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亥时还不见方有年回来,萧小蝶坐立不安,想唤个小厮去看看,又怕那劝酒的人是族长,轻易派个人去劝不回来,只好坐着干急。
来福丫头见了,想了一想,提议道:“小姐何不派人去求了二少爷,让二少爷去把大少爷寻回来。”
萧小蝶对这个二叔是喜恶参半,又拿捏不准他会不会帮忙,只好道:“先派个小厮去打探打探。”
来福丫头应了出门寻小厮去打探了。萧小蝶只好坐着焦急地等。
不一会儿,那小厮回来,说方有年已经微醉,其他人都离开了,就剩下族长拉着方有年在劝酒。还说族长见来的是个小厮,很不放在眼内,只说今天高兴,要和方有年喝个不醉无归。那小厮是个机灵的,说留下侍候,但族长很不满,连连摆手让他回去。那小厮只好先回来与萧小蝶报信。
萧小蝶见今天那些媳妇婆子个个都不怀好意,都想与自家推销女儿。不禁暗道不好。若没有自家男人支持,那个女人敢这样明刀明枪地推销女儿?又想到族长媳妇李氏今天也在这之列。最怕,那族长为老不尊,借酒灌醉方有年,来个米已成崔便麻烦了。
于是再顾不得什么,慌忙唤来福丫头道:“来福丫头,你快亲自去请了二少爷,说大少爷酒醉,担心出事,求他去接一接。”
来福丫头听了,应了一声,便以最快的速到去求方有信。
这会儿方有信正准备歇下。方家村不兴守岁,认为熬夜守岁,第二天得睡得晚晚的,不划算。还不如第二日早早起来,出去活动活动的好。
方有信刚脱了外衣,便听到来福丫头急急地敲门。来福丫头着急,也管不上规矩不规矩,在门外见方有信的房还点着灯,便大声道:“二少爷,快开门,少夫人有事来求。”
方有信知道萧小蝶是个谨守规矩的,若不是急事,定不会深更半夜还使人拍叔子的门。
于是便扯了外套,快步开了门。来福丫头见方有信衣衫不整,脸腾地红得仿佛滴得出血来。但事情紧急,只好一把跪下低着头道:“二少爷,大少爷还没回来,派去打探的小厮说其他人都走了,族长单单留下了大少爷喝酒说话。少夫人见今天许多人来送女儿,担心有人会使横手,另大少爷做出伤风败德之事,想请二少爷去一趟,把大少爷寻回来。”
方有信见来福丫头脸红,正好笑,心里道:大嫂为人正经,没想到调教出来的丫头也这般有趣。
见来福丫头焦急,心中也是不屑族人的举行,于是起身整理衣衫道:“回去告诉大嫂,且放下心来,我这就去把大哥带回来。”
来福丫头见方有信答应,连连磕头道谢。方有信抬脚出门,又唤了两个小厮来打灯。来福丫头见方有信出了门,才匆匆回去向萧小蝶复命。
听得来福丫头回来禀告说方有信爽快地答应了去找方有年,心里不胜感激。
其实她去求方有信,心里也没底。毕竟有人家愿意送妾,换做别人,恐怕求之不得。若今天方老爷和何氏在,恐怕还要责怪她小气,善妒。然后不许她派人出门,在心里高兴儿子白得了个妾。
方有信靠着小厮那微弱的灯光,跌跌撞撞地回到了祠堂。
幸好方有信心急,走快了两脚,那族长正和自家儿子方庆扶着烂醉的方有年朝自家屋里走去。
族长的屋就在祠堂旁边,这会儿他们正走到门口了。以为四下无人,族长站在门口就吆喝,道:“老婆子,还不快滚出来。”
李氏听到叫唤,连忙跑了出来。方有信有意放轻脚步,命人灭了灯笼,悄悄靠近。
只见那族长又道:“没想到这小叫化子酒量甚好,我也差点喝醉了,好不容易把他灌醉,你让带弟准备好没?”
李氏连忙说:“老爷辛苦了,都怪这小叫化子的老婆子太不长眼色,居然送的人都不要,若果不是,岂能要老爷花这么大的力气。”
族长听了,哈哈笑道:“这会子他要了带弟,免不了要割舍些银子。”
方庆又道:“他那小娘子着实好看,若不是方有年现在得了身份,我就叫人抢了去。”
族长也借着酒精说:“你惦记那小叫化子的老婆子作甚?待到他与带弟成了好事,有了银子还怕寻不着女人。”
方庆闻言,连连称是。
方有信听着恼火,做事又不顾后,当即就走了出来,大声道:“有劳族长扶我大哥了,但貌似我家的路不在这边。”
族长父子与李氏忽地见到是方有信,都吓了一跳。心虚极了,怕刚刚的说话被方有信听了去。
还是族长发应快,连忙堆起笑容道:“有信二小子来了?你家的路确实不在这边,只是你大哥有年喝醉了,我家又近,想到就让他在我家过一夜好了。”
方有信心里虽然愤恨,但想到老太君千叮万嘱,别得罪族长,免得耽误前程。自己虽然无心仕途,但大哥却一直读书用功,想必在乎的。于是道:“真是多谢族长了,只是明儿初一,大哥少不得一早便要主持家事,我还是把大哥接回去吧。”
族长一家听了,以为方有信没有听到他们的说话,便道:“这人嘛,喝醉了比平日重,这路又不好走。不如还是让他在我家过一晚,明儿一早酒醒再回去。”
方有信见族长不肯放人,又道:“族长放心,我带着小厮来呢,我们哪怕连担带抬也会把大哥送回家的。再不济我们来的时候备了些手推车,我唤人推来,把大哥推回家。”
族长见方有信执拗不肯,又见他来了三个人,不好对付。只得放弃道:“好吧,那你们把有年大侄子带回去。路上小心些。”
李氏见夫君开口允了,想到准备了半天的计划化了汤,很是不甘。想把方有年强拉进去,成就好事。便道:“有信二小子,看你们瞎灯黑火的,怎么把人抬回去,还是进来再说。”
方有信知道其中利害,这一进去,全是他们家人,任由他们说什么都行。当然还可以趁机说方有年污了女儿清白之流。于是道:“婶娘客气,我们都是打着灯笼来的,小厮不小心,把灯笼吹灭了。现在婶娘提醒,才发现当真瞎灯黑火,还请婶娘与个方便,借火光一用。”
李氏听了,道:“行,外面风大,怕是不好点,不如进屋里去点灯如何?”
族长见李氏千方百计要方有年进屋,也连忙配合,想和儿子把方有信抬进去。
方有信见了,急道:“不必劳动大哥,大哥酒醉,还是别动的好。”转头向那两个小厮示意,故作怒道:“还不滚过来扶着大少爷,要族长和庆少爷好扶,养你们这些人干啥子,一点儿也不机灵。”
两个小厮听了,连忙去扶,生怕主子责罚,那管得上族长他们不愿放手,硬是把方有年抢了过来。
方有信满意地微微点头。李氏见了,连忙道:“你的人要扶大侄子,那唯有让二小子你去点灯了。”
方有信想到,就算他们要诬陷自己,大不了就多个妾,怕他作甚。何况看族长的架势,自家兄弟二人一个都入圈是走不了了。于是便坦然笑道:“甚好,还请庆少爷领路。”
方庆听了,又看了看李氏,见李氏满脸高兴,眼冒精光,便领了方有信进去。
方有信进到屋里,就见到一个女子正坐在一旁。
方有信认出那便是方带弟,也不理会。点了灯就往外走。
方有信出来后,李氏看起来很满意,道:“二小子赶快回去吧,当心着大侄子。”
方有信生怕事情还有变,又向族长他们道了声谢,转身就命小厮往回赶,一步也不敢停。
萧小蝶见方有信去了许久都没回来,心急异常,也顾不得什么规矩,带了来福来富丫头站到了屋门口去等。
盼了许久终于盼道方有信架着方有年回来,连忙上前,道:“这次真多得二叔了,有年怎么喝得那么醉?那长生干什么去了?”
来福丫头连忙上前道:“小姐不知,少爷刚落席,就叫长生去与下人们一起喝些年酒去了,想现在估计已经烂醉了。”
萧小蝶这时候那还有心思去关心一个小厮,又听见是方有年叫去喝的,也就不再理会。
方有信见萧小蝶担心,便道:“嫂子不必担心,族长那老头子想使坏,已被我撞破。”说完抬眼看了一眼来福丫头,正好与来福丫头得眼对上,微微瞧她一笑,使得来福丫头的脸又红了起来。
萧小蝶见他虽说得风轻云淡,但又想到那族长有心使坏,恐怕难缠,便关心问道:“那二叔可有牵涉其中?”
方有信笑笑道:“大嫂放心,最多多个妾。不必在意。倒是大哥,大哥与嫂子情深,如若大哥以为自己做了糊涂事,肯定难受得很。”
萧小蝶听着方有信的话,心中为之感动。想不到方有信竟为了兄长,愿意作出这样的举动。
萧小蝶再一次道谢,方有信却称累了,要休息,回到房去了。
萧小蝶命人扶了方有年进房,来福丫头打来早已准备的开水,来富丫头递上熬好的醒酒茶,萧小蝶接过东西,亲自侍候。
这方有年酒品倒是好,没有发酒疯,也没有呕吐,只是晕晕乎乎,连胡话都没说。萧小蝶心疼极了,亲自侍候。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和衣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