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一众炼气士各异的复杂目光,王小北大步走上前来,抱拳道:“小子王小北,见过各位前辈。”
众人均为他的豪气所感染,更敬佩此子的至情至性,都纷纷还礼道:“王真人过谦了,前辈之称我等愧不敢当。”
王小北洒脱一笑,又道:“多谢各位真人抬爱,过了今天,如果王小北还有机会,再登门拜会各位。”
众炼气士眼中露出惋惜之色,尽皆肃容,默然让出一条通道。
王小北昂然前行,在楼前站定,朗声道:“王某已至,青云派诸位可以出来一见了。”
台阶上,章洵突兀现身,面无表情地俯视王小北,点头道:“很好,小辈胆识不错,倒是给本真人带来了一点小小的意外惊喜。”
“我很忙,来这里不是听人说废话的。”王小北淡淡地道。
事已至此,狂一点又何妨?
“小辈当真好胆,死到临头还敢顶撞本真人。”
章洵八字眉陡地竖起,煞气毕露,目光如有形雷电射向王小北,惊人的强大气息透体而出,激起一阵疾风。
站在远处的众炼气士不由悚然心惊,暗道筑基境和引气境之隔,确实有如难以跨越的鸿沟,光是筑基境强者的气机威压,就足以令引气境修士为之胆寒,不自禁泛起不可匹敌的气馁畏缩。
王小北身形如标枪般屹立,毫不退缩地与章洵对视,泰然自若道:“题外话用不着多说,你挟持齐家人,逼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小辈竟还明知故问。”
章洵勃然大怒,厉声道:“暗害本真人徒儿及本宗另一名弟子的凶手便是你,你还想矢口否认企图抵赖过去不成?”
“原来章真人是以为我杀了你徒弟,要拿我抵命。”王小北淡然一笑,道:“那么,就请章真人拿出证据来,如果有确凿证据证明是我杀了你徒弟,我偿你一命也未尝不可。”
章洵冷笑:“本真人认定是你所为,又何须证据?你只管受死便是。”
“何须证据?”王小北亦是一声冷笑:“这么说,我认为你杀了太上老君玉皇大帝,你也去死好了……章真人,你病得不轻,该吃药了。”
听到王小北针锋相对的嘲弄挖苦,众炼气士都大感解气,更为王小北的胆气所折服。
章洵气得哆嗦起来,厉声咆哮:“小辈,本真人定要将你抽筋剥皮燃魂焚魄,让你后悔为什么出生到世上来……”
赵泽提醒道:“这小辈牙尖嘴利性情奸滑,想必也不会自承行凶,师兄将他擒来生祭了青松师侄便是,何必作无谓的口舌之争?”
“不错,小辈给本真人纳命来。”
章洵差点气得糊涂了,闻言立即醒悟,狞笑一声,蓦然探手一抓,半空里幻出一只寒气森森的青色巨手,正是王小北曾见章青松施展过的擒魂手。
同样的秘术,在章洵手中施出,威力不知强大了几许,似恶虎博兔,劈头狠狠抓摄,掌指未至,裹挟的罡风凌厉如刀,已是先行将王小北牢牢笼罩,欲一举擒拿。
王小北似逃无可逃,竟然呆立不动。青色大手凌空呼啸落下,五指绞拢,凶狠攫住王小北。
见王小北没有作出任何的抵抗躲避举动,众炼气士正在迷惑不解的时候,不旋即,便又看到王小北的身体飞快淡化,转眼就化为一个透明的虚影,诡秘地消失在青色大手的掌中。
众炼气士不禁纷纷耸然动容,以他们的目力,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出王小北是如何消失的,这样诡异莫名的身法,绝对属于顶级的功诀,恐怕能够媲美只有金丹境炼气士才能施展的遁法。
封立天神色瞬息数变,无比震惊道:“我根本就看不透此子的修为,但能够自如施出这种秘法,至少需要引气境后期境界……谢真人适才不是说这王小北只有引气境二重修为么,这怎么可能?”
看着封立天与众炼气士怀疑的眼神,谢峰难以回答,苦笑一声道:“或许是当时他无意跟谢某争个高低,所以故意隐瞒了真正的实力。”
这个解释倒是行得通,而且极有可能,毕竟有很多炼气士一心一意扑在修炼上,都不愿因为一点小事逞强斗狠,从而引发更深的争端仇怨,大家这才释然。
王小北的身影在十数米开外现出,面庞冷峻如岩,漆黑的瞳孔深处,有难以发觉的金色光点如星辰般缓缓旋转。这星辰般的金色光点,隐隐蕴含着一种暴烈、凶残而冷酷的可怕力量。
微微眯起眸子,王小北直视章洵,道:“别人跟我讲理,我愿意跟他讲理,别人若欲以暴力使我屈服,我也只有选择还以刀剑与铁拳……章洵,你想要怎样,我都可以奉陪,但是在此之前,麻烦你放了齐国庆一家,他们只是普通人,跟这件事也没有半点关系。”
“小辈倒还有点鬼门道,不过你以为凭这点小能耐就有资格跟本真人平等对话?可笑。”
章洵一击不中,并未当即再出手,冷笑了一声,八字眉随即一沉,阴沉沉道:“原本本真人也想大度饶过那几只蝼蚁,不过你既然如此关心他们,却是让本真人改变了心意……把他们带出来。”
三名青云派弟子应令,将齐国庆夫妇及齐诗带出房外。
众炼气士全都变了脸色,封立天急声喝道:“章真人这是何意?请切勿伤害他们性命。”
章洵听若未闻,盯住王小北冷笑道:“小辈,本真人给你们一个道别的机会,好好珍惜吧,再次相见,可就只有等到黄泉路上了。”
“没错,你徒弟和肖浩都是我杀的。”王小北扬眉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报仇,只管冲我来就是,为什么要牵扯进无辜的他人?放了他们。”
章洵得意笑道:“本真人若非如此做,小辈你只怕还不会主动承认自己是凶手罢?可惜你坦白得太晚,让本真人十分不快,所以,他们仍然必死无疑……黄泉路上有伴,小辈你其实应该感谢本真人才是,哈哈哈。”
王小北错愕得手足发冷,双目红赤,怒不可遏道:“章洵,你究竟还有没有人性,竟然丧心病狂到了这种地步?”
章洵纵声大笑:“人性?小辈你莫非是傻子?修真炼道者超脱凡尘,七情六欲皆是束缚,当一刀斩之,你却还与愚昧俗子一般拘情挚性,又如何成就无上大道……无知,无知,可悲,可悲,哈哈哈哈!”
众炼气士面面相觑,神色骇然。封立天锁眉沉声道:“章洵此人曲解大道真义,心性已然入魔,看来今日之事势必无法善了。”
众人深以为然,却又均无计可施。
在大灭真君的记忆投影里,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炼气士不知凡几,冷血残忍到彻底灭绝人性者也不在少数,大灭真君本人便在此列,斗法时动辄屠城灭国,腥风万里血流漂卤。
踏入修行之途后,王小北虽然也杀了三个人,但都是错非得已,所以一直觉得这些东西似乎离自己非常遥远,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深刻地体验到了修行界的冷酷。
抬眼望向齐国庆一家三口,王小北表情平静得让人心悚,静默不语。
齐国庆脸色苍白如纸,神情却并不如何恐惧绝望,看着王小北,惨然一笑,道:“王先生,我不怨怪你,你能来,我很欣慰,我没有看错人……我并不怕死,只是可怜了小诗……”
齐诗眼里含着晶莹的泪水,身子微微颤抖,显然心中十分害怕,稚嫩的小脸上却满是坚决,大声道:“我也不怕死!王先生,这些大坏蛋很厉害,你打不过他们的,你快跑……”
王小北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双目更赤,瞳孔深处星辰般的金色光点,陡然加快了速度,飞速急旋起来,那股被他竭力压制的可怕力量渐趋狂暴。
“跑?桀桀桀桀,今天谁也跑不了,都得给本真人去死!给本真人的徒儿殉葬!”
章洵狞笑着一弹指:“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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