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洋洋的神情,透出一股从骨子里散发威严,好些人听得都一阵眉头都凸凸跳跳,感应到孟洛身上的气势时,心中诧异非常,这到底是哪个人家跑出来的小少爷啊,四处找找有没有什么人跟着的,要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反倒是孟洛看着耳根都红了的书生,又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莫不是你还真是不懂此理?”
书生被噎得一句话答不出来,他若说自己懂,那孟洛回他一句明知而故犯,他的错就更大了,瞪了孟洛一眼,灰溜溜地逃了。孟洛一见这人走了,立刻又变回了刚刚那天真无邪的样子,冲着老人笑了笑,又继续品茶吃点心。倒是她那惬意的样儿,让老人禁不住地笑了,“小友啊,旁人信不信你老夫不知,不过老夫确信你刚才所言非虚。”
孟洛俏皮地眨眨眼睛,我从来不骗人的!心里却暗念一句,她是骗死人不偿命的主儿。老人又是一阵大笑,小友啊,你倒是对老夫的胃口,来,老夫考考你的四书五经读得如何。
话说孟洛也挺想知道自己现在读了三年的书下来,都读了什么,两位师傅没说过她是什么水准,今天有机会,那她怎么也得测试测试才行。
“论语十则,你可知为哪十则?”
“孔子曰第一二则,皆为为人处事。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yuè)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yùn),不亦君子乎?”而曾子曰:“吾日三省(xǐng)吾(wú)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孟洛侃侃而谈,老人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抛出,一老一少就在茶杯一说竟是大半天过去了,一个人嘛,孟洛还是可以应付的,可是,为什么这些人一个个地凑过来,轮翻上阵好像没把她难倒不罢休的样子。这个时候基本上整座茶杯的文人都聚到了孟洛这边,孟洛此时要面对的还有另两个留着胡子,亦是过了不惑之年的人。
聊吧聊吧,反正每次她学了新的知识,原师傅怕她消化不良,等她背熟了整本书,就一个劲的出问题考较,她从一开始最多答出几个问题,而且还要想个老半天,到后来只要一听题,脑袋就跟电脑似的把一本书的内容过虑完,说出正确的答案,有时候甚至还跟原师傅讨论个老半天,多次是被下午要上课的于皓然过来捉包那就此终止。所以就这三个人加起来,孟洛也只是觉得越来越吃力地应对,还没完全败下来。
“君子立于世,当何为之?”满头白发的老人盯着孟洛问,孟洛沉默了半响,“圣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吾以为修身为重,君子立于世,当为修身,身若不正,上梁不正下梁歪,于家危矣,何能认治国平天下?”
“那当如何修身?”
“修身之道,并无专一,修身亦是修心,心中若有真善,便修其身正,若无善者,便为恶也。修身修心,但求无愧于心。”
孟洛眉飞色舞,一脸正气,三位长者皆抚着须连连点头,好一句无愧于心。“小友啊,于皓然弹得一手好琴,你可能为我等弹奏一曲啊?”
“额,我初学无久,指法也是刚刚熟练,便在各位先生面前献丑了。”弹曲啊,这当然没问题。但是她还是得先给各位打个预防针。众人皆说无妨无妨,便使人抬琴上来,孟洛洗手焚香,一切都照于皓然教的步骤进行,坐上琴座,试了几个音,确定没问题才慢慢弹起。
弹琴之人,贵以专心,手指与琴,如同两相相诉,这便需要情感,将情感放于琴中,这才能弹出真正的好曲。耳畔突然响起于皓然的话,孟洛突然停下,双手压在琴弦之上,正专心听琴的众人突听琴声停下,不明地看向孟洛,只见孟洛双眸紧闭,全身笔直地坐着,似在侧听着什么。咚的一声,琴声再次响起,然而此时孟洛弹出的曲调却与刚刚那柔和的曲子截然不同,不仅不同,人们渐渐听出孟洛琴中的杀气,脸色煞白透了。
可是,随着孟洛手指跳动得更多,琴间散发出的杀气还有威严也越来重越来重,直压得茶楼中人都快喘不过气来,孟洛似完全不知,琴音高低起伏,快奏分明,传透到整个茶楼之中的每一个角落,待孟洛挥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深吐一气,额头间亦有汗珠。笑着看向众人,却发现有些书生竟瘫坐在了地上,就是其他坐着的人那也是脸色泛白,额间尽是冷汗。不明状况的孟洛嘴角抽了抽,难道她的琴艺那么差,她明明已经做到于皓然所说的把感情融入琴中,怎么难听得让他们如此反应?失败啊!
孟洛昂头长叹,只怕没一巴拍在自己的脑门,弹了那么一曲难听的曲子,真是丢尽于师傅的脸了,要是被于师傅知道了,没准他会跑回来大训特训她一顿。不过他要真是回来也挺好,至少能再见见他们,从他们离开到现在,都好几个月了,他们连封信都没有给她,暗卫四处打探也说没有他们的消息。
去去去,现在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嘛。孟洛唾弃了自己一阵,尴尬地冲着前面明显还没回神的人唤一声,各位先生。
她这么一叫,可算是把人都给叫回来了。那一开始过来跟孟洛说话的老人笑道:“好,好一首十面埋伏。小友谦虚了,你的指法虽显生涩,但却懂得将感情融入琴中,好,好,好,当真是后生可谓,若非老夫亲眼所见,绝不相信以小友六岁的年纪竟能将十面埋伏弹得如此淋漓尽致,可是吓得老夫出了一身冷汗呐。”
其他也纷纷回神,也是一番夸奖孟洛,孟洛心里开心,原来不是她弹琴弹得太难听吓着这些人,而是因为听她的琴听得入迷了这才久久没有回神。还好还好,她就说自己的音乐细胞不可能这么差,否则人于皓然早八百年前就不肯教她弹琴了。
“呵呵,还好啦!”孟洛一副憨憨的样子,也是有点心虚啦,毕竟,她并不真正只是六岁的孩子。
“莫要谦虚,以你六岁的年纪,竟能将十面埋伏弹到如此境地,那是绝无仅有的,我本不信你所说的于皓然与原立本是师徒之事,如今听你一曲,便不得不信。”瘦得皮包骨的老人如实而说,孟洛但笑不语,师傅的威名过甚,她是起了借用借用师傅名字的意思,至于别人信不信这话,她没在意。
好吧,该造的势都造完了,该办正事了。孟洛的眼神看向她早已暗暗丢在一边的证词,露出一抹笑容,装作要走过去,走到纸张前当着所有人的面拾起,看了一眼大惊,“啊,先生,你们快看这是什么。”
孟洛这一惊呼,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孟洛手中的纸张上,孟洛小跑到三位老人面前,将纸递过去,三人一看,那是气得脸色发青呐!
“岂有此礼,如此之人,真是枉为王爷,实乃不仁不义之辈。”
“齐王啊齐王,不曾想他竟是如此小人。”……
这接二连三的骂声,可是把这些文人的好奇心地勾了起来一个个凑过去看那张纸,每个看了都大骂起来,孟洛看得心里乐啊,骂吧骂吧,都尽情的骂吧,齐王啊齐王,要是不认你身败名裂,她孟洛两个字倒过来写,
“先生,那是一张供词吗?上面还有人签字画押呢,却不知是真是假。”孟洛扮天真地凑过去问。
“这签字和写供词的都是同一种笔迹,也就是同一人所出,但却不知这是不是齐王的笔迹。”
“齐王的笔迹我等见过,这确确实实是出自诚王之手。”孟洛看到确认行迹的竟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书生,书生说完这句话时,已经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显然这人肯定跟齐王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所以对于齐王做下无此禽兽不如的事,他是很失望。孟洛心里默念着,齐王啊齐王,这才是刚开始。
“少爷,小少爷,您在哪儿呢?”让孟洛听得鸡皮疙瘩直起的声音传来,孟洛打了人冷颤,丫的,平福这声音,实在是让人听得不敢恭违。不过还是应了他一声,冲着那胖胖的身影挥手表示她所在的位置。
平福气喘喘的跑到孟洛的面前,首先先喝了几碗茶,这才掐着噪子说道:“少爷哎,时候可不早了,快跟我回家去吧,否则晚了会出事儿的。”
孟洛要做的事儿都做完了,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便同一群铁青着脸的书生,尤其是那三位老者说告辞,三人看到平福,点头表示让她先回。孟洛一边走向平福,余光还在看着那依然被人传来传去的证供,对着平福小声道:“想办法把那张供词拿回来,然后让这里的所有人都以为,证供已经被毁,那张供词,我以后还有用。”
平福拍着胸膛道:“少爷放心,一切包在我的身上。”
得了话,孟洛没什么不放心的,自个儿先往楼梯走去,平福一边走一边找机会,在看到那供词就传到离他不远的一个书生手上,而那书生的旁边煮着茶水,平福笑得奸诈,假意走过去碰到一人,那人向书生撞去,书生的手一松,证词在平福一个侧身挡住所有人的视线下被平福收入袖中,另丢出一张不知为何的纸飘到煮茶水的东西上,当即着火了,没等任何人反应过来,已化为灰烬,平福也已经走到了楼梯,跟着孟洛往下走,孟洛无声地冲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平福得瑟的挺直了胸膛,却在孟洛含笑的眼睛下,理了理前面那胸部上的馒头,可不能露馅了。
茶楼上此时也炸开了,那可是证供,齐王在诚王死后第二日与诚王妃苟合的证据啊,就这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