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孙策憋着气的胸口宛若一张全开的风匣,守着吕蒙恶狠狠大骂:“王八蛋!”
吕蒙还道是孙策在责骂他办事不利,连连告罪。
“我说的不是子明,是曹操那个狗贼。战场厮杀不说光明磊落对决,竟玩起这下三滥的手段。”
“是啊!正面对我们绝不怕他,可拿这下三滥的手段是真没辙。”徐盛气得哇哇大叫。
周瑜想了想,说:“为今之计只有放火烧城了。”
“公瑾的意思是?”孙策问。
“狐狸躲在洞里不出来,只能把他熏出来了。”
“不可!”鲁肃赶忙出列阻止,“襄阳千年古城,老房古树皆先人遗物,毁之有伤天和!况且主公此来是为了占领襄阳,而不是毁了他!望主公三思。”
“子敬此言差矣。城池毁了可以重建,人死却不能复生。子敬难道愿意为了保护这座所谓的古城,眼睁睁看着江东儿郎****遭人暗算,死于非命吗?”
周瑜犀利的话语堵得鲁肃哑口无言。
周瑜又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将襄阳掌握在手。此时放火烧车无疑是击败曹操的最快方法。”
孙策咬牙切齿道:“这事就这么定了,由公瑾亲自料理!我就不信这把大火逼不出曹操这支老狐狸。”
当日,周瑜便安排人,现在自家军寨前挖出一条狭长的防火渠,随后安排人马在城中四处防火。
连日无雨的冬日,正是天干物燥之时,加之江东军特意煽风点火,半座城池熊熊燃烧起来。
正如周瑜提前预料的一样,随着城中建筑陷入火海,教会大军也就失去了藏身之地。先是北城沦陷,于禁及从属多个小分队撤回柳絮河以南。
接着教会大军以柳絮河为前线与江东兵马展开激烈争夺,奋力阻止江东军将火焰蔓延到南岸。
这个时候,柳絮河上的全部八座桥梁全被教会方捣毁,要想渡河要么寻舟,要么搭建浮桥。所以,自正午开始,江东军和教会军征战的核心便集中在了河中央那座小小的浮桥上。
十数名江东士卒手拿铁锤,在几十名盾兵掩护下匍匐在木板钉成的浮桥上,冒着对岸射来的箭矢不停敲敲打打。自有其他江东卒往返运输,不停往河边运送木料。
河南岸,教会的卫士们躲在一栋破败不堪的小楼内拼命弄弦,阻止着江东卒搭建浮桥的进城。
架设在房顶弩车也在疯狂的咆哮。一支铁枪正中浮桥中央,登时在浮桥上砸了个大洞,一名运送木料的江东卒中招,连人带木料坠到河里。
与此同时,河北岸的江东军也借弓矢展开激烈反击,双方均死伤惨重。
躲在一处制高点内的于禁静静的观望着楼下的战局,长叹一声摇了摇头,“一千三百人……”这是教会半日内的伤亡情况。照这么打下去还得死多少人呐!计划中,巷战三天的目标已经达到,该到了退出城的时候了吧!可是曹公怎么还不下令。
“顺子!再去问问曹公和田军师,什么时候撤退。”
“将军!”被称之为顺子的传令兵回报说:“曹公有令,说没事别老往他那儿跑。怕咱们暴露目标。再者说了,曹公一个时辰换个地方,每次都是他先来联系咱们,咱们才知道他在哪。现在就算咱们想找也找不到他。”
“好吧!我知道了。”于禁扭头望向柳絮河的工夫,眼睛的余光看到一片阴影,抄起望远镜定睛一瞧,脸色一缕冷汗登时从额头上冒了出来,“那是……投石车!不好孙策把投石车运到城里来了。顺子,快让兄弟们从房屋里撤出来,还有让臧将军狠狠的打,千万不能让投石车发石。”
顺子一脸苦涩,“将军退出房舍岂不成了江东狗的活靶子?”
“呆在屋里才真成了活靶子,快执行命令。”
“喏!”顺子领命出门,先去了趟臧霸处将敌军投石车到来的消息告诉了他。
臧霸一听江东军的投石车来了,脸色一点也没比于禁好看多少,“该死,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到了。”
“臧将军,你可一定得想办法截住它们。圣教的兄弟们就指望工兵团这边了。”
“知道了!我尽全力。”臧霸抄起望远镜,向江东军投石车来的方向望了一眼,心中暗暗发凉。竟有三十台之多,而他手下只有五部弩车。“兄弟们,方向偏西五十度,填弹。”
“将军。”工兵望子向臧霸诉苦道:“咱们现在在屋顶上,弩车转体五十度以后便是屋檐,是个大斜坡,那样不能仰射,只能射地面。”
“什么?”臧霸低头一瞧,还真是。这座房顶乃是非等腰直角三角形。弩车现在所在的位置乃是较长的直角边,地势既平坦,又能借平缓的斜坡提高射程和达到隐蔽的效果。如果转体面向投石车那边,由于受到建筑物遮蔽等原因影响,弩车就必须停靠在短直角边那侧,这样一来,弩箭的箭头将直指地面,根本达不到江东投石车那边去。“这可如何是好?臧霸大急。”
常言有云,乱世出英雄此言不假。而且这英雄不单单是青史留名的领兵大将,还有很多名不见经传,却做出可歌可泣事情,令人钦佩的普通人。
比如眼下臧霸旗下这些工兵,在投射出现死角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决定,以自己的肉体为支撑,用后背扛住弩车的下盘,以此为基础为弩车提供抛射角度,进而打击敌人。
于是,令顺子震惊的一幕就这样浮现了出来,三名赤着上身的工兵站在房檐前半侧,双手平展死死抓住弩车,弩车坚硬的地盘磨得他们背部一阵血肉模糊。他们死死的撑着一动不动,“额……”咬紧牙关绷紧双腿,用背部将五百多斤重弩车顶了起来。
在他们身后,装弹手一边为他们忍受的苦痛流着泪,一边装弹,一边还在为他们加油鼓劲,“兄弟们,坚持住。坚持住!圣母保佑。”
第一轮抛射就这样播撒了出去。五部弩车,五枚铁枪,摧毁了两架投石车,可谓相当精准。接着是第二轮,这次足有三两投石车中弹趴窝。
顺子红着眼圈目视工兵团的有效还击。随即扭身退走,前往各处教会守河卫士隐藏据点,挨个报送敌军投石车到来的消息。
刚走完两个据点,只听轰隆一声,一枚巨石从天而降,砸在百步开外的房顶上。竟是江东军的投石车展开了反击。
而他们首先命中的木匾便是一部弩车的投掷点,巨石落下,房屋坍塌,弩车从房顶坠落,七名工兵惨叫一声,随着他们共同的武器坠落地面,再也没了声响。
目视着袍泽阵亡,顺子气得眼睛险些瞪出眼窝,“江东狗,王八蛋!”他忍着伤痛迅速跑到最近一处据点,告诉众人迅速撤离掩体,同时还让他们赶快分出两个医护兵到百步外的院子里看看,看看自家的工兵是否存活。
叮嘱完一切,顺子走后门离开院落,猫着腰向距离柳絮河最近的最后一所据点摸去。
眼见据点入口近在眼前,据点里的袍泽已经开始向他招手,却觉右腿一凉,像是被野狗咬了一口,接着一股无力感栖身而来,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他扭头一看,腿上竟中了一支流矢,鲜血一个劲儿的往外冒。
“顺子!”据点里的袍泽看到他负伤,立刻有人向他蹿来,欲将他扛回据点里躲藏。
然而那人刚蹿出据点两步,便被一枚河对岸射来的箭矢精准命中脖颈,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于是,据点里又有人出门想把他们二人一起拖回去,结果一出门定会被射倒,接连十三个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顺子忍着痛楚,试图爬向据点,只听嗖的一声,又有一枚箭矢射中他的左臂,穿骨而过,疼得他呲牙咧嘴,“啊……”眼见还有人想来救他,他忍着剧痛高呼,“有神射手,都回去,别管我。”
“可是你这样会死的!”据点里的袍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其中名叫齐铎的汉子与顺子相熟,不忍看着顺子流血而亡,挺着盾牌冒死来救。可是身子倒是护住了,腿却露在了外面。
河对岸的江东神射手一箭命中其腿,将其射倒在地。幸得他离据点大门不远,其余袍泽七手八脚将摔倒在地的他拽了回去。
“江东狗,有种你射死我。”顺子明白,那名江东神射手是在用他做诱饵,引人过来营救然后一一狙杀。顺子怒不可赦,嗷嗷大骂,可无论他骂的多么难听,那江东人死活不肯射死他。“你不杀我,老子自己来。顺子抄出佩刀便往脖子上抹。
刀刚出鞘,又听嗡的一声穿顺子右手而过。
吃疼之下,长刀落地。“啊……”顺子又是一阵钻心痛楚,剧痛刺激之下,他禁不住流下热泪。
他扭过头颅眼巴巴看着据点里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沉痛道:“哥几个,给我个痛快吧!”
“顺子,坚持住。我们一定能救你出来。”话虽这么说,据点里的卫士没有一人相信这是真的。
“快杀了我!”顺子昂声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