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颜跪在连独漠之下,连独漠周身散发着不怒而威的气势,比起千军万马前的憾人之势,不遑多让。对于连独漠的突然召唤,童颜是好奇的,但历经一年多的人情冷暖,童颜再不是昔日被孟洛捧在手心受半点委屈的童颜。跪在连独漠的面前,她深深地感受到一种卑微的恐惧。
“阿洛曾经答应过会你,让你的两个孩子光明正大的活着,不会被人指指点点,抬头挺胸的活着,现在,朕帮阿洛给你争取了一个机会,看你是要还是不要。”连独漠等了很久才缓缓地开口,童颜感觉到一滴冷汗滴落在地,强撑着不让自己的声音泄露她的此时的真实情绪,“臣不知皇上所指的机会是何意?还请皇上明言!”
“朕下旨赐婚于你和萧擎苍,你嫁入镇国公府,是为正妻,你的两个孩子,自然也就是镇国公府堂堂正正的长子嫡孙,只要你将来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过了一二十年,人们记得的会是你的功绩,而不是你的污点。”连独漠靠在龙椅上,他虽一副慵懒的样子,却更是让童颜忐忑,曾几何时,她亦亲眼见过孟洛那样对人淡淡的笑着,随意慵懒的模样,却在笑的下一刻,将站在她对面的人打入地狱。这一刻连独漠给她的感觉就如同当初的孟洛一样,不,连独漠比起孟洛来更危险。
童颜低眉顺目,她不知道连独漠究竟意欲何为,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怎么,你不愿意?”连独漠略提了声音问,童颜道:“皇上,臣愚钝,不知皇上究竟要臣做些什么?”抗昏不遵是要诛连九族的,童颜斟酌了用词,小心翼翼地问,没有孟洛的庇护,她知道自己在这些皇帝贵族的眼里一文不值,可她想活着,也想她的两个孩子好好地活着,那么,就要问清楚了,连独漠的意思,只有这样,她才能活着,让两个孩子活着。
连独漠轻轻一笑,“朕要你做什么,好,朕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朕只要你嫁给萧擎苍,然后与萧擎苍分掌大明与独一城的军队,这是朕的意思,也是阿洛的意思。现在,你明白了吗?”
听到是孟洛的意思,童颜一颤,连独漠眼中闪露出毫不掩饰的嘲讽,现在知道后悔了吗?哼,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若不是还有些本事,他就把人解决干净了。端起茶杯,轻轻地吹着,连独漠也不急,由着童颜慢慢思考,思不思考的,童颜其实早没了选择的余地。
“皇上可是要对高丽再次出兵?”童颜突然一问,连独漠眼神一变,想起孟洛曾经说过童颜对战争有站一种天生的敏感,端坐着,“没错,朕是想对高丽出兵,高丽皇王容云,心怀不轨,意与东瀛联手分割大明,朕岂能让他们遂了心愿。童颜,嫁给萧擎苍,与他共掌军权,这于你而言百利而无一害,而朕之所以会用你,是因为你有用,一但你没有用了,就凭你做下的事儿,朕定饶不了你。”
虽说童颜和萧擎苍的事儿算是帮了他一把,对于护短的人来说,这一把还是无法抹去童颜对孟洛背叛这一事实。童颜深吸一口气,“皇上的意思臣懂了,臣愿意嫁入镇国公府。”
“很好,朕明日便会颁下旨意,朕还可以告诉你,不管是萧擎苍还是镇国公府,都会心甘情愿地娶你的。”连独漠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可惜童颜跪着,完全没有看到,若是她看到了,定然不会有一丝的喜悦。
“臣谢皇上隆恩。”童颜叩头谢恩,连独漠意味不明地笑着,让她退了下去,这只是开始!
不日一道圣旨下达,镇国公萧擎苍与第一女将童颜,男才女貌,天作之合,两人诞下一子一女,特赐指婚,着于八月初日大吉之日,行夫妻大礼,钦此!很多御史在听到这道圣旨时欲欲跃试,希望能让连独漠收回赐婚圣旨。这童颜未嫁先孕,已是失贞失节之女,再加上她一再否认所生子女非镇国公萧擎苍的,皇帝这道赐婚圣旨下来,还借那两个孩子为由,那不是要打镇国公的脸吗?
聪明人连忙拦着,让他们好好看看镇国公府的反应,镇国公府打从圣旨下达就没说过半句话,更没有半点的不愿意,要知道在得知童颜生下龙凤胎时,为了不让血脉流露在外,镇国公府也只是一直坚持以妾礼纳童颜入镇国公府而已。如今虽说是皇帝下旨赐婚,若不是镇国公府那端做了什么惹了帝怒的事儿,也不会这样被皇帝打脸。
被人那一点通,所有人的眼神就往镇国公那端移去了,皇帝自登基以来,所做所为,皆显其胸襟谋略,他的一举一动,公正廉明,从无半点偏额,镇国公一直都是极受皇帝宠爱的重臣,皇帝下旨亲赐一个失贞失节的女子嫁入镇国公府,虽然是打了镇国公府的脸没错,那也同样让皇帝声誉有损。若非镇国公府做下不得皇帝心意的大事,皇帝如何会做如此损人不利己的事?
闲得发慌的御史玩命地想把这件事弄个清楚,着即把这两天京城发生的不同寻常的事都查了个遍,一些平常什么妻妾争宠,谁家下人打了谁谁的,这些是司空见惯的事没有半点影响,那么,到底镇国公是怎么惹了皇帝呢?
查查查,突然有人小声地嘀咕,“前几天晚上,皇慧尊贵郡主府遭贼了。”
敏感的人都心里直凸凸的跳,据闻皇慧尊贵郡主府治家严谨,守卫森严,怎么会一下子遭了贼了呢?哪个毛贼如此大胆呐?
“听说啊,高丽皇这几天一直闭门不出,似乎,好像,被人打了一顿。镇国公被皇上赐了这样的婚事却不敢吐露半句,该不会是,那个贼能进了郡主府,也有他的功劳吧,若不然,这件事解释不通啊!”慧眼发炬啊!那么没头没尾的事儿,愣得被人给牵在了一起,偏偏还看到真相了。
“这件事啊,我们还是不管的好,若真如这传闻,那镇国公其心可诛啊,皇慧尊贵郡主与皇上成婚在即,他却帮着贼人潜入郡主府,若不是郡主府守卫森严,贼人摸到了郡主的内院,那可是毁了郡主的名声,也让皇帝脸面尽失的。而且,这件事,明显不是镇国公一人可以做到的事,只怕牵连在其中的人不少啊!”
能在京城站稳脚的人,哪个不是老人精来的,没弄清楚事情的时候还好说,一有了这样那样的猜测,他们当然知道什么事该他们管,什么事不该他们管。御史要进谏不假,但也要看这件事,究竟是不是皇帝所错,皇帝做下这样的事是不是对朝廷有害,对天下有害!
如今镇国公即是犯了皇帝的大忌,皇帝没有杀他,只是给他一个警告,谁又敢多嘴多舌。
可是,赐婚圣旨下达还没到五天,又传来一个劲爆的消息,镇国公萧擎苍竟然与前朝长公主孟玄绮之女王晶儿有染,被王家兄弟捉奸在床!
这一消息一传了出来,老太镇国公吐血昏迷了过去,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召来了镇国公萧擎苍狠揍了一顿,随之让老太夫人跟太夫人一同前往郡主府向孟玄绮请罪。没想到的是,孟玄绮不肯见她们,孟玄绮让传出话来,她已与王晶儿断绝母女关系,王晶儿的事,再无她无关。
再者她将于四月嫁于混江龙,如今她既要忙着给孟洛备嫁妆,同时也得忙活着给自己做嫁衣,没有多少功夫去想旁的事情,王晶儿对萧擎苍的执念,她早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只是,她真的是死心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啊,从她住进郡主府来,只初始来了几回被她赶了回去,至此再没来过,呵呵,有再多的儿女有什么用,却没有一个是真心为她好的。
倒是孟洛接见了老太夫人跟太夫人,孟玄绮说了不管王晶儿的事儿,未免是一时心冷说下的话,但是,她也不能真的放着王晶儿不管,她不想孟玄绮将来会怪她,所以,表面该做的功夫,还是应该做。“男子汉大丈夫,自当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童颜的事情,相信两位夫人不会希望再有第二次吧?”
太夫人听着只觉得一口气赌在心头,上不来下不去,孟洛每次说话都是往人的心肝上戳,怎么戳得人狠痛狠痛,她就怎么戳。反倒是老太夫人轻叹一口气,“一个巴掌拍不响,虽说苍儿是酒后乱性,这其中未免没有王小姐的过错。”
孟洛认同地道:“是啊,一个巴掌拍不响,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总不能是女人把男人给强了。按说我姑姑都不管这事儿,我就更不该管,不过,我想提醒提醒两位夫人,王晶儿再怎么不被姑姑待见,那也是我姑姑的女儿,倘若哪一****姑姑见着她受苦受难,让我出手管管,我也是要管的。”
老太夫人突然抬头看了孟洛一眼,见着她受苦受难,那么,只要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孟洛她就会不管了?老太夫人站了起来,“郡主之言,臣妾听明白了。今日前来打扰了郡主,臣妾告退了。”
不给太夫人说话的机会,冲她使了个眼色就让她跟上。孟洛点点头,“老太夫人,太夫人慢走!”
让人送客,人精如老太夫人,自然是明白她话中的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