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灵气是好东西,世间至纯,温润如玉,可以滋养万物,包括修行人丹田、识海和经脉。天地灵气在平时也是存在的,只不过不修行人的感受不到,但它却默默将灵息温养世人。可是在天道的一部分——灵气眼中,人和万物生灵没有分别。
所以灵气养人,有两个前提,首先它很公平,不偏不倚,当然真是针对不修行的人来说的。其次需要它自愿,不能让强迫它来温养人。
修行人常说,天地灵气,就好比是各国朝廷发的赈灾粮,看着满满几库,极多,可是得让它来发,你可以领,但不能强抢,更不能去偷,否则就犯了王法,要遭牢狱之灾。
灵气不涉及王法,它涉及天法,便是天道,所以违者逆天而为,终究要落得个凄凉下场。
修行人修炼需要天地灵气,但极小心,不愿违反天道。
修行人们不瞒着人,但自以为可以瞒着天,悄悄而为,彼此心照不宣,尽可能地从灵气那里讨到更多的好处。从这个角度上来说,百姓眼中高高在上的修行人其实和市井里讨价还价,互相争利的凡人没有区别。
修行人的方法,大体两种,一是用灵气改造自身或侍体。
二是让它沾染凡尘真元,充当内力真气。
前面一种,修行人恭敬请求灵气,让它自愿改造完身体,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这尊大佛送走,不敢让它留下。
后面一种,灵气已经落入凡俗,不再仙气,对修行人肉体凡胎没有了厌恶。用粗鄙草莽武夫的话,这就好比抢了个武功彪悍的压寨夫人,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说不定还相安无事,日久生情……没煮成?那就等着被打残吧!
楚言现在的情况是后面那种,灵气不肯接受他的真元,仙味仍然浓郁,并且嘲笑打骂他的身体,让他这个凡俗无法承受。
楚言现在身体很苦,心中更苦,但有苦说不出,因为功法还在运行,所以只好苦中作乐地自嘲。
楚言存想抽风树的修炼方法,是楚从云当年用玉简打入他识海,不应该有任何问题,眼下的纰漏处,他实在不知为何。
停止功法运行,就不会再有额外的天地灵气进入身体。
他想停,却不敢停,因为功法一但被中途打断,危机很有可能会立时爆发,伤透全身骨骼内脏,危及生命。
不停,当然也不是办法,肆意舞动的灵气在体内游移太长时间,
会对经脉产生不可能逆的伤害,而且时间一长还会影响识海灵智,换言之楚言很有可能失去修为,并且变成一个傻子。
楚言单调地控制灵气,试着让它和真元相容,让它入凡,可它硬是不入。
楚言自认不聪明,他实在想不到太好的方法来解决眼前局势,既然灵气不肯变为真气,那他就还有等着功法运行完毕。
四周的灵气格外浓郁,源源不断地进入他的身体。
楚言感觉胸口愈发沉闷,几乎无法呼吸,那些灵气不肯进入丹田,只是在经脉里流动,相较丹田,经脉太单薄,根本无法承受至纯至浓的灵气,肿胀的厉害。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已经满了,却仍被灌进水的牛皮水囊,撑得将要炸裂。
客栈里的灯火映照着楚言苍白的脸。
他额头黄豆大的汗珠不停冒出。白色衣衫虽然没有被打湿,但他后背前胸其实也都出了不少汗。
楚言双眼紧闭,牙关紧咬,表情痛苦略显扭曲。
就连很多年前的一对一训练惨败后,他也没有如此痛苦过。若不是有今生十余年的修炼,单凭他前世未经磨练的心性毅力根本无法坚持。
突然,楚言感到一股清凉冰冷的气息进入他的身体,在他身体内外和周遭旋了一旋。
一来一回,他停不下来的功法就停止了,灵气也不再涌入身体。
“傻子!”
声音冰冷,是梦洁。
楚言缓缓睁开双眼,看到面前那位冷艳绝伦的女子,还有一众神情担忧的青年男女们。
梦洁紫裙艳丽,粉脸含霜,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指向楚言,声音清冷微怒道:“怎么就不愿意求我!你不知道刚才那样,再过一秒就会成废人?”
楚言苦笑,体力极为虚弱,没有说话的力气。他不是没期待旁边那位仙女能够开开恩,救救自己,只是刚才根本没有办法开口,传念也像石沉大海一样。
“啾啾。”
客栈的角落里那只白色小雪狐跑过来凑热闹,乌溜溜的眼睛冲着楚言眨眨,发出两声鸟鸣般的可以鸣叫,然后伸出小舌头舔了舔楚言的手掌,像是在安慰。
楚言看着这个今天下午才买的狐狸,想着这一天的事儿还真是不少。
雪狐尾巴翘着,来回摇摆,身子毛茸茸,模样极可爱,。
楚言看到这幕一乐,终于有了些力气,指着狐狸对梦洁说道:“你瞅瞅,你瞅瞅,连狐狸都比你温柔,我的梦大仙女。”
梦洁自然不是普通女子,所以没有回什么“你怎么拿我和狐狸比!”之类的可爱气话,也没有幽怨,只是风轻云淡地站在那,脸颊冰冷,目光平静地注视楚言。
“你现在体内极为不稳定,我一会带你去见刀皇前辈,你最好先别说话,不然会气脉不顺,有可能昏迷。”梦洁清冷说道。
楚言气闷地说道:“说话都不行?你怎么就这么清楚?不是已经隔绝了天地灵气,剩下那些灵气想办法转化就行了,大晚上找什么刀皇,这不是影响人休息?还是你来,给我想个办法,看看怎么能解决,说不定还能提升些修为……”
楚言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因为他有些不信邪。
然后他便看到了梦洁有些怜悯的目光。
他眼前一黑,就这么干脆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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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皇王沧海站在院子里,抽那杆烟袋,一口一口抽得满院烟雾,嘴里独自埋怨道:“这小子看模样挺机灵,怎么练起功来这么不小心。”
皇甫子嫣从后院里出来,走到师父身旁,俏脸布满愁容。
她焦急说道:“您想好有办法了吗?”
“不好办,我并不太擅长医人。”刀皇摇头。
“那他有危险吗?”皇甫子嫣担忧说道。
王沧海说道:“不过应该没有大事,楚从云这人是个能掐会算的人物,他敢让儿子出来历练,就应将一切前途都算好了,不会有什么大事儿。”
王沧海沉思了好一会,眼前忽然一亮,“对了,既然是天地灵气引起,可以去试试那块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