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夏历七月,每至黄昏时节,就可以看见大火星从西方落下。而我亦是如此,明明知道会跌落,却不知道自己会掉向什么鬼地方。在这个夏天我始终都没有甩掉本该遗弃的包袱,譬如高考,譬如胡小琛,又抑或我的第四年Highschoollife,在那座陌生的城市。
正午,长途站台上似乎没有什么人。伴随着冷清和硕多的行李还有在一旁叼着酸奶的小琛,我完成了我的十八岁成人礼,就在思绪还弥漫在些许小伤感中,脑袋突然被狠狠地重击了一下。“小二!车要走啦。”看着前面的小琛走向炫目的日光中,把我一个人落在阴暗里,炙热的阳光将小琛露着半边脸的影子打成原点,再到我看不见那块移动的斑点。都没有等到过来送我们的亲情。心头不禁生出层层寂凉。
“给你说了多少次了,小二是你这样身份的人叫的吗?”眼看长途公交开始缓缓加速了,再看着身边围绕着的大小不一的行李包,我猛地一个激灵。“唉!唉!唉!……那个谁,你还是人类吗?这可都是你的东西……等等我……”待我拎着行李一瘸一拐地上车后,任凭我怎样大口的气喘,坐在前排的小琛依旧用着相机扑捉着车窗外的风景不言亦不语。
在闹市区红绿灯前,在大巴车一走一停的节奏过后,一条分叉的黑色大道将我们缓缓带向此次周游求学的最终地——西关一中。其实早在记事时,这所学校连同北大就已经被家人强行植入了我的脑海。这么多年过去了,本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现在我觉得我非常有必要安然地接受上帝安排好了的命运。只是不知道上帝这老小子能否再把“北大”这个植入广告也一并给我实现了。
正一个人偷着乐时,忽然觉得身边空着的座位瞬间有了些存在感,一侧头,就发现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已然坐在了身旁。看着她画着精致的妆,我正准备研究那异常长的眼睫毛是怎么给弄上眼睛里去的,却没想到正好对上她的侧眸。终是没能抵受得住,将头低了下去。而眼角的余光竟看见了她渐渐靠过来的脸。不是吧,这么……那啥?怎么能这样子。此刻,我的左心房像是被装上了C4炸弹,世界瞬间静了……下来,静得只有突突的心跳声。除过这我分明能都感受到她呼出来的热气和洗发水的味道。就在这张精致的脸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我腾地站了起来。却又被拉了回来。我正惊魂未定,那张脸已经附在我耳畔悄悄的说道:“那个大叔是坏人,我……”
……接下来她说了些什么我已经听不到了。只看见了转过头的小琛一个不知道怎么形容的的眼神,恶狠狠的?鄙视的?报复的?……都不像,循着我愣住的的目光,声音的主人这才把指着前座大叔的手取下来。并且发现了小琛。
气氛有些诡异,沉默,沉默,一直沉默。直到小琛不友好的眼神收回并转过头去。
“我……坐错地方了。”声音的主人沉默了几秒后那个“吗”字才从嘴里蹦出来。
我嘿嘿地咧着嘴只是傻笑。她有些尴尬,我迅速补充了一句:“我妹。”
看她仍疑惑地望着小琛又望望我,悄悄说:“这分明就是你们男人典型的敷衍词令。”
看来这份简单的回答可信度在别人看来并不高,她信不信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你什么。这女的该不会是我的追求者吧。还有我长到十八岁活了十八年,第一次有人把我称作“男人”。尽管这个称呼前面限定的修饰用语让人听起来有些不舒服。“真的,就凭我叫胡小二,她叫胡小琛”不知道是她看我真的急了还是别的什么问题。她早就笑得无法自拔,那长长的睫毛也随着眯着又睁开的眼睛颤抖。随后就是捂着肚子低下头一个劲的傻乐。
她笑得愈来愈烈,直至再次吸引全车人的目光,包括小琛。直到我觉得这表情转换的比capslock键都来得快。直到看见大多数人眼里厌恶的目光。的确,夏日就是这样子,漫长的车程是应该好好休息,显然我们打搅到了他们的好梦。
一瞬间的顿悟让我终于知道了这一切又一切的根本原因,这个人脑子肯定有问题。难不成我很可笑?只是我仍不明白的是,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疯狂?难不成她是叶子整容后潜伏过来的?还有早上和几天前还在很兴奋准备行李的小琛为何晴转多云,不,是转暴风雨。到底是我哪里招惹到这个家里的小祖宗,我的跟屁虫。难道女人都这样吗?我没当过女人,所以这个问题我根本就无法明白吧。
难道这也是上苍别有用心的安排?
待到身边这个有些癫狂不明身份的外来客笑累了,一大片又一大片的稻田在车窗外消失后,她的身份也渐渐明朗起来了。她叫孙忆,也是为西关一中而来,复读的。之前就听说过我很多风流的往事,并且之前和我一级,等等很多。很明显她不知道我还有个低我一级的妹妹。也很明显我之前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的却,偌大的一个学校,不认识一个人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更何况是这种相貌平平,没有背景排名又不靠前的女孩子。再说了就算这三者她都具备,在像我种什么都不在乎的人眼里,不认识再也正常不过了。
如若不是我逃课迟到在48中出了名,恐怕我也会落个和绝大部分筒子一样的命运,那就是,混过了三年高中,班主任老师居然都叫不上他们的名字。的确,那我为什么还要来继续受这等罪,至于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很久,都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或许那些个植入广告已经生根发芽还要继续长大。而我其实更像是受害人,投诉无门。
车子如期在4个小时后停了下来,而眼前这个冷漠到极致的妹妹更是什么忙都不帮,看着我来回几次搬过来的箱包,她倒好,杵在原地,愣是发呆。而那个叫孙忆的也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我。天哪,这都什么世道,“男人”这个名号现在正被这两个始作俑者用来作为利器,蚕食我这颗幼小的心灵。于是脑海中闪现的只有一个字——逃
再看看周围一切的陌生化,想到了奶奶无数次的叮嘱,照顾好妹妹!我终于意识到以后的路,要依靠自己走下去了,当然我得带好小琛这个包袱,不能让她丢了。还有我已经十八岁了,是该像个男人了。应该对得起胡铁军这个名字。所以我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等到很长时间过去后,我才发现我被那个编号为0521的出租车司机暗算,原因只有一个,他居然把我绕城拉了一个来回,而学校就在车站不远的位置。而我则更像是白痴一样被卖了还在给他数钱。就在我赶到的时候,早在校门口等待的小琛和孙忆更像是一见如故。完全忘记了刚才的冷场。
“我说你也放心把你这堆垃圾让我帮你驮啊,还不过来帮这点。我说你复读也就罢了,至于带这么多书吗。你当我是骆驼啊?也不怕我驮不动给你扔大街上。”
“我把你妹都劫持了,还怕你不拿东西来赎人?!”孙忆很是得意自己这次阴谋的得逞。
“我买的冰水,你要不要?”孙忆递过来一瓶可乐。
“他要喝让他自己去买!”说罢小琛便拉着孙忆往那道我童年梦想的大门走去。几步过后,孙忆转过头来还不忘给我做一个鬼脸。把我晾在,应该是暴晒在午后的阳光里。直至我被染成金黄色。那道门也异放光芒。
这个世界已经越来越让人无法理解并接受了,所以我终于理解到了学哲学的表哥为什么自杀,或许哲学已经然离我们越来越远了。很多东西已经用哲学解释不通了。那些个大同社会终究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去实现并发扬了。物质、拜金、浮躁、糜烂已经比流感更来得恐怖,强势渗透到了生活的各个角落,所以我发誓我一定要投诉那个无良的出租车司机,还社会一点本来的颜色。
天快黑的时候,我才帮妹妹把寝室收拾好,一旁坐着的小琛似乎并没有解气,我也什么都没有说就下了六楼,就在门口时我却被宿管拦住了,******,老子搬运东西进进出出好多次,你都没有说什么,现在把我拦在门口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想欲情故纵还是想捉奸捉双?呸呸呸,什么奸,我把自己都说成什么了。心里正嘀咕着。却被带到一牌匾下,四个鎏金大字在路灯照耀下异常醒目——男士止步。我在心里说:我就进了你能把我怎么着吧?看这位大婶仍不依不挠,我彻底失去了耐心去解释。
我问眼前这个大婶:“你想怎么?”
看我摊底牌后,五根肥嘟嘟的手指举了起来,这是要打人还是要我500块?还是表示我逃不出她的五指山?管她什么意思,溜之大吉。凭借矫健的身手我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而身后追来的是那尖锐刺耳包租婆式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