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宁采臣赶过来时,那匪首早跑了不见踪迹了,宁采臣这才回身。下马后,将枪靠于树边,从马上抽出了砍刀,慢慢地向帐篷走去。
刚进去时,宁采臣眼睛还不能适应帐篷内的黑暗。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待眼睛可以看清帐篷里的景象时,才敢走进去。
一进去,他就惊呆了。一大摊血渗出包袱堆之外,将地下的沙土都浸湿了,一大片的殷红。顺着这血流的方向找去,这才发现有一个人正躺在帐篷的角落处。帐篷内光线不明,看不真切躺着的人是男是女,是否就是沈柔儿的亲人。
在这人的身边零乱地放着大包小包,应该是这群强匪这次打秋风所得。宁采臣一看,不禁皱眉。这么多,难怪死到临头还不舍得放弃。
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多么深刻的道理。虽然已知这人是凶多吉少,宁采臣还是连忙走过去,将他扶转过来。
宁采臣定睛看去,才看清是一个中年女性。朦朦胧胧间,觉得眉眼与沈柔儿有些象。猜测她应该就是沈柔儿的母亲,不禁替沈柔儿感伤。探了探鼻息,摸了摸脉搏,已经没有半点声响了。
宁采臣无奈,心里在盘算着怎么跟沈柔儿说。宁煦提醒:不要想太多,事已至此,怎么样她都得面对。
宁采臣默然无语,走出帐篷,砍刀入鞘。提枪骑上黑雕,走出了树林。来到空旷处,见那个逃向沙漠的强匪还在那探头探脑的,宁采臣气不往一处来。
向远处的沈柔儿招了招手,见沈柔儿骑上了白鸽,就向这边赶来,这才向那强匪赶去。那匪徒一见,撒腿就往身后跑去。
“嘁”,宁煦忍不住笑道:“有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现在跑还来得及!”宁采臣只是笑,没有说话。
在沙地中,马儿跑将起来也不很快,更何况是人。一踩一陷,很难跑动,不一会儿就追上。那匪徒也见逃不脱了,拔出腰刀就想与宁采臣拼命。
宁采臣嘴角一扬,单手擎枪,待黑雕奔到近前,右手往前一送,就见那枪脱手而出。“噗……”,枪头从那匪徒后背贯出。待宁采臣回马,那人已经躺在地上,钢枪竖立,随着那人不停地抽搐,摇晃着。
宁采臣没有迟疑,双腿一夹,黑雕后腿一沉,向前奔去。在与长枪交错的刹那,宁采臣快速出手,握住枪攥,反提着长枪随着黑雕地奔跑,头也不回地向前而去。
待宁采臣到那火堆处,沈柔儿早就在那等着他了。那两个身受重伤的匪徒还躺在那“哼哼”叫,使沈柔儿不敢往里去。
见宁采臣安然无恙地回来,沈柔儿远远瞧见后,神色间似有愉悦。见宁采臣走到近处,突然羞涩起来,脸上不觉红了。
宁煦感觉出来了异样,宁采臣只以为是日晒的缘故。
“宁大哥,你没事吧?”沈柔儿柔声问道。
“我很好。”宁采臣有点漠然地回答,还眼神极是不自然地盯着沈柔儿。
这让沈柔儿有点惊呀,马上就由羞涩变为了欣喜,不自觉地垂下了眼帘。接着猛地抬头,盈盈如秋水般的眸眼圆睁,愣愣地望宁采臣。不一会儿,眼泪就流了出来。
宁采臣没想到沈柔儿如此聪慧,自己还是不善于隐藏心事。只见沈柔儿的肩膀随着脖子地吸气,在上下地抽动着。
“沈姑娘,事已致此,你还得节哀顺变啊!”宁煦学着电视上的情节,蹩脚地安慰道。
“呜呜……”沈柔儿这才哭出了声来,抽抽噎噎地道:“我…爹….娘在哪?”
“就在树林那边的帐篷里。”宁煦答。
沈柔儿转身就向那树林奔去,宁采臣怕沈柔儿想不开,有了什么意外,就快步跟了上去。一到帐篷外,就听到沈柔儿号啕大哭的声音从帐篷里传了出来。
宁采臣在帐篷外徘徊着,不知道此时是不是应该进去了。过了有好一会儿,不见帐篷里面有动静,宁煦叫了一声:“快!”
宁采臣心里也是一惊,赶紧转到帐篷口,飞奔进去。一场虚惊,黑暗中只见沈柔儿的肩膀在动,宁采臣这才放心。呆立地站着,也禁不住悲从中来。
虽然宋金休战多年,但是金兵的游骑兵时常伪装成强匪,越境劫掠,借故骚扰。故而边境零星冲突不断,时有伤亡。当那些战死的将士的尸首被抢回来时,他们的妻儿姐妹当时也是像沈柔儿这样。
宁采臣觉得自己眼睛刺痒得难受,伸手一摸,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流泪了。宁煦提醒:“可以了吧!赶紧劝劝沈姑娘吧。把她的娘亲埋了,还得去追那个匪首呢!”
经宁煦一提醒,宁采臣猛然间明白过来。走到沈柔儿身边,蹲了下来,说道:“沈姑娘,人已死,你再伤心也是哭不回来的。那个贼首让他给逃了,还拿走了一大包赃物。你再哭个三长两短的,就没人指证他。倒让那贼首得了便宜,逍遥法外,过逍遥日子。”
那沈柔儿一听,顿时柳眉一拧,怒从中来,心道:没错!不能让那挨千刀的坏蛋得逞。这时想起怎么只有她娘亲一人,就问道:“宁大哥,我爹爹呢?”
“嗯?你爹爹?来时就只见你娘亲一人,不曾见过你爹爹。”宁采臣连忙答道。
宁采臣不敢再往下说,他知道以沈柔儿的聪明,应该是可以想到的。那些匪徒要个男人没用,当初可能是想着要沈柔儿做押寨夫人,就免不了得对自己的老丈人好点。
现在押寨夫人没了,要将丈母娘由替补上位。那么老丈人成了情敌,也就免不得得除去了。宁采臣还怕沈柔儿再经这打击,会受不了。
没想到她非但没再哭,而且毅然地抱起她的娘亲就向往外走。由于自己身形娇弱,力气不足,走得有点晃晃荡荡地。
宁采臣见了,赶紧上来要帮忙。那沈柔儿刚开始还不答应,可是过了些时辰,自己力竭,也确实是抱不动了。又加上宁采臣几次三番地要帮忙,也就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