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太子的老师杜锡实在忍受不住,就劝导了太子几句。贾谧得知此事,立刻来到太子的宫中,愤愤地挑拨道:“杜锡眼中哪有太子,他竟然敢教训你,也太目中无人了!”
司马遹的火气立刻被煽惑起来,大叫:“贾谧,快教我一个整治他的法子!否则,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
贾谧的眼睛一转,坏心眼马上来了,他附在太子的耳旁,低声嘀咕了一会儿。太子听罢,拍手叫好:“就依这个主意!”两人忙乎了一会儿,见准备完了,就让人传杜锡来太子处讲课。杜锡听了,心中颇喜,太子主动要求学习,还是开天辟地的事。杜锡急忙赶到太子的宫中,就见太子迎上前来,样子十分亲切诚恳,很像个学生样。礼数过后,太子拿出书本,摆出一副虚心求学的样子。杜锡不敢耽搁,急忙入座,谁知他刚刚入座,就大叫一声,腾地一下跳起,再摸屁股,已被扎得鲜血淋漓。原来太子与贾谧一起将椅子上钉满了钢针,上面又用布虚盖上。杜锡哪想到太子会搞出这样的恶作剧,自然是毫无准备地坐上去,又“嗷”地一声跳起来。太子见这独出心裁的恶作剧竟将老师弄得这般狼狈,笑得鼻涕眼泪都呛出来了,连声说:“好玩,好玩,真是好玩!”
杜锡是又羞又恼,又不敢发作,勉强给太子弯身行了个礼,就扬长而去,从此再不过问太子的事。
贾谧将此事告诉姨妈贾皇后。贾皇后说:“就这样带坏他,到了时候,不用我废他,他自己也要烂掉了!不过姨妈倒要嘱咐你一句:尽量让太子自己表演,你不要在前台太出头了。”
时光又过了半年。在这半年的时间里,贾皇后屡屡在晋惠帝的耳边吹风,总说太子的不是。无奈晋惠帝总是转不过劲来,还气乎乎地说:“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不让他当太子,难道还要让一个野种当太子!”贾皇后无奈,只好暂时忍之。
又过了个把月,后宫出一件惊人的大事:入宫二十多年从未怀孕的贾皇后突然怀上龙种,肚子一天天地大了起来。晋惠帝见了,格外惊喜,就笑眯眯地走到贾皇后的身边,嬉闹一阵后,还要掀开她的衣服,要看她隆起的肚子,甚至还想趴在她的肚子上,要听她腹中小生命心脏跳动的声音。贾皇后却说什么也不让他看,也不让他听,千方百计地阻止他:“这有什么好看好听的,万一让我感冒受凉,我肚中的小生命就难免夭折,你再忍两三个月,我保管给你生个胖乎乎的娃儿。到那时,你就是把他举到天上去,我也不拦你。”
晋惠帝不懂得女人怀孕生子的事。见贾皇后一本正经地阻拦,就觉得定是有道理。于是,他蹦蹦跳跳地围着贾皇后转了一圈又一圈,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喜笑颜开地说:“我的老婆,你若真的给我生下龙子,我要为你摆宴庆贺三天,让你笑得前仰后合!”
贾皇后说:“只要皇上心中有数,不要亏待了这个孩子,就让我心满意足了!”
时间飞快,一晃,就到了贾皇后临盆的时候。皇后生孩子,皇上自然不能在身边。当宫女将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婴抱给皇上看时,晋惠帝高兴得手舞足蹈,大叫道:“这是我的龙子,太让我高兴了!就是俺地下的老祖宗知道了,也会高兴得痛哭流涕!“说到这,晋惠帝瞪着眼睛,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说,”我看这孩子就取名叫‘慰祖’吧,这小子就是我的小祖宗!”
其实,贾皇后是演了一出怀孕生子的假戏,除了呆皇上晋惠帝看不出真假,其他的人都心如明镜,只是惧怕她的蛮横和权势,没人敢道破真相而已。说来贾皇后也是够不容易的,十月怀胎不是三天两日,还要一天天把肚子渐渐弄大,自然是煞费了苦心。她为了掩人耳目,先是在肚子上填些棉花,随着“怀孕”的月份增大,再加上一个小枕头,那肚子就挺得老高了。按说贾皇后的大肚子是枕头还是肉胎,一摸就知。可连皇上都摸不得她的肚子,一般的人就是借她几个胆子,谁敢摸一下贾皇后金贵的身子?贾皇后贴身的宫女都被贾皇后施恩收买过了,即便没有收买,小小的宫女又怎敢招惹凶神恶煞的贾皇后?所以贾皇后从“怀孕”到“生子”是一帆风顺,即便分娩时装腔作势地“疼”得叫唤几声,那也是假的。那么贾皇后“移花接木”,生下的孩子是谁的?原来是她的妹妹贾午所生,也是贾谧的胞弟。以犬子充龙子,除了贾皇后有这种能耐,其他的人既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本事。
眼见着龙子慰祖一天天地长大,皇太子司马遹的祸事就一天天地临近了。一天晚上,司马遹突然接到圣旨,说皇上司马衷病重,让他速去探望。司马遹听了,哪敢耽搁,急忙随来人奔往父皇的宫中。刚进宫门,就见一个叫陈舞的宫女迎上前来,恭恭敬敬地说:“皇上见天气寒冷,特让备下美酒与鲜枣,请皇太子享用后再探望不迟。”
司马遹苦笑道:“我哪里会喝酒,恐怕沾点酒就醉了,岂不误了看望父皇的大事?父皇的恩赐让我受宠若惊,酒却是喝不得的。”
陈舞怒道:“皇上恩赐,竟敢不受,难道怕酒中有毒不成?”
司马遹听了这话,自然慌乱,忙说:“父皇所赐之酒,自然是美酒,怎会有毒?切不可胡言乱语!”
陈舞说:“既然无毒,你若不喝,岂不让皇上愤怒?既然是孝子,就应遵照皇上的旨意行事才对。你若真的不喝,我就如实禀告皇上,说你是怕酒中有毒,不敢接受皇上的恩赐!”
司马遹听了,心中惶恐,又强拗陈舞不过,只好勉强喝了几口,然后哀求道:“我实在不胜酒力,少喝一些,略表心意即可。”
陈舞不依,竟嬉笑着上前,用白嫩的手捧上酒杯,柔情相劝,非让太子将酒喝干了才行。太子司马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喝了几口酒后,已是神情恍惚。又见有女孩子柔情脉脉地相劝,原形就立刻暴露出来,色借酒胆,酒助色威,转眼间就将酒与鲜枣儿吃个一干二净。喝完了酒,司马遹就不成个样子了,竟楼着陈舞要做夫妻的事。就在此时,一个叫承福的宫女从内室走出,对太子说:“这里有一公文,请太子抄写一下。”
司马遹说:“公文哪用得着我来抄写?我已醉了,这是别人的事。”
承福媚笑道:“不是什么公文。是我见太子醉了,你这个样子见皇上,岂不让皇上生气?所以让人代写了一份祝愿皇上早日康复的文字,请太子照葫芦画瓢,我再呈给皇上,岂不更好?”此时,司马遹酒力开始发作,浑身软绵绵的,说话更是前言不搭后语。承福见了,心中高兴,急忙将纸笔送到太子的手中,逼迫太子即刻抄写。此时的司马遹哪还分得清文字的内容,他是见一个字写一个字,见一段话写一段话,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文章写完,而且歪歪扭扭,丢三拉四。承福拿过文章,顿时喜形于色,急忙奔到后宫,请贾皇后过目。贾皇后看过文章,阴冷地一笑,立即命人模仿太子的笔迹,将那丢掉的文字填补上,然后将文章藏在袖中,那样子像得了一个稀世的宝贝。而此时的司马遹,还在酒中生,梦中游,哪里知道乌云正在积聚,惊雷即将在他的头上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