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狼妖走后,虽仍有后羿日日镇守,纯狐府却并未安宁。
纯狐长老日夜悬心,生怕哪日这妖狼又来闹事,将嫦娥掳了去。待要寻个妥帖地方藏起来,却还不如放在身边安心。且那****亲见了后羿放走狼妖,便疑心后羿有意为之,以阻挠嫦娥入宫为妃。有了这样的嫌隙,那纯狐待后羿便不如从前,竟安插了几个眼线,去偏院里盯住后羿的一举一动。
那几个眼线在偏院看了几日,却见这后羿日间处理公务,夜间紧闭门户,并未有不妥举动。进出偏院的,除却那端儿,便只有因公前来的几个眼熟人。这后羿的起坐举止,竟真真地挑不出理来。这些探子只能日日向纯狐报告,无事,无事,几天下来,这纯狐反倒疑心这几个眼线已被收买,专门拿这样的话来搪塞自己。思来想去,这纯狐打定了注意,便起身往宫中去了。
纯狐到了宫中,正值夏王启独在后堂无事,听闻纯狐请安,便将他请了进来。这纯狐垂着袖子,低着头,踉踉跄跄地就跪下来。夏启忙令人将他扶起,赐座。
“前几日便听闻狼妖大闹纯狐府,听得却都不真真切。今日你来的正好,给我说道说道,这狼妖怎么个模样,怎么个闹法。”
听了这话,正中纯狐下怀,“启禀大王,老夫虽老眼昏花,但那日却看得真切。这狼妖非比寻常,竟有三只眼睛。”
夏启听闻,身子一下往前倾,十分好奇,“三只眼睛?快说另一只长在哪里?”
“另一只长在额头,黑夜里发着蓝光,幽幽如鬼火。”
“如此说来,确实非比寻常。那它到底武力如何?可是十分了得?”
“大王,这狼妖虽生的有些吓人,但武艺倒并不精通,一刻钟功夫便被后羿打到地上不得动弹,口吐鲜血。”
“那为何竟让他逃了去?”
纯狐深叹一口气,双手紧抱,举到胸前,向夏王拜了拜,“大王,老夫也是猜不透这各种原有啊!那日老夫亲见后羿举起除魔刀,但却并未挥下,而是放任那狼妖离去。狼妖离去后,他竟也未去追赶。老夫不知后羿大人如此举动出于何意,只是放过杀妖的时机,若这狼妖再行作恶,未必还能擒得住它。”
听了纯狐这话,夏启不免疑惑,“纯狐长老,以我对后羿的了解,他是疾恶如仇,断不会与这狼妖有半分私情。”
纯狐听下夏启并不信他,竟跪了下去,老泪纵痕,“大王,老夫绝无半点虚言。当日家丁众多,都是亲见那后羿放走了狼妖。老夫已是行将入土之人,并不怕那狼妖来害我。如今悬心,却是担心嫦娥的安慰。嫦娥虽为臣女,却已被点为皇家亲眷,臣若看护不当,便是于大王不忠。”
夏启忙把纯狐扶起,劝慰他,“长老一番苦心,本王何尝不知。后羿放走狼妖一事,本王定会遣人调查,若当真如此,严惩不贷。若长老担心嫦娥安慰,我多派些武艺高强之人前往护佑便是了。”
听夏启这样说,也算给足了自己面子,那纯狐便擦擦老泪,退下了。
待那纯狐去后,夏启却并未将此事放下。自即位始,夏启已逐了不少大禹的旧臣随从,轻易不信人。这几年后羿因功绩赫赫,举国拥戴,大有功高震主之势,夏启对后羿早有忌惮。但此人为人处世光明磊落,于国于民忠心耿耿,却也算忠臣良将。故夏启并不敢轻信了纯狐,想着要把此事查个清楚。
夏启遣了几个亲信,去那纯狐府外扮看热闹的路人,伺机询问那晚的情况。说来也巧,那夜里围看的家丁,当时虽被唬地不敢出气,但现今太平了,那夜的奇遇却成了炫耀的资本,逢人问,便滔滔不绝。如此却也方便了那些探子,几日功夫,便将那日的情况摸到了。自是如实禀报夏王。
这探子对夏王说,那狼妖确实敌不过后羿,被打到伏地不起。后羿也确实挥刀要取它性命,但却并不是自己停住了手,竟是那刀砍不下去。家丁都亲见了那除魔刀光线突变,凝滞不动,最后还让那后羿摔倒在了地上。
夏王听了这话,吃惊不已。便请人将那后羿召进宫中,要亲自问个清楚。纯狐在前堂听闻宫中传后羿,暗喜,以为这夏王是要责问这后羿的失职之罪。这后羿在偏院听闻宫中传召,却不知为何,他哪里会料到纯狐早已给他下了这样的绊子。
后羿奉命入宫,见了夏王便叩拜行礼。夏王忙命他起来,赐座。
夏启见他腰间佩戴着除魔刀,便问,“后羿,这除魔刀你竟是日日佩戴,可见真是你贴身爱物。这宝物跟随你可有些时日了吧。”
后羿听夏启这一问,心中竟有了些猜度,夏王召我绝不会为了说这等闲话,问我除魔刀,想必今日定是为了狼妖召我。“此刀乃臣年少游侠时于五台山所得,算起来,已过十个年头。”
“如此长的时日,那你对这刀的秉性应了如指掌了吧。”
后羿听闻,忙打,“此刀跟随微臣多年,除魔护主,似有灵性。”
“既有灵性,为何那日却为狼妖留情?”
听此诘问,后羿赶紧跪下,“大王。狼妖闹府那日,此刀初启曾刺中那狼妖,并无异样。只在那狼妖现形后,这刀却光彩变幻、明暗忽闪,停滞于半空。臣出尽全力,却动不了它半分。狼妖逃后,它方复原。各种缘由,臣愚钝不知。但那日狼妖遁逃,并非臣之本意。万望大王明鉴。”
夏启忙忙扶起后羿,“本王并无责备之意。这除魔刀并非凡物,既是它不肯杀那狼妖,可见那狼妖是命不该绝。爱卿可否将这宝物借本王一观,仰其风采之一二。”
听夏启有此要求,这后羿心中并不十分乐意。但王命难违,却只得解下来,双手呈上。
夏启接过除魔刀,见这刀鞘雕刻的狮子双眼如炬、威风凛凛,心下已十分喜爱。待要拔出细瞧,用力几下,却并拔不出鞘。夏启不解,“为何此刀并不出鞘?”
后羿忙接过,用力一拔,宝刀出鞘,金光闪闪,如日中之阳。夏启见了,喜爱不已,但又见自己不能拔出,后羿却并不费力,心下也有了些许不悦。
夏启暂且放下这不悦,要接过刀来仔细欣赏,哪知他刚刚接过,这金光却瞬间收拢消散,除魔刀竟成了不发光的凡刀一般。夏启复把除魔刀还于后羿,这刀便又闪闪如炬。见此情景,夏启哈哈大笑,“真是神刀!它竟真是有些灵性,识得自己的主人。真是名不虚传的宝刀!今日本王亲见了它的神处,可见它为那狼妖留情也并非妄传。你且带着宝刀退下,仍回纯狐府,好生看护。”
后羿跪拜,退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