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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孤独之旅·孙忆篇

我叫孙忆。

我在孤儿院长大,8岁以前,我和一个没有结过婚的女人生活在海边。我知道那个女人是我妈,可是她从来不让我叫她妈妈。8岁那年,那个年轻的女人死了。我被一个长得很威严的男人抱进了孤儿院。那个威严的男人让我管他叫爸爸,可是当我看见他额头上暴露的青筋,我很害怕。我哭了,可是我不敢放声哭,他清冷深邃的眼睛有震慑。我默默的流着眼泪被这个冷漠的男人抱进了孤儿院。在孤儿院的第一个夜晚,那个短发穿着黑色衬衣的男人在我床前淡漠地吸着烟。我怕,可是我还是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到现在,我再也没有看见那张让我害怕的冷脸。

后来我一直在做着同样的一个梦,梦见这个冷漠的男人。渐渐的我不再恐惧,相反我觉得他很英俊。有着让人不可抗逆的吸引力。直觉告诉我,我应该厌恶他,是他抛弃了我妈妈。可是我却恨不起来。院长说过我是个善良的孩子,其实也只有我自己明白,我是离不开他给的优质的生活。我恨自己没有骨气,和妈妈一样的没有骨气。

我在高中时,喜欢上了我隔壁班的胡铁军。可是我很自卑,我像是一只在地底下埋藏了17年的蝉,只为等待属于自己的那个夏天。我知道我和他其实是一样的,只不过我们生活在两个世界。我从来都只是自说自话。

我知道这次高考他考出了250分。这事他一直不好意思跟别人讲。我也知道凭借我的分数是可以上绝大多数的一本院校。可是我还是选择来复读。院长说我是脑子进水了,的确,我是脑子进水了。不然我怎么会这么傻。

我深知选择复读不是为了能多看一眼胡铁军,可是更多的理由我却想了很久也没能想出来。我说过我很自卑,我不敢独自一人去偌大的学校。我是在逃避。可是没有淡定的心态,逃到哪里都摆脱不了疲惫的悲惨境地。

我看了胡铁军发的微/博后,我知道了他也要去西关复读。我在长途车站等了整整一早上都没有看见他的影子。就在正午的日光弥漫至街角时,我才看见他带着一个女孩子从一辆绿色的出租车上下来了。我知道那个女孩子是他的妹妹,他有着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妹妹。可是我什么也没有。我有的只是漫长的孤寂和苦苦的等待,所以我只有通过学习来充实自己。我一直都这么忙碌,我都没有来得及好好的看看小琛,她变的比以前漂亮了。

我紧紧握住手机,像是握住了所有的希望。我一直严苛要求自己,可是我得到的一切却都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在别处,我应该活出我自己,所以我在他们上车后,悄悄的溜到胡铁军的座位旁。他抬起头看了我,他澄澈的眼神让我意乱。一刹那间世界静得地转天旋,他低下了头。我想告诉他,我喜欢他。可是话都到喉咙口了,我却说了句,那个大叔是坏人。

我恨自己不争气,这是我排练了很久的台词。我料想到了一切后果,可是却没想到小琛会异常淡漠的望着自己的哥哥。

我就知道我不够好,要不然胡铁军也不会嘿嘿的傻笑,他肯定是在笑我很白痴。他后来告诉他叫小二,我一下子就被逗乐了,因为我们院子里那条哈士奇狗狗也叫小二。看他满脸认真的向我解释,我联想到了狗狗觅食时的表情真的和他很像。我笑了。我是个易伤易感的女孩子,可是这次,我有些笑得无法自拔。

等到别人都看着我,我也自讨没趣的敛住了大笑。我鼓着勇气做了在心中重复了万遍的自我介绍。可是这小子好像一点也不感兴趣,我难道在他的眼里就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生?我不愿意做一个灰姑娘,灰溜溜的会很难看。忽然一阵大风吹过,吹乱了我的头发,我在整理头发时故意把一颗发卡弄在小二身上,希望他捡着后,那颗发卡能够替我守护着他。

可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存心的,居然视若无睹,后来下车时我把那颗精致的发卡撕成了碎片。不料这动作被小琛全部看在了眼里。

小琛疑惑的看着我,又诡异的对我说,要不咱们整整他?!

我没有拒绝,我讨厌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可是我到底喜欢他哪一点呢?也许就是这份我企及不了的超脱与淡然。我羡慕小二这样的生活,我希望他能给我这样我生活。

小琛趁着小二在车上搬运行李的时候,偷偷拦下一辆TAXI,他给司机说要司机带着小二好好的转转,并塞给了司机100块钱。我不知道这样一个很文静淡雅的小女生怎么也可以这么坏坏的。或许小二就是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吧。我觉得我应该整理整理自己的生活了。他肯定不会喜欢我这样唯唯诺诺的女孩子。我得做减法,变成小琛这样子。

我和小琛坐上了另一辆车,车里小琛很友好的和我说话,她说她哥哥有女朋友了,叫做叶子。这些我都是知道的,我知道小琛不想让我和她哥哥走的太近。因为小二这次是带着奶奶的愿望而来的。但是我在心里告诉我自己,这些我都是可以帮衬上的,我可以帮小二补习。我也知道叶子是小二的女朋友,可是我就是想对小二好。我可以不求回报,我只想默默的看着他,就像是在守望自己的天堂。

我看着汗涔涔的小二暴晒在日光下,还在帮着我们搬运行李,我买来加冰的可乐,我终于可以亲自为小二递上去了,不用再在冥想中痴笑了。可是他还没有接过可乐,我便被小琛拉进了大门。我并不失望,因为以后机会还会有很多。我摸了摸我的心脏,很烫。这不像是被日光灼热的。这烫是由内向外的,我在被小琛拉着时,回头给小二做了一个鬼脸。我不知道那时的我难看不难看。于是我躲在卫生间掏出镜子反复观察刚才的表情,是挺难看的,不知道他看了会有怎样的反应。

小琛真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连铺床这种小事都还让自己的哥哥来做。我从心眼里瞧不起她,说是瞧不起,实则是嫉妒。为什么没有人对我这么好,闻着淡淡的花香,我又开始了忧伤。

就在小二累了一天,准备回去时,小琛又开始了恶作剧,她跑到楼道让那个我讨厌的胖女人去教训小二。我讨厌这个胖女人,整栋楼那么多人,她居然要我一个人去打扫公用卫生间。难道是看我好欺负吗?我愣在原地没有去,后来还是小琛从包里掏出了两张人民币,告诉她让她出去雇个人来干。我这才冲出危机。

也是在后来我才知道这根本就是小琛耍我的鬼主意。我站在六楼上看着小二被这个胖女人领到“男士止步”的那块招牌下,小琛则在一边喝着酸奶咬牙切齿的说着这是报应。我很担心,我怕事情会闹大,我想下去解释。可是小琛却拉住我让我看所谓的好戏。

然而,好戏还没开始,小二这个“角”就像是脚底抹了油一样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我真替他感到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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