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之后,到州试,孟洛算着时间踏进考场,这让整个死寂的考场因为她的到来,齐刷刷的目光都杀向她来,孟洛顶着成众瞩目的目光,非常熟门熟路的走到自己的位子去,这样淡定的样子,让主考众官,都一阵磨牙,他们监考多年,就没见过哪个参加考试的人有孟洛这样悠闲的,瞧瞧她掐着时间到,慢悠悠地摆上纸笔砚墨,她到底知道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啊?
对于如此对考试淡定的人,明显主考的一干人都对孟洛表示十分不顺眼,是以,打从一开考,主考官就一直站在孟洛的身边,至于意思嘛,长眼睛的人都知道,这些主考官是想捉孟洛的把柄呢。可惜啊,纵然被那么多的人盯着,孟洛依然执笔如常,挥洒流畅。为了公平起见,孟洛把命题之事完全交给下面的人,在没进考场之前,她也没看过到底考的什么题目。
何为君轻民贵?这个题目,孟洛或许以前没什么体会,可当她作为独一城城主,而今又为皇慧尊贵郡主时,她能写的东西太多了。
反倒是站在孟洛旁边想捉孟洛把柄的两位主考官,看着孟洛眉飞色舞,挥洒如流,不免随着孟洛的落笔,开始阅读孟洛所作的文章,不看不知道,这一看,他们两个都挪不开眼了,啧啧,一手正楷王羲之之字,停顿抑挫,勾点撇捺,字字有力,观其字而不得不赞叹一声好啊!
孟洛一鼓作气把文章写好,落笔之后,一看上面才烧到第三柱香,一柱香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两个多小时写好,不快也不慢了。孟洛自己看了遍自个儿的文章,点点头非常的满意,起身准备交卷,可左右两大主考官挡了路了。“烦劳两位大人侧个身。”
两个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先作出了正确的举动,侧过身让路,孟洛立刻越过他们,把卷上交,松松筋骨,走人了。如此干脆利落,又是作为交卷的第一人,倒让满堂八个主考官,嘴角狠狠抽了抽,至于为了孟洛而议论的学子们,在八个主考官一个咳嗽之下,全都噤声了,写自个儿的文章吧。
“州试的题目是谁给出的?”孟洛出了考场,平福连着平贵都在外面候着她,孟洛随口一问,平福立刻回答,“是翰林院乔睦乔大人所出。郡主,有什么不对吗?”
遇到的阴谋多了,一听孟洛问这个问题,平福立刻就皱眉问,平贵也侧了侧身子,明显跟平福想的一样,也觉得事情不对了,只待孟洛回答一个是字,他就立刻的行动。孟洛一见他们反应如此强烈,连忙解释,“不是,只不过这次考举的题目,似易亦难,若是不知民间疾苦的人,想把文章写好,很难。不过,这个题目确实出得极好。”
孟洛解释完,便要走人,猛地又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道:“对了,让人去给温实和费明翔传个话,就说,这一次考试的结果一出来,名次名单公布之后,在名单下面,也把各人对应的文章张贴出来,以此让天下人,都长长见识。”
古代的交通信息落后,更没有作文书可看,能够榜上有名的人的文章,当然是写得不错的。也算是集百家之思想,供天下人阅看,此举那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是!”虽然不知道孟洛为何有如此打算,平福还是听话地应声,吩咐人去做。平贵是回来参加孟洛婚礼的,此时来候着孟洛,亦是有事。“郡主,出海的船回来了。带回了许多番邦的物品,这些东西都该如何处置?”
孟洛道:“让风清扬和雷人鸣作主,番帮物品对我们大明的人来说,也是希罕物啊,告诉他们,卖出去的银子越多,他们得的银子也会越多,就这样算好了,每个人拿这些东西的净利的两成利。”
“郡主,这样一来,可不是小数目。”平贵这些年也常跟银子打交道,一听孟洛开口就是两成的纯利,提醒一下孟洛,孟洛道:“银子我们不缺,这两成的纯利,雷人鸣和风清扬都拿得当之无愧,我们大明运到番邦卖的丝绸锦锻,那才是真正的大头。说说看,除去买回番邦的物品,这一次出海,现在净赚多少银子了?”
平贵不得不说自己家小主子真是料事如神,他只说了出海的船回来了,她却猜到他们拿出去卖了的东西,得到的利润,那是足以让任何一个人都为之动心的。
“郡主,除去成本等等,我们净赚了八百万两银子!”平贵在说出这个数目的时候,虽说确定四周没人偷听,可他还是小心地压低了声音说道。这确实是个天文数字,当初孟洛说要开通海上贸易时候,他以为不过是赚点小头而已,哪里想来,只是来回一次的船,没算拿回来买的东西,他们就已经净赚了八百万两。八百万呐!这可是相当独一城整整小半年的库银收入,饶是平贵这等见惯世面的人,也为之动容啊!
孟洛的眼睛也是闪闪亮亮的,连声道:“好,真是好极了,这回只是去了一艘探风的船就有如此的收获,后续五条船一起出去,呵呵,到那时……”海上贸易在古代有多赚银子,这点大家都知道,可是伴之而来的风险有多高,却也不是常人敢轻轻尝试的,孟洛也是整整准备了几年,这才在确保危险因素降到最低之后,第一次也只是让一艘船出海而已。
“你和风清扬快速赶回海口,该出那些出海的人的银子,一分都不能拖欠,另外,该风清扬和雷人鸣的数目,都要给足给够了,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不缺这些该给的银子。”孟洛再三叮嘱了平贵,平贵皱皱眉道:“郡主,出海的利润高了,我们再这样把银子给雷人鸣,万一他要是另起炉灶,我们岂非亏大了。雷人鸣,他可不是个没胆子的人,哪怕明的不行,暗的他也要多占些的。”
孟洛微微一笑,“我在出海这条路上费了多少心思,可是从来没有瞒过雷人鸣的,雷人鸣就算想自己干,第一他没人,第二,他没那么笨。如今他已经是名符其实的天下第一首富了,加上有我给他撑腰,他可以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们合作了那么多年,我的性格他是清楚的,背叛我的后果,他自问承担不起。放心,他最多不过是想多占几分利而已,你在海口,只要三不五时的替我敲打敲打他,旁的事情,若是如此,他还有胆背叛我,到时候,我自有安排。”
孟洛不说对雷人鸣十分信任,但这么多年来,雷人鸣确实帮她赚了不少银子,他们是互惠互利,雷人鸣虽然贪,想要得更多,不过孟洛也不是吃素的人,该警告雷人鸣,该防他的,她是一点没漏,她不怕雷人鸣要另起炉灶,只怕他没那个胆子。雷人鸣有今天,是她一手扶起的,当时她还是过街老鼠都能将他扶起,如今她算是权倾天下了,雷人鸣若真背叛了她,她自然能轻而易举地把他踩在脚下。
“郡主既有安排,奴才就放心了。风清扬这端,奴才也会看着些的,郡主只管放心,有奴才在的一天,绝不会让风清扬背后给郡主下绊子。”平贵正色承诺,他清楚地知道孟洛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只要风清扬能够安份,孟洛是绝对不会对风清扬动手的。
“平贵,旁的话我也不必多说,可我可以给你承诺,只要风清扬不是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纵然我灭了漕帮,也会留他一命。”孟洛又岂是不知平贵所求,只是海上贸易一开,很多人的心思就开始活动了,之前没有见证,他们还按捺得住,如今孟洛让出海的船回来了,旁的人知道孟洛赚了不少,但真正清楚这笔天文数字的除了孟洛平贵,唯有雷人鸣和风清扬,在如此天大的诱惑前,没有人能够不动心,可是,能抵得住诱惑的人,不多啊!
孟洛不会要求雷人鸣和风清扬完全不动心,但是,动心是一回事,为了钱财而背叛她的人,她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再活在世上的。
“郡主放心,奴才明白的。”平贵不会要求孟洛完全不动漕帮,这也是不切实际的,风清扬真若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漕帮这股势力,自然没有再存在的必要,孟洛答应留风清扬一命,那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做下的决定了。此事若交由连独漠处置,只要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后果只会更严重。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早些回去吧。海口那边的事,你自己看着回去处理。”孟洛该说的都说完了,也没打算再继续待着,费了一天的脑力,还是挺累了,她已经好多年没写文章了,这么一次动手,还真是觉得有点不适应。
“郡主,奴才想即刻离京回海口去。”平贵直接地说出自己的心思,孟洛低头一笑,“也好,你尽快回去,越早回去,事情就越能被你掌握在手中。”
平贵低头道:“奴才告退。”
一句话说完,便退了出去,孟洛深吸一口气,当年她撮合平贵和风清扬,希望不是一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