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落山坡死去的乞丐,并没有引起破庙里其他乞丐的注意,毕竟,那个乞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也都看出了一点点,曾经,还有人提醒过孟洛,一定要远离那些乞丐呢,这样的一个人死了,对于其他人来说,更多的是好事吧。而孟洛,非常淡定地看着乞丐们挖了一个洞,把那个人埋了。
没有人知道,在她被高丽太子捉着,打了一个又一个的耳光后,对于孟洛而言,是有多么深刻的教训。之前她一直都知道,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但是她一直本来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想法,从来没有主动出击过。然而这样被高丽太子掳来,高丽太子趾高气昂地打她那个样子,还有脸上那火辣辣的痛,都在告诉着她,看吧,就算她再怎么想过平静的日子,可她的身份,她的地位都不允许她的愿望成真,再加上这些日子她身处于这个破庙中,看着乞丐们乞讨,其实,每一个生活阶层不同的人,都有他们的烦恼,也有他们的快乐。她一直只想好好过日子,可从她在这个世界出现开始,她是诚王之女的身份,而后是皇慧郡主,独一城城主,都注定了她平静不了,要她死的人太多了,如今就连高丽也必视她为大仇人。
她不希望这一次的事情再发生,被高丽太子打了那么多个耳光,那种滋味是她一辈子再也不想经历的事儿,以前,她是不想争所以才不争,如今,既然你们都容不下她不争,那她就会放开地去争。大楚!高丽!既然你们不想要这太平,那她就给你们再添上一把火。
把高丽太子丢在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拿了一个破碗放在高丽太子的面前,孟洛说道:“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今天,如果你可以在这个街上,等到你的手下,并让他们认出你来,将你带走,那么,就算你命大,你就可以回高丽了。反之,晚上我回来的时候,要是看到你了,结果,你应该清楚了。”
转过身离开,高丽太子看着她背影,再看着面前那个破碗,一口血涌上喉咙,孟洛,她是要把他踩在脚底,竟然,竟然让他当街乞讨,还让他找他的属下,他的这个样子,他如何肯让别人看到。
羞辱,这是羞辱,莫大的羞辱啊!受不了地吐出了一口血,高丽太子再一次萌生了死意,而在此时,一个老妇人走过,将一个铜板丢到了高丽太子的破碗里,“哎,真是可怜啊,手脚都残了,现在还吐血了,快拿着这个铜板去买点好吃的吧,也不知道,你还活多久。”
高丽太子死死地瞪着那个妇人,如果他可以说话可以动,他绝对会立刻大声地说,告诉所有的人,他不是乞丐,不是乞丐,他是高丽的太子,高丽太子,然后把这个该死的女人杀了。只是他拼尽了力气,他的手动不了,脚动不了,就连话也说不出来。这种滋味,让他痛不欲生,痛不欲生,孟洛,你真狠,你真狠啊,我打了你二十个耳光,你双倍打回了我还不够,就是要让我生不如死啊!
而丢下高丽太子的孟洛,此时出现在荆州城墙之上,六道身影出现在她的身后,恭敬跪下,“城主。”孟洛转过身,“我让你们传回独一城的消息可传到了?”
“回城主,已经传回去了,贵总管要属下问问城主,城主打算何时带高丽太子返回独一城?”居首的紫衣男子问,孟洛道:“平贵让你问的时候,必定是还没收到我的消息吧。”紫衣男子有些一愣,但还是一五一十地回答,孟洛轻轻地说,这个问题,平贵定不会让你再问了,准备一下,五天之内有行动,荆州城里所有我们的人,都让他们都严阵以待,荆州,要出大事了。
六人没有多问地应下,紫衣男子道:“城主,不如,您随属下等回去吧,您留在破庙里,人多口杂的,还有一个高丽太子,着实不安全啊。”您扮乞丐扮得也太像了,要是让其他人看到了,还不知道怎么想。瞅着孟洛的乞丐服,破破烂烂,打丁的也太多了。只是那些话,紫衣男子没那个胆说出来。
“是不是觉得我这个独一城城主,穿了这位一件乞丐服,有损形象,不配做独一城的城主了?”孟洛半是玩笑,半是认真是说,紫衣男子连忙低头,“属下不敢。”
“出其不意,才能攻其不备,你们看不惯我这身衣服,我却觉得挺好的。丝绸锦锻也罢,粗布麻衣也好,于人而言,都只是为了裹体而已,最重要的是场合,如今我被困荆州城,唯一想的只是保命,任谁又能想得到,我孟洛竟然会扮成一个乞丐,住在破庙之中呢?”这算是解释吧,也顺便给他们上上课,他们都是暗卫,是见惯了世面的人,隐藏的法子有千千万万种,他们觉得身份高贵的人,必不屑于装成下等之人,岂知,人有时候为了活命,是什么法子都愿意用的。
六人齐道:“城主教诲,属下铭记于心!”
“没事不必出现,有事,我会找你们的。”远远看到有官兵前来,孟洛挥手让他们走,六人也是耳聪目明之人,孟洛看得见的,他们也看得清楚,立刻撤了,当然,孟洛只是不让他们出现,并不代表他们不能藏在暗中,在独一城发生城主被掳之事,贵总管福总管可是大怒,所以,从收到孟洛发出的信号,知道孟洛所在之地开始,暗中,至少有五人跟着孟洛,保护她的安全。
孟洛等他们离开了,这才从另一边走,天下,便要乱上加乱了。
黑暗之中,如同黑夜般的人影无声无息地靠近城池,一点,一点,有人停在城门前扣了三下,城门立时开了,大批的黑衣人进城,同样不惊动人地到达他们要到的地方。于此同时,高丽边关也燃起了熊熊大火,随之蒙古骑兵亦似从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攻占了高丽的城池。
“报,皇上,八百里急文,昨夜荆、湖、广三州具被独一城发兵攻下,高丽亦遭蒙古兴兵来袭,高丽的海天城被破了。”宣政殿之上,八百里急文奉上,兵部尚书读着急文。朝廷立时一片哗然,一夜之间,独一城竟然能连吞三州,这是何等的本事。还有蒙古,两年前,蒙古遭逢天花瘟疫,牛羊人马死伤无数,没想到才短短的两年,蒙古竟然恢复了,还出兵攻打高丽,竟然也只用了一夜就攻下了高丽引以为傲的海天城。这,这都是怎么回事啊?独一城,蒙古,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出手了?
皇帝听着这个的消息,只觉得晴天霹雳啊,孟洛,孟洛出手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明明说过,她只会在独一城里看戏,现在,为什么她却动手攻占大楚的城池?
独一城的军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单单孟洛让他派去的人看到的,再加上如今的结果,如果,孟洛真的有心争天下,这天下,绝对会是她的。可是,她是一个女子,一个女子啊!皇帝心里在怨着,恨着,若她是男儿,若她是男儿那该有多好啊,这样的天下由她来统领,大楚,就有望了。
“皇上,独一城城主还让人给皇上带了一句话。”兵部尚书盯着急文上的字条,神情晦暗不明,真不知道说还是不说好,皇帝毫不犹豫地叫他念,没办法了,现在是皇帝自己要求的,既然这样,他也只好遵旨了。“容不下我不争吗?那我就要一争到底,然后,把我争来的,送给不姓孟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孟洛,她是打算打下了城池,然后把这些城池,送给不姓孟的人,不姓孟的人,那便是那挑起大楚百姓起兵造反的人。皇帝吐出了一口鲜血,晕了过去,朝臣慌乱了。可只是这样而已吗?这才只是开始!
三个月后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镇国公率领二十万兵马,投降起义之军,如今已经抵达京城,再过一个时辰,就要来到皇宫了。”一个侍卫跌跌撞撞地进来,大声地叫唤,这下好了,没有顾得上皇帝了,萧擎苍他反了,他反了,之前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如今他已经领着人往皇宫来了,一个时辰,只有一个时辰而已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啊!朝臣们纷纷逃跑,宣政殿乱成了一团。
在又一次接到孟洛又攻下了什么州什么县的消息,皇帝又昏了之后,海生掐着皇帝的人中,皇帝许久才幽幽地醒了过来,看到满殿空无一人,皇帝嘶哑地问了一句人呢?猛擦着眼泪的海生只得把刚刚侍卫来报的事再说一次,皇帝直捂着胸口,“是谁?那个人究竟是谁?竟然能帮着萧擎苍杀了朕的派去监视萧擎苍的暗卫,同样也杀了朕放在各州各县的暗卫,瞒了所有的消息直逼京城。朕的暗卫,朕的暗卫难道就那么的不堪一击吗?”
想不通,太多的问题想不通了,但是,萧擎苍的军队,来得比预想期的还要快,皇帝甚至没有听到任何的打斗声,然后,萧擎苍,还有一个清秀却透着霸气的冷清男子就站在了皇帝的面前,萧擎苍站在那个冷清男子的身后,而他更看到他的羽林军的首领,东方云,也站在冷清男子的身后。皇帝指着东方云,“你,朕待你不薄啊,为什么你要背叛朕?”
东方云道:“皇上,我的主子,是独一城的城主孟洛,在城主离京之前,她给我下的命令就是,只要不是姓孟的人带兵进的皇宫,其他人,我就帮他一把。”
皇帝喘着粗气,孟洛,孟洛早就已经料到了会有今天,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么快呢?看着那个冷清的男子,皇帝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你,究竟是谁?”
“连独漠,诚意候的嫡二子,不过,也将是新一任的皇帝。”皇帝在努力地想着这个名字,却一直都没有想出来,连独漠也不在意,“你已众叛亲离,人心尽失,不配为人父,更不配为一国之君。这个位子,该换人来坐了。”一步一步地走向皇帝,皇帝道:“朕,想不明白,你是怎么悄无声息地带着二十万大军,回到京城的?朕在每州每县都留了暗卫,难道,你把他们都杀光了吗?”
微微一笑,连独漠道:“杀了,那多可惜啊,纳为己用,才是上上之策。”
皇帝的身后,出现几道黑影,一同攻向连独漠,连独漠不慌不忙,因为也在同时,几道身影拦住了那些黑衣人对连独漠的出手,速度比起黑影来,更快更密,很快黑影全都被打趴下了,连独漠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认输吗?你的那些儿子们是不可能会回来救你的,他们,也没那个本事。想想他们几个窝里斗了多久了?至于唯一有能力救你的人,独一城城主孟洛,她却绝对不会救你,她现在,可是握了大楚的半璧江山呢。接下来,她的目标,可就是你那几个儿子的封地,我收到消息,你那几个儿子,倒是已经不内斗地联合起来,打算一气杀了孟洛呢,你觉得,你的儿子们,有赢的可能吗?”
嘴角勾勒着嘲讽的笑意,这些消息,皇帝又岂是不知,那就是他的儿子啊,如果他们之中任何一个有本事起兵谋反,抢了他这个皇位,他会很开心,可是他们,没一个有本事,没一个有本事。不仅没本事,从他们逃回封地起,他们一个个嚷着要歼贼,却只是相互光明正大的打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阿默没有一个好的身体,为什么阿洛生来不是男儿身,为什么,为什么?”
皇帝不停地呐喊着,却没有任何人回应他,连独漠的眼睛只有冷漠,靠近着皇帝,这时东方云道:“二公子,请您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皇上,是我家城主要的人。”
连独漠道:“放心,我不杀他,杀了他,于我也没什么好处,独一城城主的面子,我是要卖的。”
“多谢二公子。”无论是真是假,这客套话,该说的还是要说的。不过,东方云看了看一直没有说话的萧擎苍,他记得城主说过,前任镇国公,就是被皇帝所害的,那么皇帝于萧擎苍,那就是杀父之仇了,要是这样的话,得防着点这位现任的镇国公。
“我不会杀他,一刀杀了他,未免太便宜他了。”萧擎苍像看穿了东方云的想法,如此开口,东方云很坦然地听着,“好听的话,大家都会说,不过,镇国公,我家城主毕竟对你有恩,皇帝,还请你也卖一个面子给她,留着他的一条命,等我们城主亲自来取。”
萧擎苍扫了他一眼,最终点了点头,皇帝一阵冷笑,“你们未免也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吧?朕要死要活,岂是由你们说了算了。”
“是吗,难道你舍得就这样死了?”连独漠很轻很淡地问,瞥了皇帝,“也许,你能给孟洛什么想要的东西,让她可以答应你,放过你那些孙子们吧?虽然你的儿子不成器,但不得不说,你不想自己断子绝孙的吧。孟洛虽然也是孟家的人,但她将来嫁作他人,所以,她的孩子在你看来,不算是孟家人。好好地活着,难怪,你就真的不想再见孟洛一面,毕竟,她让你又爱又恨了。”
东方云听着连独漠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很不自然。这位连独漠连二公子,皇帝不知道,他可是很清楚,此人因年幼时自马上摔落,昏迷了整整十年,可他一醒,竟然就把大楚搞得天翻地覆,深得民心,由此可见,此人的本事非同一般呐!而且,他给他的感觉,不比自家城主给他的感觉差,也许,他还胜了城主小小一筹呢。如今见着他对皇帝的态度,怎么觉得带着一点恨意呢?难道当初这人落马也是皇帝做的手脚?东方云猜测着。
连独漠看着皇帝,“好好地活着吧,也许你活着,你会得到很多你想像不到的惊喜。”
这样的晦暗不明的话,再次引着东方云又瞅了他,这样自信满满的样子,实在帅了,如果不是他已经认定了自家城主的话,也一准会跟萧擎苍一样紧跟着他了。
皇帝在不断地挣扎,是啊,他又何尝愿意死,可是,如今大楚已亡,他努力了一辈子想要振兴的大楚亡在了人的手里,他痛,他恨。又如连独漠所说,纵然他可以不顾他那些儿子是死是活,但他亦不想自己自此绝后,孟洛是女儿身,将来也是别家的人,孙子,孙子,无论如何,他只想给留下一丝的血脉,哪怕只是一个,也好啊!
东方云看了皇帝一眼,皇帝是不是把吴王给忘了,就凭他家城主跟吴王的关系,吴王一家绝对是没事的,难道在皇帝的心里,吴王不算他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