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月睁开眼时已置身于大街之上,街上人来人往,甚是繁华,就像是一个放大的销魂殿。街上的行人身着唐装,言行较为风雅。
“让开让开!”一辆马车奔驰而来,苏子月来不及躲开,闭上眼,马车却穿身而过。
灵魂穿越?苏子月笑着,真是夸张,但是这条大街上没有一个人看得见他。
“谁若能答得出我的最后题目,我就将今日所得的钱财全数赠予,并终身为奴。”一个清脆的女童声从街旁传来。
众人哇叫,女童继续面不改色地说,“但是,答错者需要以五两银子作为代价。”众人又哇然。
苏子月穿过人群的身体,走到女童跟前,蹲下去看热闹。
女童大约10岁左右,一身红衣,头上还用红绳绑着双髻,生得机灵可爱,只是稍微有些瘦弱,身材也比较娇小。她一人在路旁摆了一个小摊子,写着猜谜解答,身前的大碗中装着一些银子,看来就是她今日的收入。
众人有些惊愕5两银子的赌注之多,又看看坐着的小女孩的机灵俏美,若能得之为奴,莫说为奴,纵是养大为妾也未尝不可。
“你尽管出题,以5两银子作为代价获得佳人,实在是值得。”一个腰粗膀圆的30岁左右的男子胸有成竹地说着,如果真的让他得了女童,那还真是暴殄天物。
“好,这位公子好胆识。”女童笑着,脸上尽是大度之色,毫无小孩般的小节之气,这样的女孩子,该是怎样的教育才能教养得出的。
“现在开始出题。”
苏子月也饶有兴趣地听着。
“有三个人去客栈投宿,一夜需要30文钱,每人掏了10元凑够30文钱交给了老板,后来老板说今天优惠只要25文钱就够了,拿出5文钱命令店小二退还给他们,店小二起了歹念,偷偷藏起了2文钱,然后,把剩下的3文钱分给了那三个人,每人分到1文钱,这样,一开始每人掏出了10文钱,现在又退回1文钱,就是10文钱除去了1文钱,剩下9文钱,每人只花了9文钱,3人所花总和是27文钱再加上店小二藏起的2文钱就是29文钱,那么,还有一文钱去了哪里?”女孩说完做出疑惑的表情看着众人。
苏子月与众人一样陷入了沉思。
“敢问公子,可否猜到了谜底?”女孩含笑望向财大气粗的那个中年男子。
“呃……这个……”男子有些尴尬,倒是一下子被难住了,可是看众人都望向他的目光,他只好硬着头皮作答,“因为……因为,那一文钱被老板贪去了。”
女孩笑笑摇头,伸出手,“君无戏言,公子。”
中年男子有些气结,从袋中拿出五两银子扔到了碗中。“你倒是说说是为什么?”
女孩巧笑着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还有其他人要尝试吗?”
苏子月突然一笑,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了,这个小女孩,还真是聪明,接下来的时光就是在看小女孩如果伸手收钱。
“被其中一人拿去了。”
“一开始就没有给足30文钱!”
各种答案都被含笑摇头的小女孩一一击破,而女孩的碗中已积有30两以上。
“呵呵,有趣,那就由在下献丑解答。”一位玉面冠带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面如敷粉,只是嘴上的胡须在隐隐暗示他的年纪不是轻狂少年。
“公子请讲。”女孩做了个“请”的动作,脸上是一如既往的自信。
“这个题目本身并不难,是思维的混乱造成了结果的怪异。每人实际支付了9文钱,先每人支付10文钱,后每人退得1文钱,故三人共实际支付了27文钱。这都没有错,关键问题是,店小二藏起来的2文钱,已经包含在那27文钱之中了。也就是说,这27文钱,其中的25文钱支付了住宿费,还有2元被店小二藏起来了。因此,27文钱再加上2文钱,是一个无意义的算法,是没有道理的,纯粹是一种误导,造成思维混乱。所以,如果要说27文钱与2文钱的关系,那是2文钱包含在27文钱之中的关系。可以说27文钱减去2文钱,那是住宿钱,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说27文钱加上2文钱的。2文钱已经包括在27文钱中了,还要加上做甚?如果要算回原来的30文钱,那应当是三人实际支付的27文钱加上三人退得的3文钱,这是原来付出去的30文钱,所以,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少了1文钱的问题呢。”男子摇着纸扇淡幽地说着,语气中透出一股坚定的气息。
女孩的脸色有些难看,拱手作了一个揖,“公子真是聪慧,小女甘败下风,玉儿今日侥幸所得之钱财,与玉儿都归公子所有,玉儿懂得言出必行。”即使脸上有千万个不愿意,但是女孩还真遵从自己的诺言。
众人还在半梦半醒之间,有些恍然大悟,有些还在思考着男子所说的谜底。
苏子月还在震撼之中,不仅是因为所谓的古人有如此清晰的逻辑思考方式,还有那人的脸容,除去了嘴上的胡须以及岁月沉淀的老练,男子的相貌竟与苏子月如出一撤,世上怎会有如此相肖之人。
那个女孩自称为玉儿,难道,这里就是所谓的前世?面前对望着的女孩与男子,竟然就是传说中的眷侣唐玄宗与倾国佳人杨贵妃!
男子一笑挡住了女孩递给他的银两,“在下只是途经此地,并不缺银两,只是一时兴起罢了,还是姑娘,时辰不早,应该要趁早归家了。”男子说这话时有意无意地略过周围的人。
女孩一下子就会意了,一个小姑娘带着几十两银子,再留在此地,必会引起好财之人的贪欲之心,女孩一下子心生感激,知道自己是遇上善人了。
“公子且慢。”男子摇着纸扇刚要起步,女孩却叫住了他。“敢问公子姓名,家住何方?他日玉儿必定会应承今日之诺言。”
“在下姓李,名三郎。在下一向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居无定所,过着不受拘束的生活,倒是无法回答玉儿姑娘的问题呢。”说完男子笑笑向身边的一个侍从吩咐一下,便大步流星地离去。
“姑娘,我家公子吩咐小的必须护送姑娘到家。”
“嗯。”玉儿点点头,望着男子李三郎远去的背影,微微一笑。
苏子月有些惆怅,这些对话,是他那天与东家初遇时所说的对话,也是因为这句话,东家才打了他一巴掌。难道,这世上,果真有前世今生?
突然一个晕眩,苏子月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黯淡。
眼前似乎只留下玉儿目送三郎离开时那个双目含水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