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府宅院。
后堂书房之中,唐啸天、崔国仁、崔婉惜三人皆坐于屋内。
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有一名府内仆役在此,他将新宅之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完完整整的叙述出来,唐啸天点头示意知晓,挥退道:“我们明白了,你先下去吧。”
“是,老爷,那小人先行告退。”那名仆役躬身退出书房,并将房门也顺手带上。
崔国仁拂须沉吟道:“看来,基儿这次的动作不小啊,竟然搞出如此动静,不得不令人感慨万千。就拿这清如泉,明如镜,性如火,劲似斧的烈酒来说,一旦传扬出去,哪怕是无法入口,都会如蜂而至。更不需说那第二锅酒,如真像他预料之中那般,唐家从此门庭若市,荣华富贵也是唾手可得啊。”
崔婉惜瞥了他一眼,埋怨道:“大哥,你到现在还在说风凉话,什么荣华富贵,什么门庭若市,这些都是空话虚话。当真如此,引起那位的注意,咱们如何保命还是一回事情。哎,这老一辈的恩恩怨怨,什么时候才算是到头啊。”
唐啸天端起茶来轻呷一口,慢条斯理道:“你们真以为那位没有动作?如今凤栖县里已经有好几股不同的势力进住,虽与苏大家到来有关,但也不尽其然。依我来看,唐家已到多事之秋也。”
“什么!”崔国仁和崔婉惜闻言都不约而同站起身来,惊呼道:“果真如此?”
如果唐伯基在这儿的话,那么他将会比这两人还要吃惊,因为现在的唐啸天再也没有以往的模样,那与生俱来气势比崔国仁还要更盛。若要作为比较,崔国仁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寒气逼人。然唐啸天则是带鞘的宝剑,凝而不发,聚而不散,但鞘身的黯然并不能掩盖其中的锐气。
将茶盏轻轻放下,唐啸天点头答道:“昨日,我接到手下来报,暗中有人打听唐府的情况,还有基儿的儿时经历,更有甚者在府外注视着府内的一举一动。不仅如此,更有甚者直接买通下人,让其为他打探消息。这一切都表明,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崔国仁和崔婉惜两人都遍体生寒,虽然只是稍顿即逝,但还是让他们觉得意外,那种隐约不祥的预感如阴云般笼罩在头顶,怎样都无法消散。
“啸天,依我之见,你和基儿赶紧连夜离开此地,千万不要耽搁,迟则生变!”崔国仁皱眉道:“无论如何都要以大局为重,你们的身份万万不能让他人知晓,否则……”
唐啸天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起身背手直立,闭目沉吟道:“四十年,整整四十年,从我未出生之时,家父就已经在奔波逃亡。这四十年都过去了,命运还是无法改变。如果上天真要让我父子两人亡魂于凤栖,那也只能说是天意如此,造化弄人。我是绝对不会再逃的,从我懂事开始,只需有丁点儿风吹草动,那就是被爹爹和大叔背伏于身后,举家迁离,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也过腻味了。”
崔婉惜哽咽道:“可是我们的孩儿呢!他才十五岁啊,如今还未成家,还不知晓生命的意义,你、你就忍心让他这么小就结束了大好的青春年华吗?天哥,你真的好狠的心。不!我要让基儿尽早离开此地,绝不能白白送命!”哭泣着,正要奔出门外,便听闻一声怒喝。
“站住!”唐啸天眉目皆竖,神色肃容,面带坚毅,道:“命由天定,如有劫难,那也是命该如此。我的儿子,我很清楚。伯基他虽少不更事,生性顽劣,但他有句话说的十分正确。那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如果他真有这个资本,他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成就无法预料。”
崔国仁暗叹一声,低声道:“万一他……”说到这儿,便没有继续开口,坐于椅上皱眉不语。
唐啸天当然晓他要说出的话,帮他言道:“万一基儿他惨遭不幸,那万事莫提,只能怪他命苦,错投了唐家的胎,迈进了唐家的门!”
崔婉惜闻言失声大哭,奔至夫君怀中,举拳砸向对方,口中不住的嘶喊着:“你好狠的心,真是好狠的心啊……”
唐啸天紧紧的搂住她,轻声道:“相信基儿长大之后,他会理解我的苦衷,到时候他同样会支持我的看法。是龙是虫,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但是我相信他,一定能改变咱们唐家三代的命运,不用再过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平平淡淡的做个普通百姓就好。”
崔国仁拍案而起,直言道:“我赞同啸天的观点!”
唐啸天和崔婉惜都转身望向对方,一个欣喜一个愤怒。崔国仁毫不畏惧迎着二人的目光,解释道:“现在的局势很怪异,好像一个巨大的迷团一般,令人感到很费解。但我思来想去,其中的要点好像不单单落在唐家,而是大部份落在基儿的身上。这个问题,不知道你们考虑过没有。”
唐啸天和崔婉惜都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唐啸天讶然道:“难道说,是基儿他作出了什么举措,令对方的目光盯在他身上?想要除去他?”
崔国仁摇头道:“想要除去他,依对方的势力来说,那是易如反掌,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完成。但依我来看,是基儿身上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或是像你刚才说的,他作出了什么举措,令对方察觉到异样。况且,凤栖县的势力不单只有一股,几乎全是冲基儿去的,这就可以很好的说明问题。”
“不错,听你这么一解释还真是如此,智多星的名号真不是白叫。这些消息还是我方才透露给你知晓,这么快就瞧出其中破绽所在,看来崔老爷子的真传九成到你小子身上了!哈哈!”唐啸天搂住娇妻哈哈大笑。
崔婉惜举拳轻砸了他下,正想要说话,便见儿子推门进来,见他风风火火的样子,斥道:“基儿,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连门都不敲,看来你皮又痒痒了是吧!”
唐伯基瞪圆了眼睛,望望崔国仁,又转向搂抱在一起的爹娘,脱口而出道:“看来爹娘这是向大舅秀出恩爱缠绵啊,这场面真是温馨浪漫,有点夜巴黎的味道。”
“好胆!”唐啸天和崔婉惜立时喝斥于他。崔国仁摇头暗叹,这外甥的脸皮真是铁打不进,厚的真可以抵御箭矢。
唐啸天和崔婉惜这么一喝斥,吓的唐伯基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的问道:“这恩爱缠绵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温馨浪漫也是夫妻之间不变的情怀,爹娘应该是幸福才是,为何这般暴燥?”
经他这么一说,唐啸天和崔婉惜也不知该如何反驳,总不可能说自己不恩爱,不温馨吧?两人赶忙放开对方,咬牙切齿的瞪住儿子,那脸色都被的酱紫,瞳孔中的怒火都可以将基哥化为灰烬。
崔国仁无奈摇头,叹道:“基儿,你闯进书房究竟为了何事,总不能就为了调侃你爹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