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皇帝的不悦,也让孟洛再无半点笑颜,无论是指导独一城的人装水车还是着重点明培种的要点,孟洛皆是一脸的寒霜,如此当然让江和二人以及海生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一句不妥惹了怒火积压的孟洛,搞砸了今天的事。
“刘永,记录了土豆蕃薯生长特性的书,你可带来了?”孟洛再三看了种植入土的土豆芽,对于正在忙着盖土的中年汉子再三叮嘱而指导他该如何盖土,想当初刚拿了土豆蕃薯的时候,她凭着一知半点的种植方法就跟独一城里的农民一块种植以及观察土豆的生长,这么多年下来,她也算懂得怎么种这两样的玩意了。在另一边的一个青年应声道:“城主,带着呢。”
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孟洛让他递给江尚书,“这是我们独一城四年来通过观察土豆蕃薯的生长特性,从萌芽到生根,长叶,以及收获记录下来的书,你们可以自己先看,有什么不懂的东西可以问刘永。一般来说土豆的块茎无性繁殖最适合的温度是15到20度左右,以京城的天气,并不太适于土豆的种植,尤其现在是冬日,如今现在的气温最少低于五度,这样下去的话,我们就算把土豆种下来了,也不可能种活!”
虽然对孟洛说的多少度多少度的,江尚书跟和尚书都听不懂,可是后面那句土豆种不活的,他们绝对明白得很。“那,那这可如何是好?”
“搭棚种植!”孟洛大喊了许老爹,许老爹笑呵呵地道:“城主放心,你教的大棚种植的办法,老朽都熟悉了,只要他们大楚的人愿意配合,三天之内,老朽一定能把大棚给做好,到时候不管是土豆还是蕃薯肯定都能种活。”
孟洛转头对江尚书和尚书,“两位大人可都听明白了?”
“是,郡主放心,臣二人知道怎么做。”和尚书江尚书从善如流地回答,孟洛却直直地看向海生,海生应该识坡地回答,“奴才也保证,皇庄里的所有人,都会听从这位老爹的安排。”
“很好,那你们可都记住了,三天,我们只管三天,三天之内,若是因为你们的人,耽误了搭建大棚的事儿,那就恕我们不奉陪了。”孟洛焉能不知道这样答应下隐藏的汹涌,有言在先,管你们存的什么心思,除非你们不想要学,要想学的话就得给她乖点。
海生低眉顺目,只是低下头那一瞬间半闭的双目闪烁着阴冷的光芒,一直被孟洛抱在怀里的小狼嗷嗷地叫了几声,孟洛的目光立刻转向海生,海生似也没有想到孟洛怀里的小东西竟然那么敏锐,一被孟洛看,连忙堆起了笑容,孟洛对他扯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笑得真让海生心发颤。
孟洛没再理他,反而走到许老爹身边,许老爹低声地道:“城主,这大棚种植的法子,可不能教给了大楚的人。”
一句话逗得孟洛笑了,配合地低声道:“老爹,没事,我们只用三天的时间,他们想要三天之内全偷了老爹你的师,那是没那么容易的。况且,他们只看你做,又不懂这里面的事儿,你就放十二万个心吧,我保准他们学不了。”
许老爹点点头道:“那是,想当初城主可是教了我们整整三个月,我们几个才学个七八成,也是这么多年干下来,日积月累的,我们才摸透这里面的事。行,城主放心,就三天,多一个时辰都不多,三天之内,老朽一定把大棚的事做好,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独一城的厉害,可偏偏他们瞧着我们厉害的地方,想学却学不成,气死他们。”
“好,老爹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大棚搭好之后,还得辛苦老爹你们看着点土豆蕃薯的,这可是关系着生计的大事。”孟洛笑着没阻止许老爹,许老爹点头,城主放心,老朽种了一辈子的地,这个道理我懂。咦,城主,你这怀里的小东西不是狗吧?
瞪大着眼睛看着狼小白。孟洛道:“这是狼。”
许老爹一听,连连点头,“城主,狼可是好东西,城主一个女孩子家的,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有这么一头狼,等它长大了,肯定能帮城主很多事。”
孟洛笑抚过狼小白,“那就借老爹的吉言了。”
“城主,时候也不早了,你也该回城了。就让属下跟许老爹他们留下即可。”温实等孟洛跟许老爹说完了,提醒提醒孟洛,孟洛抬头看天,是啊,太阳都下山了,是该回去了,“好,三日之后,我来接你们回城。温实,要小心,这十个人一个都不能让他们有损!”
温实正襟而道:“城主放心,属下知道。”
平贵站在孟洛的身侧,催促着,孟洛转向海生,“海公公,温实等人就在皇庄叨扰三日了,希望这一次我们的合作能够愉快。”
“一定,一定的。”海生在孟洛的注视之下,只得连连应声,孟洛大步跨去,直出皇庄大门,江尚书跟和尚书送着孟洛出来,“郡主,臣亦留在皇庄,就不送郡主回城了,郡主走好。”对于这二人,孟洛还是看得挺顺眼的,“江大人不妨跟江波他们多讨教讨教水车的安装之法,也许那对江大人,有什么受益呢!”一跃上马,没等江和二人反应过来,人已没了踪影。和尚书感叹,喜怒无常,却怀有经纬之材,若此子为男儿,定然是又一个诚王,我大楚亦是后续有人呐!
江尚书看了他一眼,“郡主如今虽为女儿之身,亦不逊于诚王。只是皇上怕是不愿承认,皇慧郡主之材,而是认为皇慧郡主所作所为,皆是有高人指使。若不然,就不会派了海生前来。”
一路返京,没了旁人,身边跟着的除了平贵也是独一城的侍兵,离了皇庄的范围,孟洛也不急着往城里赶,牵着赤焰慢慢地走,沿路打量着土地,平贵道:“大楚连年干旱,便是京城也不例外,奴才看怕是皇帝所做所为,惹得人怒天怨了。”
孟洛听得好笑,“天若真怨,看不过皇帝做事,直接一道雷劈下来,把他劈死了事,弄个干旱算什么事儿,皇帝只不过是看着,有良心点的时候流两滴眼泪,没良心的时候左耳进右耳出,受苦受难的还不是寻常百姓,皇帝是半点都不痛不痒。天灾亦是人祸,当初我们为了独一城的壮大,也没少引着大楚的灾民往独一城跑,古人云,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至,还是有他的道理的。只不过这天灾我们是阻止不了,人祸能免即免。”
“郡主所言不错,只是如今的大楚,趋乱摸油的人不计其数,若想这人祸断绝,怕是皇帝在位皆是不能。”平贵虽然不知自家小主为什么不相信天命之事,不过却也有一定的道理。孟洛听了平贵这话,笑笑地看向平贵,“我们回来只是要报仇而已,平贵你莫不是想发结了皇帝,要想让人取而代之,别忘了我是女子,女子为帝,你觉得可能吗?”
平贵囧囧,“郡主不能,你忘了吴王了?”
孟洛想了想,“六叔啊,他能当将军,却不适合当皇帝。”感觉平贵听了她这话脸色有点不一样,孟洛好奇了,怎么,我说的哪里不对?平贵看着孟洛道:“郡主这句话,王爷也曾说过,当初王爷在世时,就曾经论过,皇帝的那么多个儿子哪一个有资格当皇帝,其实如果不是因为王爷的身子,王爷绝对是最好的人选,就连皇帝也曾经这样说过。”
“哦,难道就因为这样,所以皇帝对父王是又爱又恨?”孟洛冒出这么一句话,平贵僵了半响,点了点头,孟洛咂咂嘴,看来皇帝对她家父王的感情还真不是一般的复杂哎,她家父王文能武能,就那脑子就是皇帝其他五个儿子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偏偏呢,从她家父王一出生,太医就说他是活不长的,本来吧,皇帝因为她那祖母对父王是有几分愧疚的,可随着她家父王年纪越长,聪明就显露出来了,偏偏她家父王再怎么有本事,却没有一副好的身子。她一直都没想明白皇帝究竟为什么会让华太医对她父王下手,被平贵这么一提,她却有些明白了。
“奴才估计,皇帝在发生那么多事后,一定也会感叹另一句话了。”平贵小声地嘀咕,孟洛掉转头问,什么话?
平贵瞅了孟洛一眼,“为什么郡主不是生为男儿身,若是为男儿,以郡主的聪慧,必定是帝王之选。”孟洛打了一个冷颤,皇帝之选,去,皇帝那是一般人当的吗?就现在她这么跟人斗来斗去的,她都累得个半死,要是让她当皇帝,得,还是杀了她痛快点吧。“那真是幸亏我是女孩!”
本来有满腹话的平贵被孟洛一句给全咽回去了,那什么什么,郡主都这么说了,明显她对那个位子是半点兴趣也没有。“郡主,若要给王爷报仇,罪魁祸首的皇帝就更不能手下留情。吴王虽无帝王之相,不过,吴王世子却是不错的。郡主可还记得睿世子?王爷见了睿世子也曾惊叹过的,而且这些年奴才也一直留意了睿世子的所做所为,郡主不妨听听奴才说说,再看看睿世子究竟合不合适!”
孟洛掉头对平贵,“平贵啊,你就那么肯定我能决定这继位的人选?”
“郡主谦虚了,奴才都说过了,若不是郡主身为女儿身,那个位子,必是郡主的囊中之物。郡主虽然露了独一城的能力,可蒙古高丽,以及雷人鸣还有风清扬的路子,皇帝还毫无所觉呢,郡主的本事,奴才还是信得过的。”平贵非常自信,孟洛无语,“平贵,你小看了齐王他们,更小看了皇帝,皇帝在位三十几年,虽然他昏庸了一点,但这并不能代表说他就如我们所料的什么都不知道。永远不能小看你的敌人,否则我们会死无全尸的。”
现在他们是在以命相博,孟洛是绝对不会小看任何人的,尤其还是坐了几十年皇位的人。试想一个连亲生儿子都能下得了手的人,如此的心狠手辣,该是多么狠的人。而自她回京以来,她一再对他挑衅,他全都忍不下来,无论他是为了什么,一个那么能忍的人,再不然亦或者是一个可能为了皇位牺牲任何东西的人,这样的对手才是真正的可怕,齐王跟他比起来,差得远了。
平贵看着孟洛的神情晦暗不明,有些担心,轻唤了一声郡主。孟洛回过神来,平贵道:“郡主是在想奴才的话吗?奴才想,郡主还是应该让吴王他们回京来才是,只有亲眼见了睿世子,郡主才能知道究竟他合不合适坐上那个位子。”
孟洛低声地笑,“什么时候你都不如平福稳重了。不过,让六叔回京是必须的,只有六叔回京了,齐王他们才会回来,我才能报仇。至于什么合适不合适那个位子的事,可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你家郡主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如果可以,父王还在的话,我就躲在父王的护翼下,自在地过日子,这些事,我才懒得搀和。”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奴才想啊,等郡主帮王爷报了仇,能有一个会护着郡主的人登了皇位,郡主才能真正的快活过日子,若是旁个对郡主猜忌的人,只怕那人一上位,第一件事就是要拿郡主开刀啊!”平贵继续劝话,孟洛揉了额头道:“行了行了,都别说了行吗,我这仇还没报呢,你就想着以后的事了,被你这么一说,我听得脑袋生痛。走一步是一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平贵是不想放过这样的机会的,可是孟洛摆明了不愿意听,他也不能来硬的啊!
“走吧,回城!”跨上马背,快鞭策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