客面子了!”
“哈哈哈!李庄主却是误会了,京师来的客人我们两家自然是不敢怠慢,这顶大帽子可不能乱扣。今日犬子说李家庄来了贵客,我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是京师来的。贵客临门祝家自然不能怠慢,这不,我和扈老爷子一商量,决定亲自来请贵客上门,好聊表心意,让人知道我独龙岗待客之道。”祝朝奉说着冷眼看向李应,随后眼光扫过杜迁五人。
不过杜迁五人都是不屑看着祝朝奉,这点人还请不动自己。冷笑之余也替李应不值,可惜了李应一番好意,现在全部付之东流。祝朝奉不但没悔悟,反而越陷越深。
“祝朝奉!”李应一声怒喝,鹰目暴睁,隐隐射出半尺精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说罢看向扈老爷子,扈太公被李应一瞪,轻声说道:“老夫的确是来请客人上门的,只是祝庄主说排场要大,这才一身戎装,诸位莫怪!”
李应闻言稍稍松了口气,祝朝奉却气得胡子直抖,不过他也没对这个墙头草盟友发火,眼光越过李应,直接冲着杜迁五人说道:“祝家已备好酒宴,不知诸位肯否赏光下榻?”
“庄主好意我等心领了,不过李家庄民风朴实,招待周全,我等也不好离开。”宋清一摆折扇,笑吟吟说道。
一旁巫九看了拉过宋清,直接怒道:“说这么文绉绉的有鸟用?人家都打上门了。”言罢举起双锤对着面前四千人喝道:“若是想请我们上门,就要看你们手段了,若是不够资格,休要怪我锤下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