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基督山伯爵把黑人阿里叫来问:
“阿里,听说你擅长套绳,你能套住马吗?”
这个黑人阿里,原来是非洲小国里的一个黑奴,因乱闯王宫而被割了舌,由于基督山伯爵的相救才脱离苦海。他虽然不能言语,但对伯爵却是赤胆忠心。
“……”阿里的喉咙动了一下,用手势表示不只是马,就连老虎都能套住。
基督山伯爵告诉他,昨天那两匹送给邓格拉斯夫人的马会从这里狂奔而过,并要求阿里不能让马越过他们的房子。于是阿里在大门口的路上画了一条线,意思是说,他保证让马不会超越此线。
两个钟点过后,果然从不远处传来马车的辘辘声。不久,那两匹马拉着车子狂奔而来。马车夫死命地拉住缰绳,却无法使马车停下。
“快跑开呀!野马跑来了!”
行人纷纷躲闪着。
阿里瞧准机会,把准备好的抛绳扔了出去,转眼就把左边一匹马的腿套了两三个圈。由于阿里的猛力拖拽,马终于把车辕弄断倒下了。
总算把马车给拦住了。然而,马车里的一个贵妇人和十几岁的小男孩却昏迷了过去。
基督山伯爵从房里冲出来,立刻把母子俩救上了自己的客厅,不久,她们都苏醒过来了。
“啊!宝宝也平安无事。谢谢您,真是太感激您了!”夫人不停地致谢。
“真是好险啊!没有事最好了!”伯爵微笑着。
“都是我的错,人家都说邓格拉斯夫人的马很有名,于是就借她的马来试试。”“啊!就是那位男爵夫人的马?”基督山伯爵佯装诧异的样子。
接着,那位夫人就开始自我介绍,她说她是维尔福的妻子。她表示一定要让丈夫维尔福亲自来向基督山伯爵道谢。
“您的车子就让我来修理吧,我叫仆人驾着那两匹马拉你们回去!”
“哦!还让那两匹马拉……”夫人惊恐道。
“放心吧!夫人,它们会像羊羔一样在阿里的控制之下拉你们回去的!”
这时,阿里把绊倒的马拉起,以他熟练的手法,驾着它们带着母子俩缓缓前进。
究竟什么原因让这两匹马如此听话呢?原来,阿里趁大家不注意时,取出了马耳朵中不知谁放进去的铃子。难怪那两匹马会那么野!路人们望着阿里平稳地驾着马车离去。
次日早上,一位穿燕尾大礼服,戴着白手套,绅士模样的人,在香榭丽舍大道三十号的门前下了马车。基督山伯爵正在房间看着世界地图,仆人进来报告说:
“伯爵,维尔福总检察官光临了。”果然如夫人所说的,他将会来向伯爵道谢。
这个维尔福在巴黎是公认的最严谨最保守的人物。在舞会上,他很少呆过三十分钟。他极爱摆架子,由于人们很怕得罪这个总检察官,因此对他都是敬而远之。有意思的是他厚垂的眼睑上长着毛毛虫一般的浓眉。
这时,他踏着一如法庭上的步子走进客厅来。基督山伯爵并没有因为他到来而感到荣幸,只是从椅子上站起来表示欢迎而已。
“昨天内人和小儿得到您的帮助,现在我对您表示真诚的感谢。”维尔福用像审问犯人的语气对基督山伯爵说道。
“您太客气了。能为二位效劳,我从内心感到高兴。请坐吧!”
维尔福感到惊讶,他竟然用对待晚辈的语气对堂堂总检察官说话。维尔福极不情愿地坐了下来,用眼睛溜溜地环顾四周,故意找个话题说:
“研究地理吗?”
“对呀!像我这样一个受命运支配的人,说不定哪天又要沦落天涯呢!因此有必要研究一下地理。”
“哈哈,你认为会受上天支配吗?”
“譬如说,你身为总检察官,平时可以支配金钱和众多百姓,可是你对眼前的我却一无所知。我可以用无限的财富来助善罚恶,到巴黎不过三天就可以认识我想要认识的人。这难道说不是受上天支配的人吗?”
伯爵的言外之意就是,总有一天,他会受上天的命令来拆穿维尔福的恶行。当然,维尔福是听不出弦外之音的。
“哦,我是有生以来,头一次听见像你这样说话的人。”维尔福惊异地说。
“对了!我是经常做令人意料不到事情的人。”
维尔福听着越发吃惊了。他想这个人的神经一定有问题,或者他真是个令人意想不到的高人。总之,维尔福怀着莫名其妙的心情告辞了。
基督山伯爵就这样靠近了第三个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