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的行动,就好像它们拥有罗盘,使它们绝对可以弄清楚旅行的方向;也好像拥有计步器,可以不断指示出,途中几个地点该走的距离。
一
几乎接近瞎子的蚂蚁,在巢里面是同一个种族,可是,遇到别的家族时,它如何知道对方是外国人呢?在蚂蚁社会里面,这也是个很复杂而难解的问题之一。
耐力强而灵巧的蚂蚁学者阿德尔·菲尔德小姐(Miss AdeleField),为了这个问题奉献了大部分的岁月,可是,还是无法完全解答这个问题。根据她的实验,蚂蚁最重要的感觉,就是嗅觉。
嗅觉主要存在于触角前端的后七节上。这些触角节负责各种不同的、特定的气味。
例如,最后一节可以感应到蚁巢的气味。倒数第二节可以判断出同一种类,但由不同家族组成的蚁巢里面工蚁的年龄。
从前面数来第三节,可以捕捉到自己走的路上所遗留下的气味。
被除去最前面那一节的蚂蚁,会毫不在意地闯入别人的蚁巢中,而遭到虐杀。切除第三节的话,就会无法追踪曾经走过
而遗留下来的足迹气味,因而迷路。
其他的节可以察觉到母亲,也就是蚁后散发出来的气味。
因此,被剥夺这一节的工蚁,就无法照顾产卵雌蚁或子孙。而且,负责种族气味的触角节如果被除掉的话,就算与种族差异很大的蚂蚁相处,也不会发生战斗等等。
我们必须注意,居住的气味与种族的气味不一样。前者相当多样,会因为居民的年龄、其他的状况而不同。
相反的,种族的气味几乎是固定的。家族的气味又不一样了,那是母亲的气味。所有的蚂蚁从卵开始,一直到死亡,都会带着这种气味。因此,不会把不是自己母亲的蚁后气味弄错。
可是,把蚂蚁的嗅觉限定在触角,似乎太过大胆了。事实上,这种感觉与人类不同,不会局限在一个器官上,似乎与其他昆虫一样,是扩散到全身的。
米尼西(J。 Minnich)最近证明,蝴蝶是用脚来了解味道的,确切地说,是由脚上末端的四个部分(跗节、前跗节)来感觉的。
惠勒说:“这种形式的感觉器官在昆虫中是非常常见的,同样的,要把嗅觉这类隔着一段距离来感觉的器官,与味觉这类靠接触来感觉的器官区分开来,是没有用的。为什么呢?因为昆虫不只把触角用在触觉上,也用在其他各种感觉上。”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记忆中的气味的时效问题。这种气味的时效,也是各有不同。有的时候,可以留十天左右,有时候三个月,或是持续更长的时间。特别是家族的气味,还会持续三年以上。还要加上各种感觉难以避免的混合、重复,还必须加入这些深奥的感觉器官,所扮演的电气的、磁气的,以及可能是以太的、心灵的角色。
我们一直相信,这个小小世界比我们的世界更加单纯、原始,缺乏趣味与意外性。但是,从以上的事情,就可以知道这是个复杂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小世界了吧!
二
蚂蚁用触觉来代替眼睛(蚂蚁是严重的弱视,大部分是瞎眼的),也代替语言。当它们在巢附近的小路上来往时,我们每个人都曾观察到,它们每次相遇会停住一下子,好像在谈什么似的,用鞭毛敏捷的互相轻拍。它们彼此之间,只有这种传达方法吗?
受到攻击,或只是不安来袭的时候,警报会像闪电似的,在蚂蚁巢里快速传播开来。就像我们面临极度恐惧的时候,在我们身体里面产生的现象一样,神经上的、心理上的,在剎那间,细胞一起出现反应。可是,毋庸置疑的,蚂蚁的警报反应与人类细胞的集团式反应不同,其中存在着利用触角产生的个人性语言。
拉伯克(Sir J。 Lubbock)针对这个问题,进行了严密而明确的实验。例如,以下这个实验法就很容易求证。
首先,在巢外等距离放置两个小容器,一个放进50只左右的幼虫或蛹,另一个放进三到四只的幼虫以及蛹,接下来,两个容器各放一只蚂蚁。结果,两个容器的那只蚂蚁,都各抱着一只幼虫回巢里。没多久,再放进与被带走的幼虫相同数量的幼虫进去。结果,放50只幼虫的容器中,来了比放三只幼虫的容器还多三四倍的工蚁。
从以上的实验,就可以知道,第一只蚂蚁们一定曾经通知
同伴,说两个容器中的其中一个比另一个有更多紧急的工作。
再举一个同一个作者的另一个实验。他观察着一只专心把幼虫搬回巢里面的黑毛山蚁(Lasius niger),到了傍晚,把这只蚂蚁关进玻璃里面,到早上一释放它,蚂蚁就立刻重新展开工作。到了九点,再度把它关起来,四点时,将它放在幼虫附近。
可是,那只蚂蚁似乎对幼虫做过仔细小心的调查,却放着那些幼虫不管,就回巢里去了。
这时候,巢的外面,连一只别的蚂蚁都没有。还不到一分钟,这只蚂蚁跟八只朋友一起,直接来到堆积着幼虫的地方。
它们来到路程的三分之二的时候,观察者把原来那只蚂蚁,再度关了起来。其他的蚂蚁,在犹豫了几分钟之后,用令人惊讶的速度折返回巢里。
到了五点,又把那只蚂蚁,放到这些幼虫那里,可是,蚂蚁碰都不碰幼虫,就回巢里了。然后,它在巢里面只停留几秒钟,就与13只蚂蚁一起回来。
它们一定是以实际示范以外的方法获得情报的。因为,做了记号的蚂蚁,在它们面前,连一只蚂蚁幼虫都没有搬。
蚂蚁间这样的沟通可以只用触角的功能来说明吗?
几乎可以断言,确实,蚂蚁间的沟通是要靠触角。但是,却不可能进行反证的实验,因为,除去触角之后的蚂蚁会失去方向感,会连幼虫或巢都找不到。
三
确认意志传达的这些实验之外,拉伯克还尝试很多实验。
他每隔一分钟,记录面对幼虫的各种毛山蚁属(Lasius)蚂蚁的所有动作与行为,连续追踪好几天。例如,从早上九点开始到傍晚七点为止,持续观察,从他这个实验显示出,一只蚂蚁在装着幼虫的钵到巢之间,往返旅行了90次。蚂蚁每一次旅行,就运送一只幼虫,回程总是单独。
在同样的条件下,旅行的次数,视每一只蚂蚁而不同,有50次、80次等等,但是,都没有同伴。是因为它们判断,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把工作完成吗?它们认为不需要通知同伴吗?
另一方面,使用70个瓶子的实验,留下了暧昧的结果。
要详细叙述这个实验,需要花上好几页,在这里,我们只要知道下面这件事情就够了吧!
插在软木盘上的70个瓶子里面,有3瓶的尖端,固定着涂上蜜的小片厚纸板,五天后最后的统计显示:157只蚂蚁中,有104只蚂蚁去了有蜜的瓶子那里,53只则去了剩下没有蜜的67个瓶子那里。
但是,去了有蜜的瓶子那里的蚂蚁,是不是像大家所知道的,是在它们极端敏锐的嗅觉引导下,让它们闻到蜜的气味呢?
有可能。
四
用触角发展出来的语言,一定是非常初步。因为,当它们用这种语言对话,无法了解意思的时候,就会诉诸实际示范或直接行动。
蚂蚁会勉强想要说服的对象,在它面前表演该走的路,该
做的事情。而且,触角语言并不复杂,严格来讲,只不过是感觉的交换,最好的证据就是寄生昆虫(特别是与蚂蚁没有任何亲缘关系,却掠夺蚂蚁物资,在蚂蚁的庇荫下过着奢侈生活,会分泌乙醚的甲虫类),也说着与它们宿主大致相同的语言,也理解这种语言。
因此,这么容易就可以学会的语言,不需要太过重视。可是,就像前面提到的约翰·拉伯克的实际例子,显示出一种典型,也不能对这种语言能力给予太低的评价。
不管怎么说,沟通的问题在蚂蚁的社会中,也是很难看穿的问题之一。巢的建设、防御、工作的分配、军事行动、照顾幼虫、极度复杂的真菌栽培、家畜饲养、放牧,以及保护蚁巢,因为长长的叶子边缘会翘起,为了固定叶片来筑巢,编织蚁彼此间串联出“蚂蚁锁”,在这些状况下,蚂蚁全体一致快速的合作,值得称赞。如果我们不认为蚂蚁间可以相互理解、忠告、命令的交换、共同计划的执行,那么我们就无法解释以上这些事情如何完成。
可是,另一方面,为了取得物品,常常会失去统一,发生毫无利益的愚蠢骚动,令人惊异的莽撞,也令人怀疑它们的知能。
毫不松懈的长期实验的结果,让人无可挑剔的严格观察家可涅兹(V。 Cornetz),做出了如下的结论:在蚂蚁的世界,没有所谓的互相帮助,它们不只不会彼此帮助,还会固执地妨碍对方。所谓“蚁巢的精神”,在巢外,至少在搬运麻烦的重物时,是完全没有发挥这种精神的。
只要观察蚂蚁巢四周发生的事情,就会同意他的结论了。
可是,蚂蚁又能保持一致合作,这也没有错。
我想,搬运某种物体的时候,蚂蚁一定是疯了。就像我们在看蚂蚁一样,从高处冷静观看我们的眼睛。在许多状况中,我们以为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那双眼睛也会以为我们好像失去判断力、疯了似的感觉吧!若用这样的眼光来看,我们的行动,我们的文明中,一定有很多不可解、脱离常轨的事情。
而且,它们因为这些重物产生的狂乱,时间非常短暂。只要耐心继续观察,就会看到它们到达目的地,而且一定会把稻草片、木片或是太大的虫,搬进巢里面。在这种状况下,它们的不合理,与平常的它们不同,令观察者惊讶。可是,会不会蚂蚁也遭遇到,像我们面对大自然无法说明的陷阱或恶意时,一样的困难呢?
就跟其他许多不同次元的观察一样,从这些观察中,特别是以下这件事情,非常引人注意。集团中的蚂蚁,常常会发挥一种天才,可是,单独的时候,就没有受到集合灵魂的鼓吹,会失去其知能的四分之三。
我期待查明这个疑问,我以为拿到所有的数据之后,这就只是个小问题了,但是,其实不容易解决。因为我们感觉到,能够让这个疑问露出一点端倪,就跟发现隐藏在远方,伟大的神秘发现的曙光,是一样的骄傲。
五
关于互相合作的问题,让我想起蚁冢的道德问题。
初期的观察家,拉特雷优(P。 A。 Latreille)、路普杰(De S。 F。
Lepeletier)、桑·法尔乔(Saint-Fargeau)认为,他们看过蚂蚁救助伤兵,照顾病人或受伤者,并帮它们疗伤。而更慎重的佛雷尔却提出,虽然看起来似乎对轻伤者表示关心,可是,重伤者却会被送到巢外,让它们自生自灭。
关于这一点,拉伯克(Sir J。 Lubbock)进行过有体系的实验,他确认了以下的事情:工蚁在大部分的状况下,对同伴的不幸完全不关心,同伴掉入陷阱、溺水、被土沙埋住,即使只要一点点帮忙,就可以救它一命的状况下,也不会赶去救援。
在这类的行动里,蚂蚁跟我们很接近,一点都不关心别人的不幸,在这一点上面,就跟蜜蜂或白蚁差很多了。蜜蜂会把死掉的东西,毫无慈悲地丢到巢外,白蚁会立刻贪婪地吃掉。
蚂蚁比这些食人种类要慎重,就算是尸体,它们也不会吃。
即使在蚂蚁巢里面,也跟在我们的社会生活里一样,有一些事情,会让人赞叹这个世界的博爱家们。就像在福音书中提到过的,在过往的人之中,仁慈心善的人(good Samaritan)会停下脚步。
人类社会与蚂蚁社会中,哪一个社会里的博爱家比较少呢?大家意见都不同。不管怎么样,似乎一定会发生这种状况。
可是,与其假设博爱是普遍的、是本能的,还不如说是极端异常的、例外的。因为,指导它们的有机法则只有一个,它们不用付出像在人类身上看到的那种努力,它们会下令要博爱,不可避免且无意识地学会博爱。
在这里,就不再提到那些研究蚂蚁的书里面到处都可以看到,大家都知道的事实了,提示几个例子就好。
没有触角,天生悲惨的小暗褐山蚁(Formica fusca),遭到异种族攻击的时候,同胞会把它搬回巢里。同伴会抚养无法
起身、也无法进食的不幸蚂蚁。我们实验的牺牲品,醉倒的工蚁,会被同伴带走,收容在住所里面。不小心被踩扁的毛山蚁(Lasius)的蚁后,它的臣子们会花上好几个礼拜,持续照顾它,好像它还活着一样。
除此之外,皮耶·休伯温柔地说,他曾看过五六只工蚁,在女王尸体旁边,服侍了好几天,不断摸它、舔它。那是因为它们还保有对君主的一部分爱呢,或是它们希望经由它们的照顾,能够让君主复活呢?
看了不同的观察家,确实证实过的各个例子之后,蚁冢的小路上来往旅行的博爱家,比人类道路中最多博爱家往来的耶路撒冷还多。
但是,对这些事实,经过更严格的调查之后,那些没有触角的小暗褐山蚁(Formica fusca)、仰躺着的蚂蚁、醉倒的工蚁等等,如佛雷尔所说的,蚂蚁只对于那些对共同生活会再度有帮助的受伤者或病人表现关心。被踩扁的蚁后或皮耶·休伯所说的蚁后,停留在蚁后身边的侍从们,似乎只是因为要确认它的死亡,必须花很长的时间而已。
但是,接受以上的事实之后,试想想,如果是人类会怎么样呢?
拿掉人类世界,大自然中就连一点点什么慈爱、仁爱都不存在了。可是,人类的慈善,是来自于对未来生活,利己主义的投资吧!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想责备人类。人类,甚至服从一滴一滴血刻出来的命令。而且,大部分的生物,除了蚂蚁、白蚁、蜜蜂的一部分之外,在存在期间,还呼吸着的时候,只有听命
于可以让自己存活下去的这个至高的、普遍的法则,一切就不得不这样。
可是,对死后之生的信仰变弱以前,人类的慈悲要变化成遗传的习惯,需要时间,所以,变成一种奢侈的二次本能。发现这种二次本能的时候,是非常少的,但是,积蓄快要干涸的时候,我们到底会变成怎么样呢?彼此相爱,会暂时找到其他爱邻人超过爱自己的理由吗?
这是有可能的。因为每一件事都有目的地、有终点。可是,我们在追求这个理由之前,需要经过非常漫长的岁月吧!而且,可能在这之前,人类社会就会灭亡了,或者至少会受损到必须从头来过的程度。
如果蚂蚁不了解反刍的慈悲的话,它们就会很像不期待天国与地狱的人类了。可是,蚂蚁们具有反刍的慈悲,这也是它们的快乐;同时,自己也是其中一分子的集团、没有自己存在的集团、代表自己生命的扩大的集团,对这些集团的爱,形成了它们的基调。
这种感情与我们所说的慈悲之间,有多大的关系呢?当然,我们是无法了解的。
六
处理难解的问题之后,我们接下来着手处理一样不能太乐观的方位感觉的问题吧!
大家都知道,许多动物,特别是传信鸽或候鸟,都具有特殊的感觉。
传信鸽可以从远离数百公里的地方,回到原来的巢,而候鸟可以飞越大海,回到在其他大陆上它们栖息习惯的地点或巢。
今天,认为这种感觉存在于耳朵里面的半规管(semicircularcanals)中的看法,已经是确定的论点了。这种半规管,负责担任方向探测器的功能,似乎会去捕捉已知或未知的波长。
陆地动物,例如马之类的,或是像爱斯基摩人或撒哈拉沙漠的游牧民族那样,某种人类似乎也被赋予了类似的感觉,但是不太发达。这要回归到半规管的作用了吗?
即使如此,或者应该归诸于所谓的“爱克斯纳能力(Exner'sfaculty)”,也就是“位于身体的正中线上,某种空间位置感觉以及记忆力”呢?
这种能力听起来,像不像莫里哀(Moliere)[a]戏剧中,鸦片的“催眠力”之类的呢?或者只不过是更单纯、无意识的视觉性、嗅觉性的记忆呢?或者有所谓的标志存在呢?或者还有一些我们没想到,必须是有能力之道的人,才能够解说的某种东西呢?
就算拥有半规管,我们还是无法轻易地走出这个迷宫。所以,我们还是放弃进入迷宫,只好只针对我们从蚂蚁的观察上学到的东西做点摘要,就够了。
蜜蜂或胡蜂的方向感,大家都认为几乎都局限在视觉上。
可是,近乎瞎眼,视力无法超出三四厘米之外的蚂蚁,状况一定就不同了。
[a] 莫里哀(Moliere, 1622-1673),法国十七世纪古典主义喜剧的天才剧作家,原名哲安—巴普提斯·波克林(Jean-Baptiste Poquelin),是法国芭蕾舞喜剧的创始人。
拉伯克(Sir J。 Lubbock)在巢的附近,进行缜密的实验结果,与一样状况下的我们相比,蚂蚁的眼睛使用机会极端的少。可是,在某个程度上,会由视力来引导。
另一方面,波涅(Charles Bonnet)、法布尔(J。 H。 Fabre)、布朗(Brun)、可涅兹(V。 Cornetz),他们有时候切断蚂蚁的身体,或是把蚂蚁赶散,或是浸泡在水里,重复做多次消除气味的实验,结果得到以下的结论:在维持方向的功能上,嗅觉只担负着次要的角色。蚂蚁会在短暂的摸索之后,完美地将所有的“气味轨道”连接起来。
阿尔及利亚别具慧眼的观察家可涅兹最近的实验,是把没有旅行经验的蚂蚁从巢里面抓走,带到远处。这些蚂蚁会惊慌失措到处乱跑,无法回到巢里。
相反的,把装了食物的盘子放在巢外的蚂蚁面前,工蚁在填饱胃袋这段期间,实验者移动盘子,一下子朝着太阳,一下子背对着太阳,盘子已经从北到南,悄悄地转了半圈。结果,这些蚂蚁不会弄错北方,它们直接回到巢里。对于在它们不知道的时候,把方向倒过来的事情,它们毫不在意,蚂蚁会朝着正确方向前进。
重复做了好几个类似的实验之后,发现几乎无法误导蚂蚁。
可涅兹从这里导出以下的公式:“归巢能力,是依据探测的去路,不是根据视觉、触觉或嗅觉的记忆。”
但是,还是有可能可以让蚂蚁迷路。例如,当蚂蚁由南向北要回去的路上,拿食物靠近,当蚂蚁在品尝食物的时候,让蚂蚁自己转半圈,转到跟巢相反的那一边。
于是,蚂蚁会把由南往北的方向,转回原来的位置,不断
前进,完全没注意到已经走过自己的巢,还背对着巢,不断往北方前进。于是,最后就完全迷路了。
可是,到底谁会做这种恶魔似的陷阱,让它们掉进去呢?
七
这种能力的起因是什么呢?该如何说明呢?难题开始,难题不断重复,就是这里。
我不打算进入详细的理论,因为众说纷纭,错综复杂。而且,本来多多少少还可以把无知隐藏在巧妙的假面具之下,一详细谈这理论,反而宣告了自己的无知。
让蚂蚁想起巢的记忆要素,或是蚂蚁像是把巢放在背后似的,借由重新放好身体的轴,拥有想象出发点的能力等等,一样一样拿出来,这只是把问题变形而已。“归巢本能”等说法,只不过是语言游戏。或者,与某个轴成比例,一边衡量距离一边走,可是,到现在还没证据可以证明这个轴的存在。而且还主张,以太阳作为视觉基准的向日性或屈旋光性。即使是很不透明的物体,因为有放射线的存在,即使在没有直接晒到太阳的阴影下或黑暗中都可以使用。关于这一点,我们应该想到的,是蚂蚁也可以很敏感地感受到紫外线。
另一方面,哈伯(Rabaud)说:“往某个方向出发的蚂蚁,似乎从这个偏颇的事实,了解到自己的位置。”
这虽然回答了问题,却又有了其他的问题。
可涅兹将佛雷尔的“化学地形图”加以发展,认为这单纯是利用嗅觉而来的。
蚂蚁即使离开物体,还是感受到气味。例如,有凹凸的气味,也有三次元或四次元的气味。也就是说,它们可以知觉到气味这种东西,像立体的浮雕一样。因此,蚂蚁就拥有“气味构成的化学地形图”。于是,蚂蚁可以感受到远方散发出的气味,可以详细知觉到空间中,物体的形态。
而且,布维(E。 L。 Bunvier)补充说:“根据这种化学的地形感,它们认识到形态与形态间的关系、可以辨识一条路往返的足迹、右侧与左侧的不同。结果,就可以看出该走的方向。佛雷尔观察到的工蚁,即使在眼睛上面涂上不透明的漆,慌张了一下子之后,还是会找到正确的路。要是触觉被切断了,它们就会完全失去这种能力。在这个现象上,嗅觉担负着比视觉更重要的角色。”
八
为了不遗漏每个项目,所以,也不能忘了谈谈“内在记忆”。
在这里,话题要再度回到半规管。但是,在蚂蚁小小的脑髓里面,似乎没有这种半规管。由触觉或可涅兹所说的“角度感觉”、波尼耶的“姿势感觉”取代了半规管,修正误差,让蚂蚁与原来的方向平行前进。
可是,这种感觉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呢?我们不断遇到相同的疑问。我会这么说,是因为各种假设,总是从“追求这种感觉的本质”本身产生的。而且,根据可涅兹的观察,即使中断了蚂蚁的方位感的连续,它们还是可以保持不弄错方向,拉伯克的实验也证明了这一点。
而且,不能把皮耶隆的“肌肉记忆”给忘记了。也就是说,“从某一个地点走到其他地点时,这段行进运动产生的种种记忆,就是让人可以回到原来地点的复归性记忆”。
布朗曾经尝试皮耶隆的实验,结果,他说了以下的话:“蚂蚁的行动,就好像它们拥有罗盘,使它们绝对可以弄清楚旅行的方向;也好像拥有计步器,可以不断指示出,途中几个地点该走的距离。”
我自己也觉得,蚂蚁自己拥有可以指示巢的方向的罗盘,或是磁针。
会不会这种罗盘或是磁针,在巢里面的话会休息不动,磁气被拿掉,但是,到了旅行的时候,又再度装上磁气,出现超磁气的,或是拟似磁气的特性呢?
在这个与我们的世界差异如此之大的世界里面,这种我们甚至怀疑它是否存在,看不到的能力,没有人能够断言,这会不会是一种类似我们的磁气或电气的能力。
很明显的,以上谈到的事情,都是非常复杂的。不过,对蚂蚁来讲,恐怕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吧!蚂蚁的器官,与我们的器官之间的类似,只不过是表面上的。
而且,这里还有问题,我们现在就好像正辛苦地在大海中游泳一样。即使看到以上的事情,在蚂蚁小小的生活的深处,是否埋藏着很不可思议的秘密呢?