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听着孟洛答应去自己家,王容云心里却是半点也不敢松懈,他与孟洛相谈,说古论今,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孟洛都能侃侃而谈,其他琴棋书画更是不用说了,孟洛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谈论半宿下来,王容云心里也不禁对孟洛折服啊!看着孟洛的眼神更是不一样了。
岂不知孟洛心里正一个经儿地跟两位师傅道谢呢!想当年她小小个就被原立本跟于皓然轮翻上阵调教,那两年来学到的东西可是不比她上辈子花了十几二十年学的东西少,原立本跟于皓然都是属于那种针对性教育的老师,他们一开始不会想要把书本上的东西硬塞到孟洛脑子来,而是一开始考察了孟洛对每一门学的了解,对症下药一样地结合自身的经历,见解,这样慢慢地引诱着孟洛渗入其中。孟洛上辈子当了十几年的学生,要说她最佩服的老师,绝对是原立本跟于皓然两人了,史记论文,易经八卦,他们两个可是会全了,孟洛想着,若不是他们前面把她的基础知识打得如此牢靠,也许她也没本事打下那么多的家业,更不要说把独一城管理得有条不紊!
不得不说,瞧着王容云看着自己那样崇拜的眼神,孟洛心里还是很开心的,这是对努力她学习了那么多年东西的认可啊!“想不到孟贤弟小小年纪,不仅琴艺出众,见解独到,见识亦是非凡呐!不知贤弟师从何处?”
孟洛非常坦荡地道:“恕我不能透露,家师有训,吾不敢有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虚实之间,才是惑敌之道!王容云微微一笑,“实不相瞒,我乃高丽燕王,贤弟有如此才能,不知贤弟可愿入我高丽为官,我自担保,贤弟若肯入朝,日后凭着贤弟的本事,封候拜相,自不在话下。”
“呵呵,愿来真是燕王殿下啊,我瞧你船头有高丽皇家的标记,可惜我初到高丽,对高丽之事只是略知一二,没想到,你竟是当今高丽皇的胞弟燕王殿下,倒是我失礼了。”孟洛虽然语气恭谦,但举止投足之间因王容云道出身份而显卑微。单就她如此之气度,便是让王容云看得越发的欣赏,“只是高丽如今与独一城交恶,殿下说出让我于高丽为官之事,恕我不敢从命,相信若是今日燕王与我易地而处,也定然不会答应。”
理由什么的都不必说,易地而处,谁都知道结果。王容云就那么看着孟洛,一阵唏嘘,小小年纪文才非凡,更有如此宠辱不惊的气度,与人相交,胸有丘壑,不亢不插,如此的人才,若是能为他之所用,是高丽之在幸,反之,若是此人是高丽的敌人,便是高丽的恶梦啊!
“你就不怕本王杀了你?”王容云握紧拳手,敛了气息,一身霸气从他身上弥漫开来。孟洛无畏无惧地看向他,王容云突然一笑,又恢复了刚刚那儒雅的样子,“说笑而已,孟贤弟来去自如,我断然不会做出伤害孟贤弟的事,时候不早了,孟贤弟随我回燕王府休息吧。”
孟洛起身道谢,多谢燕王殿下款待!转头对绿袖吩咐,“回客栈去跟青楚把我们的行李拿来。”
绿袖刚要答应,王容云道:“孟贤弟若是不介意,不妨说出你之前所住的客栈,我自吩咐手下前去孟贤弟所住的客栈,将孟贤弟的侍女跟包袱都取来,孟贤弟意下如何?”
“既是王爷一番盛情,我便领下了,不过,还是让绿袖同去吧,我那丫环的性子烈得紧,初来高丽,她可是担心着我被人骗了去,若是王爷的手下到了客栈,让那丫头见着误会了,倒是要生事端。”怕她让人去通风报信吗?她也一样信不过他的人!还是一同去的好。
很显然王容云也是这样想的,便同意了孟洛提议,这样绿袖跟着一个侍卫离开船,而王容云便让人将船往岸上划去,在他侧转着身子时,孟洛忍不住再次感叹,美男呐美男,古代怎么那么多美男呢?仅是这侧影让人一看,要是没定力的人,一准被迷得神魂颠倒。要说这王容云也有三十五了,可惜人家注重保养,这看来像是只有三十的人,甚至比起那些年轻的男人来,更多了岁月沉淀炼就的韵味,不怪人家说男人三十一朵花,女人三十豆腐酒量,啧啧,实在是太打击人了。
“孟贤弟这么看着我,若你不是男儿身,我倒是想你是不是对我动心了!”孟洛听着满脑的黑线啊,要不是她刚刚跟王容云聊了半宿,百分之百的确定王容云是土生土长的高丽人,就他这么一句话,就让孟洛忍不住想他是不是被人附身穿了。
“殿下此言可是让我伤心了,谁说只有女子看了美男入迷,天下美丽的不管是男人女人,或是美景,没有性别的区分,都有欣赏的权利,这无关动心不动心,只是纯粹的观赏而已。”孟洛摊着手无力地表示,她不是一个****,她只是喜欢看美丽的东西,这也不只包含了男人,应该说,只要是美丽的东西,她都喜欢看,也会专心地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王容云听着心情很愉悦,笑着道:“孟贤弟这算是在夸奖我,那我就受之无愧了。可惜,我可不比孟贤弟,以孟贤弟的年龄,就是当我的侄子亦绰绰有余,只是我与孟贤弟相见甚欢,我不愿与孟贤弟相交,大了那么一辈,这才不知羞地称了你一声贤弟。”
孟洛捏着下巴道:“燕王殿下这是妄自菲薄了。比起那些年轻的公子哥儿来,燕王殿下想必在女儿家的眼中,更有吸引力,我看,喜欢燕王殿下的美人,定然是不少,平日里,不知燕王殿下有多少女子投怀送抱来呢!”促狭地冲着王容云眨眨眼睛,闹得王容云一个大红脸,还真是被孟洛一猜一个准,平日里他没少被那些未出阁的姑娘追在后面跑,高丽女子多豪放,这喜欢上的人,全都使出浑身解数地追,所以这么多年来,王容云一直都让自己板着个脸,看起来严肃点,这才让那些姑娘少往他身上凑了点。只是自从一年前他入朝之后,情况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女人啊女人,真让人心烦!
“女人啊女人,真是让人心烦得很!”孟洛一语道破王容云心中最真实的想法,王容云瞪大着眼睛看着孟洛,孟洛接着咂咂舌道:“都说高丽女子豪放,如今看殿下的神情,看来定是不假,只是殿下有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你这样一个老男人,偏偏还会让那么多的女人喜欢你呢?虽然这些女人中,不泛因殿下的权和势而缠着殿下的,不过,女人跟男人多少有点不同,我想,在这些喜欢殿下的人中真心爱慕殿下的人,还是居多的。况且,我不以认为一个女人因为一个男人的权势而靠近男人有什么不对,有权势的男人,应该都会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才对吧,不对,应该说是享受这种被女人追的感觉!”
这下王容云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呢,怎么说呢,孟洛这话是说对了一半男人的心思啦,如果那些喜欢他的女人不是一直纠缠不休的话,他确实也喜欢被她们崇拜地望着的眼神。尴尬地咳嗽一声,刚好船到岸了,王容云连忙道:“到岸了孟贤弟,我们走吧。”
孟洛如何不明白王容云是忙着岔开话题,冲着王容云一幅我懂的样子下船了,王容云一声轻叹。
作为高丽皇帝的胞弟,又是当朝手握重权的燕王,府邸自然是大气而威严的,门前两座大石狮守护着整座燕王府,里面的装扮,看来起确实就像是王容云给人的感觉了,温雅而冷漠。
王容云亲自让人安排孟洛住下,并交代下面的人一定要好好招待孟洛,孟洛就这样作为燕王上宾地入住了燕王府。燕王府的下人退下之后,艾香立刻上前一步唤了主子,孟洛作了一个禁声地动作,眨了眨眼睛,“主子,这位燕王殿下人还是挺好的嘛!”
区香一边帮着孟洛脱掉外衣,一边扬声而说,眼睛不经意地看向门前那抹黑影。孟洛道:“是啊,没想到与高丽皇后分庭抗衡的燕王竟然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
“无欲无求?主子怎么知道燕王殿下无欲无求?”艾香是真的疑惑,孟洛笑笑说,自然是燕王自己告诉我的。艾香反驳说,燕王自己跟您说的能信吗?将孟洛的外套挂在衣架上,艾香是越发的不明白了,孟洛道:“若是燕王亲口告诉我说,他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我兴许不信,但这样的话,不是他亲口所说,而是他的琴音这么告诉我的。都说一个人说出来的话有真有假,但一个弹琴的人,表达出来的心境,却是不会骗人的。这位燕王殿下啊,可是不是简单。”
“主子,这样我就更不明白了,燕王殿下无欲无求不好吗?”艾香茫然地看向孟洛,“如果这样的是你的朋友,自然是好的,但若是你的敌人,那却是大敌。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就是说在他的心中,没有他在乎的东西,没有在乎东西的人,就意味在外界没有他的缺点,唯一要打倒这样一个敌人的办法,就是寻找他自身的缺点,可是往往这样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很难从他的身上找到缺点。你说,这样的一个人作为你的敌人,是好,还是不好?”
艾香立刻摇晃着脑袋,孟洛这样说话,其实就跟她破解机关一样,一个没有设置机关的地方,机会无从解起,对于武功高强的人来说,可以直驱而入,但对于她这样一个专门破解机关的人来说,却是一种危险,因为没有机关,就会有另一个她无从下手的敌人存在。
孟洛扫过门前的黑影,那人慢慢地离去了,孟洛敲了敲出神的艾香,“人走了,不过,以后要记住这里是燕王府,不能乱说话,否则会让燕王起疑心的。”
“可是,主子,你为什么告诉燕王您的真名,这样不就是变相地告诉燕王您的身份吗?”艾香从一开始孟洛报出自己的名字就一直存着这个疑虑,现在有机会了,她当然要问个明白。“因为燕王是个聪明人,我报了自己的真名,虽然他会怀疑我是不是就是独一城的城主,但是,他不认为独一城城主在这个时候竟然会敢跑到他的面前,所以,就算他怀疑,他也只会自己来判断。聪明的人,有时候比笨人还不如,不管你现在明不明白,以后你会明白的。”其实另一个方面,孟洛并不想说出来,就算王容云真的认定了她就是独一城的城主,以王容云的聪明,他该知道高丽如今面对的是什么局面,他只会用尽方法与她交好,而不是与她为敌,这才是孟洛真正有恃无恐的原因。
“主子,奴婢看燕王似乎挺喜欢您的。”艾香低声地嘀咕了这么一句,孟洛微笑着道:“是啊,我也挺喜欢他的,所以我愿意跟他交个朋友,在我没离开高丽之前,我会努力跟他做朋友。”
而王容云让侍卫在门外偷听着孟洛她们的交谈,侍卫把孟洛说的话一字不漏地传回去,王容云听着面上一片冷峻,“他真的是这么说的?”侍卫跪在下方,“殿下,属下绝无半句虚言。”
一挥手让侍卫下去,屋内一片安寂,“你看,他会不会就是独一城的城主?”在王容云的身后,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子走了出来,“这个人很犀利,可是,在下不明白,以独一城如今的实力,与大明联手,造一个理由进攻我们高丽岂不是更省事?蒙古本就与独一城联盟,很明显蒙古对独一城付出了十二分的诚意,若不然,也不会在元气尚未恢复的情况下,为了独一城兴兵进犯高丽。若是独一城再与高丽联盟,那就是三方齐聚,以我们高现的实力,根本无法与他们抗衡,这样,独一城城主更没有前来我们高丽的理由啊?殿下,也许,真是同名同姓而已。”
王容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如今高丽跟独一城是多事之秋,可恨当初我们是一步之差,落得如此的田地,若不是琪儿出使独一城求亲不成,掳走独一城城主,我们今日根本无需与那三方为敌。”又是一阵长叹,“殿下,此事皆是皇后所为,当时殿下并未在朝上,阻止不了此事也是正常。”
“你觉得独一城主跟大明失踪这两件事,有没有什么关联?是不是与皇后有关?”王容云转过头看着幕僚问,幕僚想了想,“殿下,独一城城主及茾告及天下,各方前去祝贺,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独一城城主也不会在那样的情况下丢下满城的宾客了无踪迹。这一切,也许都与皇后有关,皇后,更想一箭一双雕,既拿了独一城城主,又捉了大明的皇帝,这样一来,就可以让大明跟独一城,忌惮于我们高丽。其实,殿下,无论此事是不是皇后成为,殿下若是不想高丽被灭,倒不如,真将大明皇帝跟独一城城主挟持在手。纵然大明皇帝登基不过才一年,未能安定大明朝廷,哪怕是握了独一城城主,牵制了独一城的兵马,这样,我们兴许还可以跟蒙古和大明对抗一二。”
王容云沉默了许才,缓缓而道:“你说,凭独一城城主的机智,她六岁能想到假死逃过大楚皇帝跟齐王的追杀,隐姓埋名于独一城,把那一座死城救活。而后十三岁重返京城,把京城搅得天翻地覆,而今更是握住了大楚大半的江山。这样一个人,我们若当真与她正面为敌,我们真能敌得过她吗?”
一句话,让幕僚迟疑了,“独一城城主闻名天下的,都是她的聪慧,可是,你莫不是忘了,独一城还有如今落在她手中大半的大楚天下,从她独一城攻占第一座城池为止,到了今时今日,你有没有听说过,她攻下一座城池,城池中就发生纷乱的事情?没有,一件都没有,这样一个人,不仅聪慧,机关算尽,她更懂得如何收揽人心。大楚的那些皇子们,哪一个不被天下百姓唾骂的,可她作为大楚的遗孤,她占尽了大半的江山,却无一人叫骂于她。”
深吸了一口气,王容云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实,“以前,我们总说不要小看这位年纪轻轻的独一城城主,可是一直以来,我们还是小看了她,她远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厉害,我倒是希望,这孟贤弟当真是独一城城主。”
闭上了眼睛,若是能有机会与独一城城主交好,这样,至少他可以摸清,她究竟是想怎么回报当时他的侄儿将她掳去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