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唳双剑,风唳……”楚言喃喃道,小时候楚从云给他讲过类似的名字,要不就是在家藏的哪本古书里瞥见过。
“郝叔叔真是出手大方呐。”一个温婉声音飘荡,是皇甫子嫣。
远方盈盈走来三个明眸皓齿的女子,步履摇曳生姿正是梦洁三人。
刚才楚言忙着飞剑杀马匪,战阵里肃清残余匪众以及后续的救伤医治工作,全都是这三位女子和侍体们完成的。楚言的三百真武侍体无论男女,都是擅长打杀不善治伤,幸亏有她们三个姑娘在旁指导。梦洁医术无须说,皇甫子嫣和汤安偌两人也都有族里传的疗伤手段,先前一会功夫,三人至少将五十多位重伤垂死之人生生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现在三位姑娘俨然已经成为了众人心中的女菩萨。三女一路行来旁人护卫和商人自觉为她们让出一条道来。
郝瘦海打量着三位妙龄女子,笑道:“我还道是谁,原来是小子嫣,真是巧啊。”
皇甫子嫣秀眉一挑,道:“郝叔叔大忙人,见您一面比见我那师兄还难,没想到在这碰上了,您是去宋国凑热闹?”
“你也知道我闲不下来。”郝瘦海说道。
皇甫子嫣又为郝瘦海介绍了一番梦洁汤安偌和楚言,几人见礼。
楚言一直蹙着眉头,试图从经年累月学习的那些浩渺驳杂的知识里翻腾寻找答案。
梦洁不知何时来到楚言身边,素手不经意划过剑匣,轻声冷笑道:“师父这样的天纵奇才怎么就得了你这么个笨儿子!十多年学问全还给师父了!这是古剑风唳,你没看出来?”
“哦,对!”楚言眼前一亮,难怪皇甫子嫣都说这出手太大方,西长亭一百年前的一位锻造大师铸的剑,双刃风唳,传世至今,价值自然不菲。随后想到被人揭了短,楚言掩饰的干咳道:“一时没想到而已,我是凡人,又不像您这样神丝接过天道。”
皇甫子嫣似乎不愿耽搁,毕竟已经耗去不少时间,对郝瘦海说道,“郝叔既然也要去宋国,那咱们宋都再见吧,我们也想趁着天早再赶赶路。郝叔有机会来家里做客。”
郝瘦海瞅瞅皇甫子嫣,道:“好,我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了。”又颇有深意的扫了下一袭白衣楚言,对皇甫子嫣小声道,“少年英雄啊,天赋不比你差,要是看上了,我可以上啸月城去替你们作媒,绝对不让他入赘,你们小两口可以出去过。你放心,皇甫裕那老小子说不过叔叔我。”
郝瘦海虽然说得轻声细语,但众人都是修行中人,耳力惊人,听得分明。
楚言表情一时精彩,心想这位长亭巨鳄怎么喜欢乱点鸳鸯。
旁边梦洁一脸跟我没关系的冷艳表情,嘴角扬起弧度,笑靥清淡,颇为兴趣的在楚言和皇甫子嫣身上来回打量,竟是对郝瘦海的话深以为然地连连点头。
皇甫子嫣怔了怔,然后芙蓉嫩脸骤然通红,气得跺脚,道:“不……不是您想的那样,楚……楚公子和梦姑娘才是……才……”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支支吾吾,一点小女儿心态展露无遗。
楚言见气氛着实尴尬,望战场上的残骸,打岔道:“对了,人都救完了?”
汤安偌也发现了问题,赶忙说道:“是啊,梦姑娘和子嫣姐姐医术都很高,加上公子那些侍体,已经全部救完了。”
楚言抱拳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多谢郝东家这剑了。”便和三位女子往马车那边走去。
“好,咱们宋国再叙。”郝瘦海爽朗大笑。
郝瘦海以整理商货为由,支走了一众献媚的商人和护卫首领,带着车夫老许在战场里随意走着,寻了个雪地一处清净地,停了下来,周围只有他和老许两人。
“方林果然人才辈出啊。”郝瘦海踏过雪地,对老许说道,“那个叫楚言的年轻人我怎么之前没听说过?”
黑布衣的老许开口,嗓音并不低沉,清朗道:“应当是近些年才出头的天才人物,看年纪也就十六七岁左右,估计是《隐侠鉴》上的高手。”
郝瘦海思忖半晌,道:“我这人记性很好,你也是知道的,我虽然不修行可对修行界一直感兴趣。《隐侠鉴》上的人物,我几乎倒着都能背出来,哪有叫楚言的?就算有,他现在是临虚境,那他在凌尘四重的时候就可以上榜,为什么我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黑衣人老许微微侧身,不疾不徐地说道:“凌尘四重已经是不可多得了,《隐侠鉴》中临虚境只有前二十五位。按理来说,像他这个年纪能名字上《隐侠鉴》,初上榜时,大多还排名靠后,也就是凌尘四重。然后循序渐进的修行,在后面呆上几年,再晋入临虚,名列前二十五,毕竟临虚不好入,天下临虚者太少。可他既然已经是临虚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郝瘦海问道:“什么可能?”
黑衣老许平静道:“多年修道皆是蛰伏隐匿,一朝破土而出,便连越凌尘三四重楼,一步登临虚,这不光需要大毅力苦修,更需要大隐忍。皇甫小姐十八岁才入临虚,如今已经隐侠鉴第七,这孩子十六岁就有临虚境,连皇甫小姐都没有这种恐怖天资。似是颖悟绝伦,天资不让古之圣贤,实则近妖。这天赋放眼天下能与之媲美之恐怕不过寥寥数人,绝对是块上好的璞玉。”
郝瘦海听得啧啧称奇,他对身旁的老伙计太了解了,这位许姓武者本身天赋惊人,根据西江渔老的话来说,老许有希望晋入传说境。老许很少夸一个人,特别是主动夸人,年轻人能入他法眼的实在不多。
许姓黑衣武者继续说道:“何况此子不自傲,不作伪,不浮夸,不过分自谦,性情中正和善,又有灵气,实在难得。而且他见了您这样的一方巨擎,都这么不卑不亢,腰杆挺直。单论心性气度一项,咱们长亭的秦公主和东楚韩小剑仙两人或可勉强与其一较高下,但只怕也是稍逊一筹。依我看,说起这心中锦绣河山,恐怕这孩子只输‘千念’墨先生一人。”
郝瘦海越发惊讶道:“千念墨清风《隐侠鉴》第一,那岂不是说当世青年一辈中,这楚小子的心性可以排到第二?这么高?连叶暝那小子都比不了他?”
老许中肯道:“五五之间,不好说。这个叫楚言的孩子日后成就不可限量。难怪这孩子身为籍籍无名的一介清贫寒士,能让皇甫小姐俯就下交。至于那个紫裙的小姐……恐怕比楚小子还要恐怖……”
郝瘦海双眸亮了几分,奇道:“这样的两位隐士都按耐不住,被仙门惊动了,我到是真的有些好奇,那个所谓的仙门里能有什么仙人真迹不成?看来这次宋国旅途,定当精彩。”
郝瘦海看着四位年轻人离去的背影,欣慰的笑了笑。
郝瘦海华服雪中负手而立,深邃的眸子遥望那飘然远去的雪中白衣和紫裙,叹道:“近妖,近妖,少年可畏。确实是个人物,就不知道以后会到什么高度了。如今的天下当真精彩之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