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擎苍的事儿,以后你都别管,父王会亲自对付他,他现在还有用,父王会先不跟他计较。至于这件事,父王很开心你能一五一十地告诉父王。”连独漠向来不跟孟洛有什么隐瞒,孟洛眼中的不安他看得分明,但这件事,确实非阿洛的过错,他最重要的是要安抚孟洛,他有种很清晰的感觉,若是这件事处理不好,阿洛会一辈子都离得他远远的。
果然,孟洛轻轻地道:“父王,我很开心你这样说,这件事父王你既问了,我也不想隐瞒,阿洛不觉得这件事里我有什么不对。至于萧擎苍,父王,总归老太夫人救过我一回,你要怎么对付他我不管,在老太夫人有生之年,还是留着镇国公府吧,就算是我最后一次还她救我的恩情。”
连独漠摸摸孟洛的脑袋,眼中有无奈也有心疼,因为从来没有得到过亲情,所以孟洛特别珍惜每个给予过她温暖的人,镇国公老太夫人啊,她的一时善举,帮了镇国公多少回了,连独漠一笑。“好,父王答应阿洛。不过阿洛也答应父王一件事。”
“好,父王你说!”孟洛没有半点犹豫地许诺,这样连独漠的心里更暖,“两个月后诚意候的三周年死忌就到了,连家的人都算出孝了,我想借着这事儿做场法事,去一趟大明寺,无悔大师一直念哪着阿洛,阿洛就随我去大明寺一回,可好?”
孟洛一听皱起了眉头,不太乐意了呢,连独漠道:“无悔大师是得道高僧,他于我们亦是有大恩的,若是不是他,父王只怕如今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呢。”
还有这么回事,孟洛倒是第一回听连独漠提起,睁大着眼睛看向连独漠,等着连独漠解释,连独漠微笑着说,“我自醒来之后,身体全身僵硬得不行,动都动不得,无悔大师占卦算得,亲自到了诚意候府为我施针,还提醒我到魂梦院休养,说我当时三魂七魄未定,魂梦院是倾我半生精力得建,里面有我前世的精气神,于魂梦院中,我能尽快恢复康健。”
“无悔知道你的身份?”孟洛惊讶无比地问,话说无悔那厮真不是神棍,而是有真本事的世外高人?好吧,就她亲身而言,无悔教她那套强身健身,改变体质的功法,确实挺有用的,她的身体也就有些小问题而已,对于身为大夫的她来说,她很清楚就她亲身经历的毒啊刺杀啊什么的,对她的身体伤害有多大,要不是有无悔那套功夫,兴许她早死了,哪里能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的。可是,她就是不太喜欢那个无悔,顺带地不愿承认人家那是有真本事的。
“那是自然。”连独漠没有半点被人看破的糗态,更不担心别人说他是妖孽,他只觉得自己是得天独厚,若不是有几个人能如他一般,死后长随女儿左右,事隔几年再得重生。这也是因为不管是什么时候,他从来没有做过有违良心之事,至于帝王之术,那是身为帝王该用的,当然算不是违背良心的事儿了,若不然,他这皇帝还怎么当啊!连独漠那是非常的理直气壮。
孟洛努努嘴,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连独漠接着道:“让女子出仕为官的事儿,明天阿洛就趋着这次大现身手的机会当朝提了吧。其他人我都已经让他们准备好了。”
这是早年孟洛跟连独漠提过的事儿,只是当时大明朝局未稳,他们便搁置了,听到连独漠提醒,孟洛也觉得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她在江南大清洗了一回,既得了民心,又让天下官员深刻体会到了那种敬畏。但是,提出来是一回事,让天下人接受又是另一回事啊,其中最重要的是让他们接受这一条。“阿洛的主意出得极好的,既让天下人在最快的时间里接受了女子出仕之事,可又帮父王我造就了一个千秋万世无人可及的帝王形象。我们阿洛真是聪明!”
连独漠的心情是非常愉悦的,孟洛得意地笑着,傲骄地说,那是当然了!
皇慧尊贵郡主自江南回京,于次日联合手下之臣,跪于宣政殿前,乞求一事,奏请大明皇帝陛下,准许女子出仕为官。
得知孟洛所求,朝堂完全炸锅了,让女子出仕为官,所有朝臣听到的第一个反应,两个字,不行!理由,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女人家家的,有什么本事跟男人比啊,当然还是乖乖在家相夫教子的好,顺便也直指孟洛,她虽为独一城城主,但还是趋早把权利上交朝廷的好。然后早日寻个如意郎君,出嫁为妻,相夫教子,过些女人该过的日子。
孟洛扬起一抹笑容,熟知她的人都知道,但凡孟洛露出这样的笑容来,那就是有人要倒霉了。“诸位大人所言,本宫不敢苟同,不论他人,本宫亦是女子之身,然本宫自父亡后,安三不管之地,纳为独一城,创建军队,研火器,安蒙古,本宫之所为,朝廷之上,不知何人能跟本宫比?既是如此,诸位大人之言,女人不及男人之论,安以成定?”
得,有实事为证,那是噎得一干人瞪大着眼睛又都说不出话来,刚刚那是急疯了,他们完全忘了眼前这个女人,那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才十七岁,以聪慧成名已经快十年了,可他们竟然说出那么大不敬的话来,瞧着上面皇帝那风轻云淡的样儿,看不清他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啊!
“不论本宫,再论旁的女子,诸位大人可是亲眼见识过我独一城元帅童颜的本领的,论其武功,她与镇国公不相上下,论谋略,行军打仗布阵,她更不曾逊于镇国公,我独一城如今过半的城池,那都是她打下的,就这样的人,诸位大人也同样觉得她是没本事的吗?”孟洛说得轻描淡写,语气平平,但就是这样说出来的话,让这些当官的听得倍有压力。
再怎么有压力,那也是有人硬着脖子赶上去的,“无论如何,古往今来,从没有女子出仕为官之事,我们大明也不能开此先例,若天下人嗤笑,说我大明无人。”
孟洛不紧不慢地道:“这位大人之言,本宫着实不敢苟同,只因古往今来从没有女子出仕为官之事,所以大人便弃人才而不理。本宫倒是要讨教讨教这位大人了,上古之时,并无孔孟之言,何以至今我等却奉也孟之言而行?若依大人之所言,岂非说,孔孟之言亦属非言?我等实不该听之做之?”
“胡言乱语,我从无此意。”那人被孟洛呛得脸色通红,赶紧反驳啊,“且,尔等小女子,安得与圣人相提并论,着实辱没了圣人。”
孟洛依然没有半点慌忙,“大人可是又说错了,世间之上,唯两种人耳,一男人,一女人,而世上无论男女,却都是女人生的,孔孟圣人亦然,若说拿女子与圣人相比,那是辱没圣人之言,那岂不是说,为女人所生的孔孟,一出生就当自尽而死,着实不该当得圣人?”
那人是被孟洛这一句一句给堵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偏偏孟洛这话说的实在,说的都是世人尽知的道理,可是,他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但孟洛的话,他又辩不出个所以然了。要说把人堵得无话可说那绝对是达到一个境界了。出头的人被孟洛堵成了这样,对比一下自己口才的人,那都不敢再出言了,如今就等着皇帝拍板了,再者,这真正作主的人,是上面的皇帝啊!
好吧,一群人睁大着眼睛看着连独漠,那眼神里表现出的企盼,连独漠接受着,当然没办法再继续淡定的当哑巴了。咳嗽了一声,连独漠道:“此事确实古来从无,皇慧尊贵郡主还需再作证实,毕竟这历来皆是男主外,女主内,此事改制,需有些章程。”
一群大男人听得炯炯有神,深表认同,连独漠和孟洛交换了一个眼神。“皇上言之有理,皇慧尊贵郡主所言虽有理,但如此大事,需慎重而行,若许了女子出仕为官,牵连甚大。”
“臣附议!”有人开口了,人人都开始附和这拖字诀啦!
孟洛淡定了瞧着一殿的人,除了站她后面的,其他都表态了,勾起一抹笑容,“皇上,臣倒是有一个提议,皇上不妨听听此事可行否?”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孟洛开口,刚刚表态的人感觉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冒起,赶紧低下头。孟洛淡淡地瞥了这些人一眼,“依臣所见,以满朝之臣定言,女子可出仕否,不如召集天下文人才子,于三个月后聚于朝阳楼,天下文臣齐辩,论女子可为官否?”
这下可是让所有人都傻了眼了,这,这动静也忒大了点吧,这位皇慧尊贵郡主可真是花了大心思了。“皇上,不可,召集天下文人才子集于京城,那何以安置这诸多之人?”
“凡进京之文人才子,所用路费,在京中依食住行,皆由我独一城全权负责,不知如此,诸位大人可还有意见?”人孟洛是早就做好了十二万分的准备,倒是孟洛这样突然提出女子出仕为官的提议,打得满朝大臣一个措手不及,本来是要用拖字诀的,谁想得孟洛一连串雷厉风行,根本是连使都没让他们使那一个拖字!呜,这孟洛郡主也忒算计得多了些。
这后路都让孟洛给堵了,想其他的办法?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希望啊希望,他们所有人的希望那都放在连独漠的身上了。
那么多人用着含情脉脉的眼睛看着自己,还带着一些哀怨,又都是男人,连独漠赶紧转过头去,表示无视,总结陈言。“皇慧尊贵郡主如此提议,又都早已安排妥当,那此事便交由郡主全权处置,九门提督,京兆府尹,全依郡主之言行事,朕,期待三个月后的文人齐集大会。”
“臣,遵旨!”孟洛微笑地应下,至于九门提督,京兆府尹,赶紧跟着答应,连独漠摆了摆衣服,“嗯,若是再无他事,那就退朝了吧。”一件事达成了,连独漠的心情很好,可惜他的语气平平,根本让人听不出喜怒,一时间更是让下面的朝臣摸不清连独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这让女子出仕为官,皇帝是究竟是乐意还是不乐意呢?一点提示都没有,很像是被孟洛逼得不得不答应的一般。呜……这位年轻的大明皇帝,简直比大楚皇帝要难伺候一百们倍。
“退朝!”赵康尖锐的声音穿过每个人的耳膜,孟洛想吧,过些日子,也给这赵康弄几帖药,让他把嗓子好好养养,他现在的声音,实在难听得紧。随大流地跪下山呼恭迎皇上,行,今天的事儿总算完成了,孟洛再一想吧,三个月之后就是天下才子齐聚,那岂不是说,她得再忙个三个多月。嗷嗷,她才刚忙完江南的事儿回来哎,昨天她怎么就答应得那快呢,她是连歇口气的功夫都没有了。
孟洛很怨念,这让跟在她后面的温实几个都感觉到了,混江龙大大咧咧地问了出来,“城主,你怎么了?皇上不是都已经答应你说的事儿了吗?怎么感觉你不高兴啊?”
“我在江南忙了几个月,这会儿刚回来,连歇口气的功夫都没有,接下来又要忙文人进京的事儿,我这一想着又得忙上几个人,我能高兴吗?”孟洛实话实说,温实和混江龙听得无语了,这确实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温实,这件事你帮我看着点!”孟洛盯了温实一眼,如此吩咐,温实哑然,可他没得抗议的权利。况且,这等大事若是成了,那可是要流芳百世的,能从中帮上忙,那得有多大的成就感啊!温实一想到这里,眼神就变得异常的灼热,毫不犹豫地答应道:“是,郡主!”
抢来一个明显很有激情的帮工,孟洛是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