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满的口气惹他发笑:"你还不知道吗?"她茫然好奇的眼光证实她确实一无 所知,于是他把为他堂姐择婿的事说了一遍。 绿儿听完后的反应出乎他意料之外。她抱着肚子叫疼:"啊哟啊哟,笑死人了。 怪不得他们一个个阴阳怪气的,问他们也不肯说。"
她越笑越厉害,笑得直不起腰 来,"最最可笑就是小哥了。他真的好死相。一个人呆在乌七抹黑的书房里看书, 还袒胸露背的。他大概是想效仿王羲之王右军大人的故事,冒充东床袒腹的佳婿。 可惜呀可惜,他袒腹是袒了---只要别着凉,免得弄得府里一团乱;躺也躺在了 东床上---那张竹榻确实是安放在东书房的窗下。难道这样便成佳婿了吗?哈哈, 那句话怎么说的?对了,拾人牙慧,东施笑颦。最怕是画虎不成反累犬。平日里看 他是我哥哥,不好意思说他。由今日这件事看来,他果然是个白痴,如假包换。"
谢琰也很同意,不过不适合随声附和,免得被人看见传出去说他攻击桓府的少 爷。他提醒道:"小姐,他是你哥哥。"
"知道。"
绿儿眨眨眼,"不过就算是我哥哥,也还是个白痴。你说呢?" 谢琰笑道:"我不便评论。"
看她挤眉弄眼又吐舌头,好象跟闺中知己说悄悄话 的样子,煞是灵动可爱,谢琰忽然忍不住想抱住她揉进自己怀里。然后又责备自己 有这样的念头。"
她是个何其纯真的小姑娘,谢琰啊谢琰,你枉为读书识礼的人, 怎可转这样卑鄙龌龊的念头!" 正自叹自艾,一个冷冷的声音插了进来:"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谢琰一惊, 唯恐被人识破心事。回头一看,阴影里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是他上次见过的殷仲思, 另一个二十一二岁年纪,眉目间与绿儿有几分相似,却从来没有见过。正猜测,绿 儿已笑道:"二哥你怎么回来了?难道也是想做谢家的乘龙快婿?" 她二哥桓蟠白了她一眼,"我没兴趣。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啊。碰到谢公子,随便聊两句。"
"聊什么聊。没的被登徒子花言巧语骗了去。"
谢琰抗辩道:"桓二公子,在下可不是那样的人。"
桓蟠瞥了瞥他:"谁知道。你又是谁?" "在下谢琰,家父谢安。"
桓蟠淡笑着:"原来是谢丞相之子。失敬失敬!"谢琰皱眉,总觉得他的话里有 嘲弄的意味。"
听说皇上刚刚把晋陵公主许配给你,你现在是堂堂的驸马爷了。真 是可喜可贺。"
谢琰看了绿儿一眼,尴尬地道:"还未最后确定。"
桓蟠不理他说什么,一本正经对绿儿道:"小妹,你可要当心,别打'禁娈'的 主意。"
绿儿好奇道:"'禁娈'是什么?" "那是猪脖子上最好的一块肉。是专门规定给皇上吃的。谁要是想吃这块肉, 那可是犯上,要杀头的。"
绿儿并不知道二哥是在消遣谢琰,嗔道:"我什么时候跟皇上争过肉吃了。你 就爱胡说八道。咦,谢公子,你怎么脸这么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谢琰涨红了脸摇头,一时说不出话。 桓蟠道:"我刚回来,只见了大哥和老爹。然后就见到先生在到处找你。谢家 来挑女婿是怎么回事?"最后一句话绿儿没细听,朝他身后望去,见殷仲思隐身在 阴影里,不由奇怪他怎么板着脸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说,好象在跟谁呕气。哼哼道:" 他也会想到找我么?他大概巴不得我从此没影了,好眼不见心不烦。"
她的小声嘟哝桓蟠一个字也没听见,又问:"到底择婿是怎么一回事?" 绿儿只好重新讲述一遍。桓蟠失笑道:"我家的男人们真是越活越不长进。谢 家的小姐就这么好?值得在意成这样?" "听说是才女呢。"
桓蟠不信道:"他们家已经出了个'未若柳絮因风起'的才女谢道蕴。怎么?又 出一个?我就不信天下间有这许多才女,而且都出到他们谢家去了。"
绿儿问:"什么是'未若柳絮因风起'?" "那是说有一次谢丞相在大雪天和子侄们赏雪,看到大雪纷飞,就问:'大雪纷 纷何以拟?'他侄儿谢朗谢胡儿道:'空中洒盐差可拟。'谢丞相摇头说不好,他侄 女谢道蕴就接口说:'未若柳絮因风起。'一时之间,时人称颂,谢道蕴才女之名就 是如此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