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边写一边吃?"殷仲思皱眉。 "怎么啦?你又没说过不可以。"
绿儿娇嗔。 "好象上次也是酱汁打翻。怎么这么巧?" "不是巧,每次被你罚,我都要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否则怎么写得动?早就死 翘翘了。"
"真好命!"殷仲思喃喃自语,一张张翻下去。"
怎么这个'不'字又落了一丿? 已经很多次了。"
"写得急。忘了啦。我补上就是。"
咦,今天他怎么格外仔细?平时他只是随意 翻翻就好了呀。其实他刚刚发现的那些破绽,还真的让她吓了一跳。幸亏她机灵掩 饰了过去。这就是她四年多来的秘密了:他罚她写完以后,就随手交给翩翩要她烧 掉。几次以后,绿儿学了乖,重金贿赂,把那些前几次她傻傻写下的罚单保存下来。 所以几年来他看到的那些都不过是前几次的作品,有时候应应景在他看着的时候写 个十来张充充数,免得他起疑。他好逊!被她骗了那么久都没发现过。每次想到这 儿,要忍住不笑对她都是的极大考验。 殷仲思见她神色慌张,心里起疑。每次罚她的时候都很火大,等看这些罚单的 时候,气早就消了,一直也没有细细检查过。难道小妮子乘机玩花样出花枪?"翩 翩,拿去烧掉。"
"是。"
翩翩在他背后朝绿儿眨眨眼:又过关了!冷不防殷仲思蓦地回过头来, 问道:"你在做什么?" "啊!"翩翩吓一大跳,"我……我……"糟糕!糟糕了!要是被穿帮,小姐第一 个饶不了她。"
我,我眼睛里进了沙子。"
"是吗?"真当他是傻子?"用水去冲冲。你下去罢。"
"是,是。"
翩翩赶紧退下去。好险!小姐瞪得眼珠都快掉出来了。幸亏殷先生 没再追问,否则她铁定挨不过他的火眼金睛,三两下就会招出一切。 门关上,殷仲思回过头来。绿儿刚刚松了口气,被他若有所思的眼光又弄得神 经紧张,坐立不安。"
看来是主仆串通。"
殷仲思心想,看到绿儿戚戚惶惶的样子又 有些得意。耍完了他就这么算了?嘿,先不去戳破她,让她去反复琢磨揣测他究竟 知不知道好了。看着她忽喜忽忧,脸上表情生动丰富的模样,还真是一种享受。 怎么他一直看着她都不出声?绿儿透过睫毛斜斜抬起眼来偷瞄他。这算什么表 情?似笑非笑的,好象不怀好意,又好象抓住老鼠的坏猫,在动坏脑筋要怎样耍着 手里的猎物玩才好。不对劲,真的不对劲!还是快快逃开,免得没命。 "好了,罚也罚过了,我可以走了罢。我想去看看二姐,她过些天就要出嫁了, 我想多陪陪她。"
够义正词严了吧。 殷仲思眯起了眼,轻声笑道:"手足情深?真是可敬。"
嘿,想逃? "我,我出去了。"
快走快走。否则浑身不对劲。 手刚刚搭到门上,就被一只大手一把抓住,耳边轻轻柔柔的声音在说:"且慢。"
绿儿呼吸一窒,片刻停顿之后,心跳忽然疯狂地跳动起来,手腕被他抓住的地 方有如火烫。莫慌莫慌!她安慰自己。他没什么呀。又没发火又没吼。可是这样轻 言细语反而让她更不安,好象……好象……,啊呀,她也说不上来。不要慌!她无 声地对自己吼。他又没有怎么样,别白痴似的,心虚地自己先慌了阵脚。"
干,干 吗?"绿儿苦恼,怎么声音抖抖索索的,根本控制不住。 "我忽然想起有一件事你做得大错特错,我还没罚过你,让你知道以后不可以 再犯。"
殷仲思声音稳稳当当,隐藏笑意。 "什么?"绿儿回过头来瞪着他,怒火朝天:他可休想把莫须有的罪名嫁祸给她。 惹火她她也是会翻脸的!"我哪有?你说呀!你说呀!" 殷仲思点点她的鼻尖,"你这是什么态度?对老师可以用这种态度说话吗?罪 名一,不敬师长,该罚!" 绿儿自然不服:"当人老师的可以乱讲话吗?你自己胡说八道,才该罚。"
殷仲思咳一声,松开她手,后退几步。"
那天去普渡寺,你煽了桓玄一个耳光, 可有此事?" "有啊。可是你当时也在的,他那样骂你?难道你……" "那就是说,你供认不讳,承认胡乱动手打人了?" "可是他……" "他怎么样不去计较。我不是他的先生,无权管他。我只问你,该不该罚?" "当然不该!他乱骂人,就是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