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那官契的事情,不是已经告吹了吗?如何还能够拿到?”韦留春疑道。
张山冷哼了一下,说道:“刘县令心理作怪,觉得此事对他没有什么好处,又觉得我魔教是得寸进尺,便否了地契的事情。那我们便改改他的心理,让他不得不同意地契的事情。”
心理该如何改?岳卓林猜测道:“是让要刘县令感到山贼一除,对他颇有些益处?”
“现在已经有了除去水寇的功绩,今年的考评是没得涨了,除非我们去给他送银子,否则那刘县令哪会觉得有什么好处呀!只是想要改变一个人的判断,并不是一定要让他觉得有好处,还可以逼一逼他,让他在‘没有好处’和‘一大坏处’之间做个选择。”
张山说的神神叨叨的,脑筋比较直的岳卓林听不太懂,直接就想到要武力硬来上面去了,劝道:“横抢官印,私造官契,这可不是个小罪过,教主不怕捕快缉拿,但传道起来,肯定是多有麻烦。”
一拍脑门,张山瞧了弟子一眼,叹道:“可愁死我了,你也是真能想,连那王员外我都没一爪子挠死他,怎么会去抢官印呢?行了,先不说地契的事情,你往羊木镇跑一趟,告诉经捕头,就说今晚我在张老肉请他喝酒,顺便和他打听山贼的事情,让他有什么情况,都先了解了解。”
“哦,知道了。”岳卓林抓抓脑袋,答应下来去羊木镇请人。
鼎香楼被人给抢先盘去了,但生意还得做,和平饭店还得开,张山便退而求其次,换一家食肆盘盘。
张老肉也是鹿镇里的老店,手艺不差,只是地方卖了一半,门脸太小,用来开客栈的话,确实是拘束了一些。只是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下,也能够凑合着用了,且看王员外拿着鼎香楼,能够高兴到几时。
找到张老肉的东家,张山将盘店的事情一说,那人也有意出手,但是价格方面,却开的高了些,足足要了六十两。估计那店主是听说了鼎香楼的事情,才趁机要价的,比起市价来,算是翻了一番。
将这笔帐也算在王员外的身上,张山没有多还价,点头答应下来。付过银子,拿了文书,再认识认识伙计和厨子之后,就是张老肉的新东家了。
吩咐韦留春去和老掌柜的把账交接一下后,张山要来了文房四宝,坐在空桌上琢磨。
张山倒不是在想山贼和官契的事情,这两样在他心中已经有个腹案了,只要了解了解具体的情况,要是和自己所想的没有太大偏差,应该是能够马到功成的。此时他琢磨着的,是怎么弄出一本经书来。
经书?
对,张山就是要自己弄出一本魔教的经文!
左打听,右寻摸,始终是没有找到魔教留下的典籍。张山估计着那些经文,没准在二百多年前就没了,阳顶圣的魔教当中,即便是有那么一两本,自己短时间内也没可能弄到手。求人不如求己,干脆就自己来弄。
只是张山要弄的,并非是真的经书,他也弄不出来真东西。
一个教派的创立,必然有其哲学思想上的成果。这种真正高深的理论知识,是有一个,乃至于一批有大智慧的高人,穷其一生所终结出来的。佛家如此,道家也是如此。
这种智慧结晶所凝聚而成的经文,无一不是含有大道理、大智慧的,张山就算是再狂妄自大,也不会认为自己可以瞎写出来。他拿着毛笔,所要写的,却是面向普罗大众的,一些世俗化的教义。
宗教的核心思想,是智慧的哲学思想,像是无即是有,空即是色,此类禅机、经文,历经千年而不失色,确实是宝贵的思想结晶。
只是这些,却不会用来和普通百姓传道。占信众绝大多数的普通大众,他们眼中的佛家,便是轮回功德,祈佛保佑;道家就是养生炼丹,治病长生。
轮回是不是佛家的理论,是。炼丹是否是道家的一支,也是。但这二者只是整个宗教体系的一部分,在核心的哲学思想当中,甚至于都无他们的容身之地。可是偏偏是这世俗化的东西,成为了信众心中的唯一认识。
张山所要写的,则正是这世俗化的东西,而且他也不是凭空琢磨出来的,另有借鉴的所在。
就见他润了润笔,铺开纸张,写到‘天魔怜悯,魔爱世人,万生万物,信我永生……’!
“我这抄基督教的手段,不会招来天罚吧?想来是没事的,天塌下来有个大的挡着,天魔得给我擦屁股。”张山短暂的忧虑之后,就放心大胆的继续写下来。
天魔真教,和基督教的教义经文,自然不会是一样的,只是这种大而空的东西,几乎能够算是通用的。像神爱世人,我佛慈悲,上天有好生之德,这话就听在普通信众的耳里,就和过年时的吉祥话儿一样,图个心安。
张山抄上一本,用来传道,既能够口中有词,而且没什么后患,就算是日后找到了天魔真教的典籍,弄清楚何为魔,何为真,那也能够用上。只要不是让信众杀人杀己的邪教,这些天魔怜悯,魔爱世人的话,就准错不了。
而魔教真要是个天怒人怨的邪教,天魔是个邪神的话,那张山直接就是人死鸟朝天,老子撂挑子不干了,死就死,还管什么教义能否对上?
一边想着吉祥话儿,张山一边抄写下来,等到韦留春将账目弄好,后厨里的老师傅卖弄似的弄出一大桌子菜时,就已经差不多大功告成了。
韦留春跟在旁边看了几眼,觉得很新鲜,问道:“教主,你这写些什么呢?”
“经文呀,咱们魔教开张在即,到时候总得告诉别人该念什么经,求哪位爷保佑吧。”张山沥干了最后一张经文,满意的将买笔放下,瞅着自己半天写出来的东西,觉得还算凑合,能看的过去。
学了魔教的武功,韦留春现在也以魔教中人自居,瞧见了自家的经文,自然是得拿起来看看。“信我者,得永生,天魔有无上乐土,无忧虑,无烦恼,无挂碍,信者可入。呀,还有这样的好地方,那教主你说我算不算信者?死了之后,能进那无上乐土吗?”
“咳,咳咳。你呀?”张山憋着笑,他没想到这经文才弄出来,第一个糊弄的居然是自家人,但既然已经糊弄了,那就得继续糊弄下去。“你暂时还不算是信者,得再观察观察,日后表现的好些,还是有机会去无上乐土的。”
笑过两声,韦留春倒没有为教主的回答气恼。在他想来,若真是有那个无忧虑,无烦恼,无挂碍的好地方,肯定是要求严格的,像自己当初开妓院,嫖客们想要见当红的姑娘,不先出点血是不可能的。这二者的道理肯定都一样,自己日后得好好表现才行。
随手又翻了两张,韦留春注意到一点,疑道:“咦,教主,这些经文你还没题名字呢。是咱们魔教的什么经书呀?”
有韦留春的提醒,张山也想来自己光顾着抄书了,反而忘了给经文起个名字。
将毛笔再次拿起来,沾了沾墨水,张山琢磨一二之后,想出了一个名字。
“有了,就叫这名儿,拿纸来!”
韦留春在一旁将纸张铺好,等着张山刷刷几笔,用他那只能说是不丑的毛笔字,将经文的名字写下。
看着纸张上面的四个大字,韦留春念道:“天,魔,福,音?这名字真是好兆头,一会我去找几个抄书先生过来,把这本《天魔福音》多抄几份,日夜念诵。”
“行,你看着办吧。要是喜欢,现在就念也没问题,我得先去吃饭了。”
留下韦留春不管,张山招呼伙计和厨子过来,一同吃饭,心中却在考虑经捕头的事情,不知道一会他下午过来,能带来多少山贼的信息。之前自己就是因为消息不灵通,才在王威德的面前涉了一次险,这次对付山贼,可得先打探好了再说。
大鹿角山上的山贼,是好几年前过来的,为首的大当家,好像是叫做奔雷拳卢大江,很有些功夫。
想想也是,这个时节虽说不算是个乱世,但也不太平,练武的人数目较多,便是沙河县这么个小地方,就能够凑足百十人的。想要拦路抢劫,没点真功夫在手,还保不齐是谁打劫谁呢?
这奔雷拳卢大江,以前是个练拳的,有个门派叫做架子帮,得名于他们所练的架子拳。只是这个江湖帮派,和别人结怨,师父长辈都被杀了,只有大师兄卢大江带着一些师兄弟们逃了出来,半道缺少盘缠,去就偷了一家大户。
本来偷点银子不算什么大事,江湖人常干这个勾搭,即便是名门正派的大侠们,也有做过梁上君子的时候。可惜他们运气不济,轻功又差点,做贼的时候被人给发现了,便就打斗起来,在打斗的过程当中,失手打死人了。
由于是犯了事,干脆就流窜到大鹿角山上做起了山贼,干无本买卖。凭着多年学的功夫,卢大江带人做起山贼来,还算是比较有实力的,少有能从他们手上安然逃脱的路人。
只是今天,卢大江却一个人坐在屋里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