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基闻言差点跳了起来,这大舅真是老流氓一个,都快没事了还在边上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转睛望向爹娘,赶忙岔开话题道:“爹、娘、大舅,孩儿今日特来禀告,那佳酿只需再有五六日便可出世,那时咱家就要开始加大产量,还需要择地建产,白花花的银子那就像雪片般飞进唐府。爹娘以后都可以翘脚于桌,没事干就成天数钱玩便是。”
他说完这番话,又转向自己大舅接着道:“大舅,那长江以北的分销权,基儿都交托于您,只要是来提货之人全部都由您派人打理。到时候咱们的酒都没出锅,我都能狠狠捞上他一笔,嘿嘿……”
崔国仁也很是好奇,问道:“你刚才说这酒都没出锅,还可以捞上一笔,此话怎讲?”
唐伯基眼珠子一转,笑道:“计划早已成竹于胸,但现在说还是太早了些。既然大舅有命,基儿理当禀明。分销权嘛,我准备分为长江以北和长江以南两个总代理。哦,就是南北分开,以长江为界,以北的都由您来安排,以南的都由我娘来打点一切。如果要提货,没问题,数量有限,限量供应,提前预订,先交款后提货。想要钱货两清,根本就没有这种好事,拿银子来很压在这儿,等有货的时候慢慢交付。”
这大周的生意都是银货两清,只有相熟之人才会有赊账待付发生,但这个先交款后提货的事还是闻所未闻。
崔婉惜也开腔道:“你这法子能行吗?别闹到最后连一坛子酒都卖不出去,到时候可要闹出笑柄来。”
“坛?”唐伯基轻笑道:“娘,咱们的酒不成坛,只按壶卖。一壶出厂定价那是十两,卖给商家预计十五至二十两左右,这些您和大舅看着办就好。”
“咝……”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这一壶酒出厂十两卖到二十两,这还是给商家的价格,那贩售出去,岂不是……
三人真都傻眼了,如此之高的价格,会有人前来购买吗?还要反交款后提货,傻子才会干的事情。
唐啸天疑声问道:“基儿,为父没别的意思,你这样做法或许欠妥,要知道如此高的价格,寻常百姓那是根本无法购买的,没有人会花上这许多的银钱,去买区区一壶酒,哪怕它是仙家琼浆玉液也罢。依我之见,这价格过高,还是调整些为妙。”
唐伯基从容答道:“爹爹,您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寻常百姓那是绝对不会去购它的。况且,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将这酒定位于百姓之家。”
“哦?”这话就引起了他们的好奇心。要知道,大周朝中的酿酒作坊,都是面对百姓人家,因为他们的基数庞大,富贵之家不是没有,但他们平日间都是找酒坊酿制,平日存于窑中,到时只需取出饮用便可,并购买的数量远远不如百姓人家。
现在,唐伯基的话让他们很感兴趣,真不明白他的目的是什么,面对庞大的百姓不去贩卖,反而要提高价格,这很有可能让富人都望而兴叹,最后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唐伯基道:“爹、娘、大舅,目前看来,大周的消费群体有三种。其一、是平头百姓之家。他们的人口基数最为庞大,也是目前的最大酒水消费群体。其二、是商贾之家。他们的基数远不如百姓,但他的手中有钱,时刻都想体现出自己的与众不同之处。其三、王公贵胄之家。他们不在乎金银的多寡,只需要享受便可。”
他说完之后,见三人都点了点头,显然是对他的分析感到很满意。于是,唐伯基接着道:“如果我们将定价过低,那么当然会引起市场上的强烈反映,这酒可以一炮而红。但是,我们得到了什么?区区十文钱就可以买一斗,三十文钱可以买一小坛,两百文钱可以买一大缸?那就算咱家全都累趴下,一年到头又能够赚到几贯钱?多少银两?不仅如此,咱们唐家还会得罪全天下所以的酿酒之人,因为我们断了他们的财路。断人财源,如同杀人父母,这还不得天天被人砸玻璃?”
三人虽然都不清楚砸玻璃是什么意思,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词,他说的也没错,如果价格定的和别人一样高,或是高上些许。那么,根据仆役传回来的消息,根本就没有可比性,谁都不会选择微酸且浊的酒水,都会选择劲道十足的新酒。但这样一来,那些酿酒之人还不群起而攻之,唐府自然也成了众矢之的,天下的酿酒之匠纷纷涌上前来责问。
唐伯基见长辈都露出深思之容,便替他们解惑道:“此酒一经问世,定然哗天下之然。因为世间的酒水皆是浑浊且酸,上等美酒也是难逃此厄运,只不过是口感甚佳罢了。但唐家的美酒清亮透澈,香气幽雅,酒味醇厚,唯劲道十足。如定价与常酒无异,则让天下酿酒匠户愤然攻之,让唐家疲于应付,根本就是永无宁日。但我将价格提高数千倍有余,那么寻常百姓根本无力购买,而购买者只能是富贵之家与王公贵胄。于是,咱们就错开了与那些普通的酿酒匠的针对人群。他们卖他们的廉价酒,我们卖我们的高档精品酒,两不相干,这是其一。
其二、如果咱们整天忙碌,到头来自己都剩不到几千两银子,那还忙活个什么劲头?我们要用最少的时间,最少的力气,赚最大的价值!不仅如此,我还要让人争着买,抢着买,还让他们买不着,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喝,自己没地儿寻!大家都清楚,那些富家之弟与王宫贵胄差的是什么,银子?不不,这玩意儿他们丁点儿不缺,缺的是面子,是里子!只有与众不同,才能体现出他们的身份地位的超然,真要让几十文钱买这些酒,他们还真就不稀罕呢。
其三、这大舅也能通过贩卖得来的银两去疏通官脉,以求官运享通,还可以用成件的美酒送于王公大臣,让那些人记得咱的好,每月都有免费的酒水,不用与那些富贵之家一般去市井之上抢购。这里面虽然会让咱们损失不小,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样一来大舅在朝中的人脉宽广,无论是谁都牢牢记得凤栖县有个崔县令,此人仗义疏财,就连世间的佳酿都能够成件的奉上,下回有什么空缺好事儿,那定然会记得。二来嘛,就是打消那些想要从中插进一手的人。犯红眼的家伙向来只会多不会少,咱们都要未雨踌躇,让这些家伙打消念头。
当然,这些都是小道,依我来看,最重要的就是上达天听,让皇上为咱们的酒正名。真要有这样的好事,那咱们的酒那可就是御用琼浆,金字招牌,不用做多,每年千余件,那银子都会堆成小山般高。到那时,我倒要瞧瞧,谁他娘的不长眼,敢来打咱们家的主意,嘿嘿……爹、娘、大舅,你们怎都这样盯着我看,莫非我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唐啸天他们三人都听傻了,每个人都呆在原地一丝都不动荡,像看怪物般看着他,良久都没吭声。
唐伯基也是上瞧下看,自己没啥地方不对劲,为嘛他们都这样盯住自己,难不成这两天又变帅了?这长的太帅也是麻烦事儿,走出去大家都惊呼,整天妹子追逐,****相邀过府一聚,那也不是长久之事。唉,长的帅又不是哥们的错,只是月亮惹的祸。
还是崔婉惜最先开口问道:“基儿,这些都是你自个儿想的?莫不是哪位高人在背后指点迷津,如果是这样,那需尽早告知于我等,也好大礼拜上。”
唐伯基脑门上黑线频竖,敢情自己爹娘大舅他们都被刚才那一番语话给吓着,认为是什么高人指点,真是郁闷。自己好歹也是年年得奖学金的主,不至于混到要给高人当小弟的份上吧。再说了,现在这年头高人指不定在那个山头上玩神秘,自己要请也找不着地方。想到这儿,无奈摇头道。
“娘亲,这些都是孩儿自己冥思苦想得来,并非有什么高人指点。如若不信,你可以询问大舅,这里面有些东西孩儿前些日子都和大舅商讨过,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再说了,孩儿也不见得比那些高人差,高人都是猪鼻子插葱,装象的家伙,真要比较起来,或许孩儿还比他们高明上数筹。”
“扑哧!”崔婉惜忍不住笑了笑,嗔道:“就你这模样还是什么高人,哪个高人像你一样脸皮子这般厚实,成天惹事生非,搞的唐府上下鸡犬不宁。好了,你先出去,我和你爹和你大舅要还有要事相商。”
唐伯基口干舌燥,话都说了几箩筐,最后的结局就是这样寥寥数句?失望之下只得躬身退出房门。
待他离开后,崔婉惜望向大哥崔国仁,问道:“大哥,你听基儿刚刚的意见,可曾考虑过其中之事?”
崔国仁沉吟道:“这官场中之事,虽不像他说的这般轻易,但也是差相仿佛。我是真奇怪,这只有短短十来天的时间,他的变化竟然完全不同,无能教导于他,居然可以将一件小事说的面面俱道,连龙椅上的那位都算计到了,真是士别三日,让人刮目相看。啸天刚才的话,我现在终于相信,基儿以后或许真能改变唐家四十年的命运,终结这无休止的逃亡生涯。”
唐啸天闻言仰天长笑,良久之后才道:“那就让咱们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