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啊!”他们一前一后来到村边一座废弃的养牛场,走进一间空房内,小四辈儿说:“我说开始咱们就开始,你别问那么多。”汪君点点头同意。他模仿电视里的绑人动作,用准备好的尼龙绳迅速将汪君捆绑,嘴巴封上胶布,然后他对汪君说:“你等我一会儿,我就来。”汪君这时候开始踢脚摇头挣扎。小四辈儿不管不顾,头也不回就跑开了。他到街上卫生院里的一个公用电话亭给汪宏兴家打电话,没人接。他感觉很累,先回家睡觉去了。
到了晚上,全村人都在寻找小汪君,小四辈儿感到很害怕,他跑回空房发现汪君已经被憋死了。他慌张起来,浑身紧张四下张望,在房角他发现一把残破的镐头,他拿起来奔到院里,在院里刨了个小坑将汪君的尸体掩埋。
他又悄悄潜回家里探听消息。
当人们在破房子里发现了汪君的书包,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接着,他们又发现院子里有个小土堆很可疑,于是,人们七手八脚刨开土堆,一看都大吃一惊……
痛苦的哀号声响彻大地……
小四辈儿听到这凄凉的声音浑身不寒而栗,躲开爷爷奶奶寻找的呼声,立刻搭车逃出了村子。
警车呼啸着开进村子。小村庄一下子混乱起来,十几辆小轿车排满了村口。刑警们火速赶往现场勘察,在现场提取了指纹、脚印、烟蒂等信息,经排查和检验确定是小四辈儿的。警犬一路嗅着,嗅到小四辈儿爷爷家,又一路嗅到村口,刑警们马不停蹄地开始了追捕行动。
在辖区内,抓捕小组张网等待了四天,还是没见小四辈儿的踪影。
一种压抑的气氛笼罩着抓捕小组。就在他们愁眉不展时,突然得到可靠情报,小四辈儿将于明天下午从市郊结合部高速公路逃往北京。
黑胖子乐了,他急忙用手机和他的上司联系,他报告完就静静地听着对方说话,边听边轻轻地点头连说“对对对、是是是……”,神情很神秘的样子,害怕李仲平他们听到,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黑胖子接完电话急忙叫李仲平他们开车带他们去看一下地形,在车上,黑胖子始终沉默不语,他好像是在思考着那个电话里接到的“密旨”。
他们把车停在高速路口远处的一个僻静的树林里,黑胖子举着望远镜观察地形。这里是城郊结合部的十字路口,小四辈儿就在这里等车。这里僻静,树多房少,便于隐蔽又便于抓捕。
回到派出所里,他们在隔壁房子里密谋了半天,隐隐约约听他们好像是争论什么,一会儿说请卫城警察帮什么忙,一会儿说不让他们知道……最后可能迫于无奈,他们不得不将他们上司的密令告诉了李仲平和史伟力,请求李仲平他们俩协助。
3
话说老九那一边,原来,老九得到他爸的通知,知道小四辈儿惹了杀身之祸,老九正在唐山一个地下赌局里赌博,得到这个消息犹如五雷轰顶。往回赶的路上,他痛苦地想着,这是灭顶之灾呀,他怎么会干杀人的勾当呢?我过去年轻不懂事,玩玩闹闹抢劫打架还没敢想过要杀人,这小子吃了豹子胆啦,比我手还狠?现在让我救他,我拿什么去救他呢。
老九现在身无分文,在赌局里输得几乎连回来的路费都没有了。
他突然想起张小敏,心想,不管她跑到哪里,小四辈儿都是她的亲骨肉,若把她招回来兴许还有办法。对,她现在一定发啦,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他用手机给张小敏母亲家打了一个电话,开始岳母不肯告诉他,问他有什么事,要干什么,老九一听就有点上火,但又不好跟老人家说,怕这个老婆子精神上承受不了,心想真因为他说的话刺激她犯了病挺在家里,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他耐着性子和她几经周折,张小敏母亲才肯告诉他张小敏的手机号码。他立刻打通了张小敏的电话,张小敏一听是他的声音,不耐烦地问:“你找我干什么?”老九告诉她:“你赶快回来吧,你儿子出事了。”小敏在电话那头急急地问:“他出什么事儿啦?快告诉我呀!”“他,他,他,妈的杀人啦!”“啊!怎么会呢,真的?”“谁他妈的跟你开玩笑,你快回来!”老九说完把电话挂了。
没出几个小时,张小敏就乘飞机飞了回来。她一副贵妇人的打扮,容光焕发,跟老九落魄黯然的神情和外表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俩没有时间追述前嫌,他直截了当地把小四辈儿杀人的事情告诉了她,张小敏还没听完就昏倒在地。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挽救一下自己的儿子。现在小四辈儿没归案,这对她来说是一个非常可喜的消息。她对老九说:“不管怎么说小四辈儿也是咱俩的亲骨肉,就是豁出去咱俩的性命也不能让公安局逮住他。”“那你说怎么个救法?”老九没了主意。
张小敏说:“依我看,你在外面交往多,现在就四处去暗中寻找小四辈儿,等找到了他,咱们给他找个安全的地方隐居,更名改姓,这一辈子就这样活下去。”老九问道:“那、那你呢?”张小敏说道:“我现在就去打通官面上的人,管不管事儿先通一下再说,好赖也是个缓兵之计。尽量拖延他们抓捕的时间,咱们就能争取时间啦。”老九佩服得五体投地,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感觉这个女人不是当年练摊儿时的那个张小敏了。不禁夸道:“嘿,小敏,你什么时候练得这么牛……”张小敏没时间跟他闲话,说道:“行啦行啦,我没时间跟你逗咳嗽,你赶快去找你道上的朋友帮一下忙吧,啊?为了咱们的儿子呀!”她说着从鳄鱼皮制的手提包里拿出两沓百元钞票,“这是两万,你先拿着。”老九惊愕地伸出双手接,张小敏突然又把手里的钱缩回来说:“哎,这可是救儿子的活动经费啊,你可不能随便用!”“行啦行啦,我知道。”老九贪婪地把钱抢过来。
小敏找到小四辈儿的爷爷,问他老人家在本地政府或公安部门里有没有认识的朋友或者是亲戚。老头想了想,问老太婆说:“好像是你的表弟在市里什么组织部当科长吧?”老太婆想了想说:“可能是吧,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也没个来往,谁知道现在还在不!”张小敏喜出望外,说道:“这就行啦,快告诉我名字。”老太婆想了想说道:“叫,叫林静之。”张小敏把姓名和大概所在单位记在小本子上,又让老头代替老婆写了一封亲笔信。她想,有了这封亲笔信就好办了,不然的话谁认你这个亲戚呢。她揣好亲笔书信急忙搭车到了卫城市委机关,到了市委机关大门,门卫不让进,让她到门卫室登记预约。她打电话到组织部,组织部说他早就不在这儿了,说调办公厅工作了,她又打电话到办公厅,办公厅一个温柔的女士说林处长调到统战部工作了,她又打电话到了统战部,统战部的人告诉她林副部长前两个月提前退休回家了,可能办公司挣钱去了。
整整一天,张小敏没吃没喝,最后得到这么个消息。她疲惫地晃悠到一个小摊上买了一瓶矿泉水,打开盖子没喝几口。突然,她想起什么似的,立刻搭车赶往卫城劳动服务公司找这个表弟林静之。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这位大名鼎鼎的副部长表弟。这个表弟看了来信和听了小敏的介绍,眉头直皱。他心想,这个亲戚八辈子没来往过一回,有事倒找上门来了,麻烦还不小!
张小敏看得出多年的机关工作已让这个表弟养成了处世圆滑老练的习惯,再加上下海经商,这不是一般的官痞,是个集官气和商气于一身的老家伙。这种人是对自己有危险的事绝对不干,没有好处也绝对不干事的人。张小敏冷眼观察着他,只见他呻吟片刻,还是没有想出个好办法,他支支吾吾说:“哎呀,犯什么案子不好,非得犯杀人的案子!哎呀,这,这怎么是好呢?这种事情不好跟人家说的。这年头谁轻易拿自己的前途命运给个陌生人办事。再说了,我为什么要提前退休呢?就因为很多事情我扛不住啊……再说我已经不在位了,不在位也就不谋其政了,不谋其政也就没有权啦,没有权也就办不成什么事了呀……”张小敏在南方发展练就出一种商人特有的智慧与枝巧。张小敏明白,他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说道:“嗯,表舅,我有个想法您看行不行。这事呢小四辈儿已经犯了,我们也不好再说什么,现在当务之急是想缓冲一下对小四辈儿的威胁。目前小四辈儿跑到了哪儿,我们谁也不清楚,警察现在正在到处抓他。我想如果警察延缓时间抓他的话……当然,没抓住更好,我的意思是说,请您帮我们找一下关系,不用跟警察们明说,我们也知道让人家不抓或放了他是绝对不可能的事,谁会拿自己的前途办这种傻事呢。我的意思是说,只要您的关系联系到了,话说到了就行了,不用做得太过分。只是说照顾照顾,通融通融,人家就会明白咱们的意思。您看这样行不?不用挑明了,只要您跟他们把意思到了就行了,您也不为难,他们也不犯错误。而且事成了以后我们也许还能做成一笔生意呢。”“哦,是吗,这话怎么讲?”老表弟很感兴趣,往前探了一下身子。
“您想啊,我的工厂很需要懂技术的工人,而您这个服务公司正好有我所需要的人才,到时候您这个劳动服务公司不就能解决很多下岗再就业人员了吗?而且您也能圆您第二次政治梦想……岂不两全其美?”老表弟听罢很佩服眼前的这个女人,虽然她的文化素质不高,但她理解人的能力很惊人。不用他多说话,她都替他把心里所思所想表达出来了。
老表弟这才肯定地说:“好吧,我帮你,但我得提前把丑话说头里,公安局的人我能帮你联系上,关系也都绝对不会错,但我不敢保证人家办不办事。”“那就顺其自然吧,这就够了,您多费心了。”张小敏眼泪漱漱地往下掉。
“你容我两天的时间,我帮你把人……”他的话还没落,她已经把一个早准备好的黑塑料兜放到桌子上,里面装的是10万元现金。
“表舅,我不好出面的,还是请您代劳吧,您什么话都甭说了,我相信您!”他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味来。
他确实犹豫了一下。
张小敏好像早就看透他似的,又说道:“表舅,咱们都是亲戚,别人您可以不相信,难道您还不相信亲情吗?这是我婆婆也就是您的表姐给的,快收起来吧,别让人看见。这又不是给您的,是办事用的,事成之后另有重谢。”他就像是一个做错事又很听话的孩子,赶紧乖乖地把钱袋放到办公桌底下。
第二天,林静之开始活动,分别找了一些相关部门的领导“谈心”,但是他并没有得到任何明确的答复,有的人说一定会帮忙,有的只答应会考虑。这些含糊其词的答复让林静之也感到一丝绝望。
这一天,公安局长把分管刑警追捕工作的刘副局长叫来,询问了在外面抓捕工作的进展情况,刘副局长说:“黑胖子他们已经全部到位,而且已经有了进展。”“哦,具体说说。”“黑胖子报告说已经发现小四辈儿的行踪……明天就行动。”局长叹道:“哦,这么快呀,太好了。”“局长有何指示?”刘副局长小心地问道。
局长说:“哎,你知道吗,现在他的家人在东跑西颠地给他寻求庇护呢?”刘副局长明白了,试探着问:“那怎么办?”局长把他拉近了,暗授机宜,他说:“林静之这个人活动量很大。据我所知,现在市委市政府里有一半的人跟他有交情,有的是他过去的老上级、老同事、老同学、老部下;有一部分是他过去提拔、考察过的人;还有一部分是有横向联系的关系密切的人;还有一部分人是他退休后至今有着密切经济联系的人,这些人跟他都是有经济利益关系的。这才刚刚开始啊,后面还不知道他又去找谁呢。将来小四辈儿归了案对咱来说也是个不好办的事情。”说到这里,看了看刘副局长。
刘副局长说:“局长,您有什么话尽管吩咐。我和弟兄们去做。”“你和这些弟兄们都是不错的汉子,我不能让你们白干哪!”局长很动情地说道。
刘副局长一把握住局长的手说:“局长,我刘某人跟了您十几年,又是您一手提拔上来的,有什么难处尽管命令。”局长朝他摆摆手说:“命令就严重了,我们都是在风口浪尖上过来的人,懂得生命和前途的意义。只要在法律和道义允许的范围内,我们做好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就行了。”刘副局长说:“好,局长,我听您的,您说。”局长动情地说道:“我想了很久,也替弟兄们着想,与其让弟兄们白干,不如你先下手为强,把小四辈儿去了。反正他也是够枪毙的罪了,又是个人不大却恶贯满盈的匪徒,怎么也是个死,现在是死,将来也是个死,怎么都是个死。去了他,就一了百了啦!省得他将来还祸害社会祸害人,还省了很多法律程序上的麻烦。你说呢?”局长面对着他的副局长终于下了决心说出了心里话。
刘副局长赞叹地说道:“局长高见,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么一来弟兄们也省心啦!也算没白干。如果真是活着抓回来,出现人情上的麻烦咱也不好向底下在刀尖儿上玩儿命的弟兄们交代呀!”“行,既然咱们俩不谋而合,那就这么办吧,策划周密点儿,办事当心点儿,处理果断点儿。对啦,要注意安全哪!不能有无谓的牺牲!”“您放心吧!服从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