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三个小小身影向着城门走去,清远有些慌了,心道:“这三个人,果真是跟谋反案有牵连。可他们不要命了么,想要在宵禁时分闯出城去!”
他心下焦急,也不顾暴露自己,不由自主地喊了起来:“喂,你们别去!”他的声音大小恰到好处,不会吵到城卫,也能让淳于梓墨等人听见。
却见三人转过身来,没有他预想中的震惊,像是早就知道他在跟踪一样。三人对视一笑,玩味而戏谑。
“喂,宵禁啊,你们想要讨打么?”清远有些焦急:“快走啊!”
淳于梓墨笑道:“声音太小,城卫听不见啊。”
“该死,你们真想讨打?”心思急转,清远向后跑去,他可不想跟被牵连进去。若是让祖父知道自己又闯祸,肯定少不了要被禁足。
“跑什么啊?”胡灵儿嘻嘻一笑,飞快地跟上,一把抱住清远,再次发挥了她的“音波功”,尖利地叫道:“少爷,你别打我,别打我……”比先前更带厉害的凄厉哭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惊亮了附近府邸里点起了几盏灯火,城头的守卫也执着火把走了过来。
清远一愣,明白他上当了。这三人早就知道他跟在后头,他们是想拉他下水。他用力掰开胡灵儿的手,哪知胡灵儿一把坐倒在地,死死抱着他的腿,别哭边喊:“少爷,你跟我们回去吧……呜呜……”
“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清远气愤难平,真用力拍打了两下胡灵儿。
胡灵儿也不呼痛,小声道:“流氓,这回你跑不了啦!怎么,知道被缠着的滋味了?”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
清远脸上连连变色,骂道:“死丫头,你居然敢算计小爷……”
话音未落,那边城卫盔甲威严:“你们可知今夜宵禁?”他们看到不过是一群孩子,不由有些无奈,冷冷地喝道:“想要讨打不是?”
许四向着淳于梓墨飞了个眼,接着拦住几个城卫,急急道:“大人,要打就打我们吧!这事都怪我们为奴的,没有拦好少爷。”
“奴和主都有罪!”
“大人,我家少爷只是做学问时遇到一点小问题,想要找卢家大少爷讨论,他可真不是要闹事的!”淳于梓墨也站到了许四身边,诚恳地哀求:“大人要问罪,就只管找我们吧!都是我们不好,拦着少爷外出,引得少爷生气,少爷才打到城墙下的。”
“卢家大少?”一个络腮胡城卫疑惑。
另一个面容清秀的城卫小声嘀咕道:“敢在宵禁时胡闹,又是去卢家的,除了那个混世小魔王,还能有谁?”
络腮胡城卫听到这话,快速走到清远面前,揭开他的昆仑奴面具。当他看到清远的脸时,先前的威风凛凛瞬间化做了怒其不争的愤怒:“好你个清远,现在胆子越发大了,明知道大人调任到千牛卫,还敢跑到城门口来放肆!”
淳于梓墨听得一愣,这无赖小子居然还跟城卫能扯上关系,怪不得敢在宵禁时戏耍自己。她回头看去,却见清远生得虎头虎脑,一双大眼神采飞扬,狡黠灵动,很是惹人怜爱。其实,若不是早先知道这小子的无赖作风,还真会觉得这小子长得可爱。
清远扁扁嘴,脸上浮起一个笑容:“李叔叔,你可千万不能告诉父亲我外出的事,不然我的屁股可要遭殃了。”
络腮胡城卫在清远的圆脑袋上狠狠一敲:“浑小子,你这不是胡闹么?打奴才打到城门口来了,偏还在宵禁的时候!”他转头向着淳于梓墨等人说道:“你们几个小的,都回去回了大人,就说清远到启夏门找李叔了。”
胡灵儿放开清远,怔怔失神,不敢相信这就要离开了。淳于梓墨快步走上前去,拉了胡灵儿,向着络腮胡城卫施了礼:“是,大人。”
三人转身离开,只听得清远在后头猛叫:“你们别走!李叔,快把他们拦住……”
络腮胡思粗犷的声音响起:“别吵吵!你这小子真是不打不成器!我可管教不了你,只能让那些小的,把大人请来了!”
“不是,李叔,那些不是我的家仆啊!喂,你们别跑!”清远嘶声裂肺地喊着,从小到大他哪曾吃过这样的亏!他不服,他气愤!
“别喊了,走了走了……”
“别让我再碰上你们!我扒了你们的皮……”
一直走到曲江池附近,胡灵儿才一屁股坐倒在青青河畔,大口喘息:“累死我了。哈哈,梓墨,你的计策还真高明,那些城卫果然上当了!”
许四扶了淳于梓墨坐下,见她小脸越发苍白,不由担心地道:“没事吧?”
淳于梓墨抚着胸口,皱眉道:“没事。”
“那些该死的纨绔子弟!”胡灵儿连忙挪到淳于梓墨身边,边轻轻拍着她的背,边替她擦着额角的汗珠,怜惜不已。
感激地笑笑,淳于梓墨摇着叹息:“幸好那小子混名在外,不然还真不敢用此计。”
许四小眼睛透出满满崇拜,憨厚的脸兴奋起来:“梓墨,没想到你这么聪明!我们居然把那个难缠的清远给甩开了!”
“也是运气好,哪有什么聪明的。”淳于梓墨呼吸越来越顺:“本来我是想着去城卫那里挨一顿说教,趁此甩开他。没想到他跟城卫熟识,城卫竟真以为我们是他家仆,放了我们离开。”
“那也是聪明。”胡灵儿讨好地笑道:“早先真给那小子气糊涂了,跟他一番纠缠。嘿嘿,这回那小子可得头疼了。好妹妹,你真为我出了口气。”
淳于梓墨看看身上被染得五颜六色的衣裳,苦笑,这也是为自己出了口气了。只盼着,以后,再也不要见那小子了。听那无赖先前的骂声,唉,要是被他缠上,那就真是麻烦了!那小子,还真是小魔王!
休息了片刻,三人很快地采了柳条,安然回到家中。路程不近,但好在一路宁静,淳于梓墨也没有太累,被闷了几天的她,倒觉得这一路若是再长点才好。最好是长得,永远不要回到那严酷得让人透不气来的富贵杂耍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