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一笑,“皮肉之伤,不妨事。”
耶律漠点了点头,“你去库房找一些补血的东西拿去厨房找人帮你炖煮了吃喝。”
“是,老奴告退。”
看着端木离开,耶律漠起身重新坐回到傅亘床边,却瞧见傅亘已然醒来,正睁着一双波澜不惊的双眸看着他,那双眸子黑幽幽深沉沉的,看不到底,耶律漠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变了,却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你……听到了?!”
“是,这次是真的全听到了!”傅亘虚弱的开始猛烈咳嗽,似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一般,白如纸的清俊脸庞满是嘲讽之色,唇角更是勾了似笑非笑的弧度看着耶律漠,“耶律漠耶律大人,你是不是要像小时候一样,喂我一瓶毒药杀我灭口!”
“穆尔,你知道爹当时也是无奈之举,爹不是立刻就喂了你解药……”耶律漠面色难看,一双眸子里满是挣扎。
傅亘轻轻的笑,苍凉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悲伤,“解药?咳咳……那是你听到我娘说我们刚到什么都没听到……其实……”他一眼看去,神色清清淡淡,“你从未相信过我娘说的话,你一直认为我听到了你们那天的对话,所以,才逼的我娘以死来保我的性命!耶律漠,我说的可有错?!”
“你……”耶律漠脸上有一瞬间的愕然,脱口而出,“你当真什么都没听到?”
傅亘哈哈大笑,声音凄凉,面色却渐渐恢复平静,淡漠如水,他伸手抓着床柱缓缓起身,拿了姜黄色的枕头靠上,雪白的面容陪着姜黄色的枕头,只让他看上去更加消瘦憔悴!
“你从来都没信我,我又何必多做解释!不过今日之事……你们的对话我从头到尾都听的清楚!耶律漠,你霸占了我爹的博阳侯之位,享荣耀几十载,竟要谋杀他的亲儿子和亲曾孙女,你良心何在?咳咳……”傅亘咳的厉害,一句话说说停停好一会儿才说完整,“二哥这几年替你办事可谓兢兢业业,你竟拿他的人头换你的安生!你……”
“住口!”耶律漠呵斥,“你懂什么!我潜伏天启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找到少主,送他回北凉,助他一统南凉北凉好光复我大凉的江山社稷!”说着,很不屑的瞟了眼畅观园的方向,“你以为傅耿是真的在帮我?!他若没有野心又怎会几十年前就设下计策,偷梁换柱将傅禺的嫡子换成庶子,瞒了傅禺夫妇几十年,他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有一天我死的时候,在皇帝面前说出真相,让傅禺丢了这博阳侯的位置,他来坐!他若没有野心怎会三番四次的派人杀傅云杉一家!你真当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吗?!”
傅亘大惊,脱口,“不!这不可能!二哥虽然觊觎博阳侯的位置,但博阳侯不过三代,他要来又有什么用!更何况,大哥几次救二哥的命……不,我不相信!咳咳……”咳声震天,耶律漠又是心疼又是懊恼!
“不可能的事情多了!”耶律漠瞪傅亘,好一会儿,平复了心情,冷声道,“你如今大了,这些事早晚都会知道。今日之事你既然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了!”耶律漠起身倒了杯热水送到儿子嘴边,傅亘抬手推开,“不用!”
耶律漠眼中闪过黯然之色,将杯子放到床头柜上,“北凉的局势你也清楚,东方盛对驸马之位势在必得,他若成了驸马北凉就会陷入他的掌控,到时北凉就会变成东方家的天下,这点我绝不能忍!穆尔,你虽生在天启长在天启,但血液里流的是我北凉的骨血,就算你不为北凉谋划,至少,别阻挠我!否则……”
“否则,如何?杀了我?”傅亘蹙眉轻笑,竭力压着喉间的咳嗽,“耶律大人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跟我解释!而我……”他唇角勾出一丝冷笑,“我做什么也不需要向你回报!我们……互不干涉!”
耶律漠面露怒色,“你……”
傅亘疲惫的合上眼,背靠在枕头上,脸色苍白的吓人,嘴唇干涩白若梨花,“我累了,耶律大人请回!”
竟是一声父亲都不喊了!
耶律漠张口想骂却在看到傅亘憔悴的面容时,忍了几忍,将口中的话收了回去,宽袖一甩,摔门而去!
傅亘合着眼,双手紧握成拳,透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指头发白,掌心被指甲抠出血迹。
……
隔日,需去皇宫谢恩,傅云杉因病无法前往,傅思宗与傅明礼一同坐马车去了皇城,被重华宫的小李子接到,先去了重华宫。
重华宫,布局简单,房舍结构更是简单,宫内散散种着一些花木,冬季,除去一些装饰用柏树之类,全都掉了树叶,放眼望去,颇有荒凉之感。
小李子将二人一路引入正殿,笑道,“状元爷、傅家老爷,请在此稍后,六皇子去了上书房,稍后即归!”
两人有些奇怪,傅思宗开口问道,“可知六皇子请我们先来重华宫所为何事?”
“奴才不知,二位请稍后。”小李子笑着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有宫女端茶上点心,父子二人在空旷的正殿互相瞪眼。
“爹,是不是六皇子知道了杉儿中毒的事?所以,留咱们问个究竟?”傅思宗猜测道。
傅明礼摇头,“应该不是,杉儿是昨日晚中的毒,消息应该没这么快传到皇宫里来。”
傅思宗猜的不错,楼重确实已知傅云杉中毒一事,留他们在重华宫有一部分是想问个究竟,另一部分是……
“不求皇上彻查此事?”傅明礼蹙眉,脸上有几分不愉,“杉儿莫名中毒,帝师府内必有人作乱,若不趁此机会揪出来,以后定会再对杉儿下毒手!”
他们一致认为帝师府有人针对傅云杉,而傅紫菀只是恰好跟傅云杉吃了同样的东西,才会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